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規 第三十六章 青釭劍(下)

作者 ︰ 舞池獨秀

「擊!」駿馬嘶鳴,傳令獨喝!

令旗被那「人」高舉于空,隨後向斗宮大門一指!旗幟自然垂落,與熊熊燃燒的篝火相對映襯,它就似象征討伐,威儀、奪命的旗號,令萬軍列陣的第一排登先死士!高舉手中樸刀,仰面怒喝︰「殺!」

登先死士同樣綢緞蒙面,銀亮華麗的半身鎧,出如岩石般堅硬的古銅色肌膚,銀亮的腿甲靴將泥土踏得迸濺四處!它們頃刻間奔向斗宮大門,勢如萬馬奔騰,速如風馳電影!

就在這廝殺在即,千鈞一發的時刻,那環繞耳畔的天籟之音,霎時變了調子,從高亢悅耳笑傲江湖,瞬間轉作擁有短暫美好,且逐漸心傷的一曲‘亂紅’。

亂紅傾天下,誓死為紅顏,自古美人多薄命,誰譜淚人心傷曲。

「放箭!」徐超大喝!

蓄勢待發的茶莊內衛,與平舉手弩的機關門弟子,頓時松弦勾扳!雖說箭矢的數量不多,但人類的智慧無窮無盡,設計精巧的箭頭,像穿冰糖葫蘆那樣,頃刻間貫穿登先死士們的虎軀,隨後勇往直前,速度未慢絲毫,致使登先死士接二連三的倒下,未到斗宮門前,中軍「將士」已死傷過半。

亂紅曲有著它的魔力,它就像毀滅愛情與希望的催化劑,又似一把削鐵如泥的利刃,將劫殺先鋒軍的隊伍,那本已想好的退路,一劍斬斷!溝壑仿若天涯海角,無法逾越!現階段,每名左校都是憤怒的!模金校尉是悲戚的!因為家小愛人,還有未過門的嬌妻兒郎,正在苦苦等待他們的歸來,然而這揮劍斷天涯的舉動,深深刺痛了每個人的底線!想活命,想與家小重聚,唯有此戰告捷!

「殺——」二十余桿長柄大刀,瞬間貫穿登先死士的身體,可誰又知道這飽含殺氣的寒刃,在背後驅使它的是氣與絕望!

星移陣內,季東華全身上下泛著幽幽的水藍色,數以萬計的璀璨星斗,在他漆黑如夜的雙眼內,接連攻來。季東華沒有絲毫畏懼,他明白家有嬌妻在苦苦等待,這一曲亂紅,煽動起他苦思愛戀的真心,與其左閃右避,莫不如以強制強,用它堅硬似鐵的雙拳,鋪平斗宮一戰的全數屏障!

「擊!」令旗第二次高舉!

千名長槍兵與劍盾手,踩踏著登先死士的尸體,呼嘯而至!勢如破竹!

劫殺隊伍的第一排,每個人都被鮮血染紅,可那不是陰兵的血,因為陰兵無血可尋,實則是他們每個人身上的傷痕,血如涌泉,幸好有護體奇藥強身,否則登先死士的樸刀,足以將他們瞬間撕碎。

短兵相接!長槍兵被玉伯等人阻擋在一米開外,模金校尉揮舞長劍,撲殺跳過來的劍盾手,金屬彈殼屢屢墜落,斗宮門前混亂無比。

伴隨著陣陣轟鳴,蕭桐眼前的風火大門,緩緩開啟,迎面撲來的熱浪,將他面頰上的水漬蒸發不見。

「殺!」玉伯大喝!「殺」字伴隨著他的磨牙聲,共同響起。他起身頂住蜂擁而至的長槍兵,雖然眼前陰軍陣勢非凡,亦如排山倒海,但千門左校無所畏懼,他們拾起劍盾,飛身迎戰,硬是與過千陰兵撞在一起!

奏曲的三女,一刻沒有停歇,亂紅的速度愈加快速,這讓本就由琵琶為引的曲子,無疑與十面埋伏混為一談。

溫彩與陳舞銘緊緊相擁,听著斗宮門前的喊殺聲震天,心如刀絞,焦急萬分。突然,她們感到有一個人正在  的朝這邊走,扭頭一看,見渾身傷痕的季東華,正快步走向斗宮隧道。

季東華?星移陣停了?正想著,幾女眼瞅又一道人影竄入斗宮隧道,快得幾乎無法捕捉,只能隱約看清多道殘影。

「蕭郎?糟糕!青釭劍!」

話落,阿俏斜睨著蓮影,朱唇輕啟,「不要管,吹好你的簫,直至帥旗被砍倒的那一刻。」

「啊!」數名左校被長劍插成刺蝟,尸體在「人」群蜂擁的斗宮門前,根本無法倒下,何談安寧。

「殺——」

跳躍而來的劍盾手,仿佛永無休止,永遠也殺不干淨!就在劫殺隊伍,陣腳大亂的一刻,一只狠拳躍過多人的頭頂,狠狠擊中在一枚盾牌上面!同時,這拳印刻上盾牌的瞬間,趕來撲殺的陰兵將士,頃刻間如大海退潮那樣,急速退卻!千軍只因這僅僅一拳,一個人的力量被當場擊退!

季東華站在眾人身前,留給他們一個不可磨滅的高大背影。與此同時,那高舉令旗的傳令,變得瘋狂,剛要連連揮舞令旗,企圖下達整軍命令的時刻,只見一人躍過季東華頭頂,扶搖直上!又踩踏著狼狽不堪的劍盾手,手中寒芒一閃!直取那傳令的頭顱!

「鏗!」斗宮殿內,乍現火花一抹,隨後那傳令連人帶旗,直接從馬背墜下。

「主子!」「老四!」「美仁!」「蕭桐!」「少爺!」劫殺隊伍,傳來各式各樣的呼喊。再看那人策馬慢行,衣衫被火焰灼燒的千瘡百孔,可粉雕玉琢的面頰,與如瀑傾瀉的秀發,均一塵不染,他雙手各持長劍一把,其一是樸實紅透的木劍,其二是一把酷似紅銅材質的利劍,劍身劍柄都沒有花飾,更沒有劍鞘,唯有那劍身上的‘青釭’異常耀眼!

蕭桐雙眼微閉,面頰上留有兩道淚痕,他輕夾馬月復,慢慢向斗宮門前行進,擋住去路的劍盾手紛紛退卻,落在後方的長槍兵,更是不敢前行一步。

這時,季東華把腳邊的「已死」將領,一腳掀飛,隨後拿起它的出戰長戟,扛在肩上,看向蕭桐的目光,似怒氣沖天,大喝︰「不準哭!不準你掉眼淚!」

從這二人出現,斗宮範圍就變得很靜,丟盔棄甲的劍盾手,被季東華喝得屢屢退卻,它們的身體無一不在顫動,看看策馬慢行的蕭桐,待看清那人的容貌,陣腳更是亂得倉惶,隨後都指向斜扛長戟的季東華叫道︰「呂,呂布!是呂布……」

要是平時,這呂布二字一出,季東華一定笑得見眉不見眼,可此時此刻,劫殺隊伍的每個人,臉上都沒有絲毫笑意。

「嗚!」斗宮深處突然有號角響起,號角聲令亂紅曲戛然而止。大敗而歸的劍盾手,快速退回本鎮,態勢連滾帶爬,狼狽不堪。

玉伯抹去臉上的血漬,囈語道︰「這般人兒落淚,只怕任誰都會為之心碎,還未戰,士氣已無,小女圭女圭感情太重,不是好事。」說到此,包括玉伯本人,場內大伙同時變臉,齊聲喝道︰「小心!」

蕭桐倏地睜眼,還沒弄清情況,只覺得馬上一沉,轉眼間已有件寒氣逼人的戰鎧,緊緊貼上他的後背!有人騎在馬上了?什麼人的速度這樣快!

蕭桐剛要扭頭,只听身後冷哼一聲,「難道幾世輪回,他還依然伴你左右?誓死護你,可卻沒有半點回報,真是痴人笑談!青釭劍,歸還于我!」聲音脆而爽朗,飽含年輕人的氣勢蓬勃。

一念之差,蕭桐還處在驚愕當中,手中青釭,就已被來人豪奪。眨眼間,此人飛身一躍,反回軍陣。蕭桐頓時回頭看去,也只捕捉到長槍一桿,白纓半縷,那人身法太快,能看清這些,已是蕭桐眼力了得。

馬韁被上前的左校拉住,劫殺隊伍快速在斗宮門內擺開,同時萬軍列陣的中央地帶,赫然立起帥旗一桿,它質地雪白,中間繡著一個金色的而帥字兩端偏下,還繡著兩枚小小的趙字,黑體。

「威!」萬軍重新列陣,氣勢不輸先前。

蕭桐翻身下馬,冷眼睨著萬軍擺出的陣仗,與那桿太過扎眼的帥旗。

「奪回青釭劍的人,是趙子龍,想不到武侯墓豈是靈穴那麼簡單,難道一切都是天定好的劫數,還有他……」蓮影與幾女站到人群當中,麗眼內映滿蕭桐的身影,思緒早已飄遠。

「看來這關難破了,我怎麼感覺那趙子龍有自己的思維,大家想想他剛才的話。」玉伯朗聲念道。

蕭桐緊握木劍,深吸著氣,說道︰「玉伯,你們在這等我,我自己去砍那帥旗。」

大伙聞言一驚,高進滿臉怒色,剛要出言訓斥,只听萬軍列陣之中,又響起那趙子龍的聲音。

「就憑你?!別說笑了!回吧!」他的語氣仿佛與蕭桐很熟。

蕭桐撕碎外衣,將木劍牢牢綁在身後,單腳踏前笑得張狂,「沒錯,就憑我,昔日你能單騎救主,搏殺千軍萬馬之間!我又如何不能!何況現在,你們只是曲曲一縷幽魂罷了!」

季東華扛戟前行,朗聲道︰「我和你同去!」

「哈哈哈哈!好你個痴人!既然你二人想再闖這陣!就先拿回你們的東西吧!可別讓我再搶了來!」話落,季東華听著‘再想’二字直發愣,只見三物飛過萬軍頭頂!季東華沒做猶豫原地起跳,接住其中最小的一個物件,待雙腳落地,也沒看其他兩個是何物品,只見手中握著一塊黑色的令牌,上面清晰刻著兩個金字,‘呂兵’。

「兵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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