蕭桐像老鼠那樣,在船樓內四處出溜,他氣喘吁吁的站在長廊里,用雙手壓住嘴角喊道︰「小起!」
話音剛落,這小起當真是杳無音訊,不過喊話還是有效果的,這不,迎面跑過來個小黃毛嘛。
「蕭哥你別喊了,注意嗓子。」小海沒瞎扯,蕭桐嗓門沙啞的厲害,音色模糊不清,還略微有些失聲。
蕭桐瞪了小海一眼,敢情你拿鯊魚哥的養子,當豆包吶。
小海見對方光溜溜的,除了底褲以外,連鞋襪都沒有,他擰起眉毛,放軟了話音,「船樓不光六層,甲板下面還有好幾層呢,而且地方比這還大,咱們去那找吧。」
與此同時,蕭桐苦苦尋覓的干兒子,正在對著一堆破爛發狠,搗弄貨箱紙盒的雙手,一刻沒有停歇,整個人忙的那是不亦樂乎。
「呼——」
小起長出口氣,翻了好幾堆破爛,最終還是一無所獲,他晃了晃腦袋,扭頭朝另一堆雜物走去。
走著,他倏地頓住,因為這堆雜物擺放的很有考究,堆得像一座小山,小起站在「小山」跟前,會有一種想鞠躬的感覺,或許它更像是墳丘吧。
庫房內的物品擺放,總體來說還是很規整的,這里空間寬廣,鐵架很少,一個人呆上幾分鐘,會覺得有些恐怖。小起挑挑眉毛,扭頭看看自己翻亂的破爛,往手上吹了口熱氣,彎腰,在廢品堆里折騰起來。
翻了一陣,小起的臉色陰沉下去,正當要負氣離開的時候,他無意間注意到,腳下還就踩著個儀表,這下他笑開花了,忙將儀表提了起來,可拿到眼前一瞧,才發現這根本不是儀器,而是炸彈的計時器,與其緊緊貼合的棕色包裹,應當就是炸藥了。
小起銘記玩火**的古訓,他眼神微變,剛要撂下炸彈,指月復卻在其背面,觸到了幾個小洞。
翻過炸彈一瞧究竟,他見棕黃色的包裹上,留有五個窟窿,不用刻意判斷,都能想到是指甲插出來的。
小起忽然覺得有些冷,因為在窟窿的邊緣,冷不丁發現了少許血漬。或許是受蕭桐與他養父的影響,小起的洞察能力特別強悍,他盯住血漬,感覺它是新的。
看到這,小起本能般的俯視腳下,豈料,竟直接看到一只手掌,那手白皙無暇,肌膚堪比美玉,但美中不足的,就是尖細的指尖上面,都是沒有指甲可尋的。
「啪!」
另一只同樣白皙的玉手,霎時握住小起的肩頭!面對這毫無預兆的突發變故,小起腿軟的不成樣子,只得當即扔掉炸彈,慢慢扭過頭去。
當來者的真容,被小起盡收眼底的時候,他眼中忽然蒙上一層霧氣,傻笑道︰「小爸,你什麼時候來的。」
蕭桐一臉憤慨望著對方,由于汗液的緣故,發絲,全部貼合在面頰兩側,所以說起話來,顯得特別虛弱。
「誰讓你來這的。」
小起聞言背過手去,低頭的模樣就像做錯事的孩童。小海站在旁邊,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
「快跟我回去!」說著,蕭桐的狐尾蜷到一塊,看的小海直瞪眼楮。
「警告你,要是再私自行動,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找儀器,或是別的什麼玩意,我就——」說到這,話音戛然而止。蕭桐氣結,別說就算「舅」媽來了,估計也會原諒小起,畢竟這孩子是為大家著想。
蕭桐扭頭邁開步子,散落遍地的雜物,讓他走起路來特別艱難,無奈之下,他只能踮起腳尖,尋覓雜物之間的空隙落腳。
小海與小起,這倆「小」字輩的,都在凝視著蕭桐,這時小海忽然想到些什麼,略微倉促的移開了目光,可剛想邁步的同時,居然看到腳下的雜物堆里,有一雙質地黑亮的皮靴,皮靴特別精致,尺碼與蕭桐的腳掌,也該差不到哪去。
小海暗喜連連,俯身施展他掩埋多年的絕技,順手牽羊。
小起不明白身旁人搞什麼飛機,低頭一瞅,也注意到了這雙靴子,但小起沒有歡心,反而是漸漸瞪大了眼楮,因為在記憶里面,剛剛他翻搗破爛的時候,絕對沒有這雙黑靴子。
小海嘿嘿一笑,很輕松的一提靴子,豈料靴子沒拿起來,自己卻整了個趔趄!不過他歷來神經粗大,一時沒留意這個疑點,其實換個思維想想,他就會想通,這靴子是有主的。
刺溜——
小海隨著慣性,一坐到地上,自然是拿到這雙鞋了,他當即喜笑顏開的朝前一看,豈知拿走靴子以後,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一雙小巧玲瓏的腳掌,且每個腳趾上面,都沒有指甲。
小海愣了愣,抬頭朝小起看去,二者的驚訝程度各有不同,但臉色都是一樣的泛白。然而,偏偏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一個不大不小的紙盒箱,居然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憑空飄了起來,從而快速「粘」到天花板上。
二者仰頭一看,見天花板上已經堆滿了雜物,仿佛就像空間顛倒一樣,令他們無法理解!貨箱越飛越多,讓原本東倒西歪的雜物堆,逐漸走向稀少,最終,留露出一個女人的輪廓。
小海與小起相視一看,前者扔掉靴子,不顧一切的奔向蕭桐,二人沒多說話,各自架起蕭桐的一條胳膊,像瘋了那樣奔向長廊。
蕭桐機智過人,一看二者的臉色,直接拿準了事態的強度。
一路上,三人誰都沒有說話,他們一口氣跑出了船樓,直到看清滿臉擔憂的唐震,蕭桐才出言問道︰「你們看到什麼了?」
小海氣喘吁吁的扶著雙膝,他指指小起,示意對方來講。小起呲牙裂嘴的說︰「剛才…」哪想話還沒說完全,一聲淒厲無比的嚎叫,霎時震得人群一顫。
「啊——」
人們顯得有些慌張,大都圍住三人,听小起原原委委的道明一切。
听完小起說的,蕭桐並未像他人那樣驚訝,因為從那副畫上的種種信息,他已經猜到些眉目。
海面霧氣繚繞,小雨依然在淅瀝瀝的下著。
蕭桐遙望著船樓,因為他時刻都有一種錯覺,從那聲尖嘯落定開始,捕鯨船的命運,注定不再「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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