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規 第一百一十一章 惹鬼回路(上)

作者 ︰ 舞池獨秀

「老師傅,既然尸體有問題,那你鋸開它們的盆骨又有何用?」蕭桐話問的雖急切,可表情連同語氣,卻是非同一般地冷靜。

仵作听到這,感覺此人非常與眾不同,倘若這些在尋常百姓的見聞之下,只怕在听到尸體有問題的時候,就已魂不附體,慌不擇路了。而在他眼前的蕭桐,由始至終都表現的泰然自若。

于是仵作打趣一樣地抬起頭來,沒想卻恰好對上了蕭桐的白臉。

「你!——」在看清蕭桐的面貌以後,仵作不但丟了手上的小刀,並且還連連倒退數步,呈直線坐到身後的一具女尸上面。

「老師傅你…」仵作這種表態,引得蕭桐霧水滿頭。

「你別過來!站那別動!你到底是妖精還是仙女!」

如今,在火把的微光映襯下,仵作的雙眼變得炯炯有神,只是他眼中這星星之火,源自的卻內心中的恐懼。

對于仵作如同兒戲的質問,蕭桐深感尷尬,他快速戴好面罩,並道︰「對不起嚇到你了,其實我是正常人,只是長得有些奇怪而已,所以平日里才用面罩遮臉。」

蕭桐在說話的時候,仵作慌慌張張地站直身體並垂首下去,得以在尋到對方的影子以後,長長的舒了口氣。

同時,就在這短暫的寂靜里,仵作開始端詳蕭桐的身材,以及回憶著剛剛看清的那張臉,于是片刻之後,仵作傻笑著說︰「戴面罩好,戴面罩好,免得引起騷亂。」說完話,他俯身下去撿那把小刀,而蕭桐也親耳听見他嘀咕道︰「居然還有謫仙游玩于人間,只可惜,我這老骨頭也只看到了一眼,不過值啦…」

這時,就在蕭桐想解釋清楚的時候,那仵作又說︰「我鋸它們的盆骨,是怕這些尸體發生尸變,就像前幾天送來的那幾具尸體一樣,假如不是我下手及時,那天也就釀成大禍了。」仵作自言自語地講完,又站直身體喊進來一名獄卒,並且拿出銀兩,吩咐此人奔去集市買幾只塊頭大的烏雞回來。

然而,出乎蕭桐意料的是,獄卒不但拒收仵作的錢,並且還點頭哈腰的保證,揚言立即就去幫仵作買回來最上等的烏雞,只不過,難道這烏雞也有等級之分?

獄卒從步入殮堂直到飛奔而去,始終都未看過發笑中的蕭桐一眼。

「老師傅,你打算用烏雞血灑在尸體邊緣來闢邪嗎?」蕭桐問。

從剛剛以來,仵作看向蕭桐的目光就有些不一樣了,「嗯,這種方法最好,既能闢邪,又能緩解這間房里的冤氣。」

听完他說的,蕭桐偏頭瞧了瞧這幾具尸體,講道︰「老師傅,你的方法是不管用的。」

仵作一听這話,頓時吹胡子瞪眼地地說︰「胡說,宮里就這麼弄的。」

這時蕭桐寬袖一甩,擺出否定的態勢,而從仵作的角度看去,可以直觀看到他剔透的指尖。

「老師傅,這個方法是錯的,這樣吧,反正我今晚就在這呆著,我現在也去買幾樣東西,等我回來再做給你看。」

「哦?」對于蕭桐的話,仵作輕撫胡須表示不信,但仵作也沒打消對方的積極性,于是又喚來了一名獄卒,並示意他按照蕭桐的要求,去溜一趟集市。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色漸漸暗了下去,而要在牢獄里過夜的蕭桐,也得到了他打算幫助仵作的所有物品。

一小桶狗血,一沓質地堅硬的牛皮紙,以及一根精鐵所制的錐子。

現如今,喝到酩酊大醉的管事與那些獄卒,都趴在休息室的桌椅上酣睡著,而蕭桐則是在一間干淨整潔且沒鎖門的牢房內,鼓搗著他的舊手藝。

仵作拎著酒葫蘆,趴在鐵欄上眼瞅著蕭桐手拿小刀,一個勁的將牛皮紙,都削成撲克牌大小的卡片。

「你削這老些長條出來干啥?」

經過近三個時辰的相處,蕭桐和仵作已經幾乎不分你我,好成一家。

「玩。」蕭桐做起事來極為認真,所以在忙碌間也只回給對方一個字。

「玩?那你好好玩吧,天色不早了,我去睡了,等明兒個我領你去個好地方玩玩,啊呀,剛才灑雞血,可累死我了。」

耳听仵作要回去休息,蕭桐抬頭一瞧,發現仵作正朝殮堂的方向慢步走去,于是叫道︰「老師傅,你在我這睡吧,我床大。」

仵作頭也不回地擺手道︰「不了,看見你,我老是為自家的一個晚輩上火。」

听到這,蕭桐盯著殮堂的門板又道︰「老師傅你別走,我自己在這害怕!」

「哦?」仵作回過神來,笑著老沒正經地說︰「哎呀,你還有害怕的事吶?」

這一刻,蕭桐掩埋在面罩之下的唇角,勾起了一個極淺的弧度,「是,你給我講的那些,我听著很怕。」

就這樣,老酒鬼仵作還就真的留在了蕭桐身邊,他躺到木板床內側臉朝向牆壁,沒一會便打起了斷斷續續的呼嚕聲。

而蕭桐依舊在加班趕點的制作卡牌,采水術雖說不是他這位紅手祖師的強項,但在沒有卷軸的條件下,蕭桐認為用它們來制約尸變這碼子事,也已經是綽綽有余的了。

大牢里面本就靜得出奇,因為在這關押的犯人本就極少,而且他們的分布,還距離蕭桐很遠,只是蕭桐所處的這條長廊,盡頭處就是他始終忌憚著的殮堂。

所以在削好牛皮紙以後,蕭桐撕碎了床單,走上前去將牢門纏的嚴嚴實實,因為對于地宮山這樣靈穴濃郁的地帶,蕭桐不得不做出第二手準備,萬一那些尸體起來作威作福,而他手上的卡牌又不起作用,那麼等待他的一系列事端,將會變得更加棘手。

時間一晃以至深夜,而專心于用鐵錐在牛皮紙上打洞的蕭桐,也親耳听到有獄卒起來打掃長廊。

一名獄卒手持掃把,恰好掃到了蕭桐的牢門前,于是那獄卒笑道︰「小兄弟,你眼楮咋那麼好看吶,眼毛比我們這管子里的頭牌都長。」

蕭桐頭也不抬地說︰「閣下廖贊了。」

這時獄卒停下了手里的活,站在鐵欄外面憨笑道︰「聲音也好听,就是不知道你長個什麼樣,要是能把面罩摘下來讓我瞧瞧就好了。」

言罷,獄卒見蕭桐沒搭理他,圓溜溜地大眼一轉,頓時從懷里掏出了一把手電筒來,說︰「小兄弟你看這個,它會發光的可神奇了。」

話落,拿出手電筒的獄卒見蕭桐依舊無動于衷,他干巴巴地撇了撇嘴,然後悶頭繼續掃他的地,豈料,就在掃把還未挨到地面,一只仿若空穴來風的冰涼手掌,就暮然間抓牢了他的臂彎。

獄卒被這只手嚇了個激靈,轉過身恰好見蕭桐正盯著他手里的電筒出神,于是他抽*動著嘴角說︰「小兄弟你力氣好大呀,松開我好嗎,好痛的。」

「啊。」蕭桐紅著臉撒開手,問道︰「小哥,你這會發光的玩意從哪來的。」

「這個啊,它是前天我從仵作那要來的,那時有三具尸體被送到這來,我看到這玩意挺奇怪,就要來了。」

「那三具尸體是男是女,穿什麼樣!?」這會蕭桐瞪大的眼中,滿載著凶光。

獄卒愣住,喃喃地說︰「都是男性,穿的跟江洋大盜似的,而且身上還有手弩、蠟燭、朱砂袋,長板刀,以及這會發光的小玩意。」

這次換做蕭桐愣住,而且楞的很徹底,「是模金校尉,那阿俏他們……」

「誰們?」

就在此刻,正當獄卒感覺蕭桐有些奇怪的時候,他們二人都親耳听到有數聲重物落地的悶響,突然發自于長廊盡頭處的殮堂之中!

「 ……!」

「誰!」獄卒在驚訝之余瞬間抽出了佩刀,並且丟掉掃把,直接貼靠到鐵欄上面。而扭頭望向殮堂門板的蕭桐,眼中的神色也開始變幻不定。

「小兄弟你剛剛听到嗎?殮堂內好像有人闖進來了,我現在過去瞧瞧。」緊張兮兮的獄卒講道。

「別去,你認為殮堂有窗子會供人闖入嗎?」

听完蕭桐講的,原本只就很是緊張的獄卒,頓時變得風聲鶴唳!

「對啊,這是地下室,再說殮堂根本就沒窗子呀。」被嚇到牙根打顫的獄卒,此刻只有盯著蕭桐發愣。

「你先別在這害怕,去!快去叫醒其他人,還有你們的管事總捕頭!」

「行行行,我這就去。」

話落,就在獄卒意圖轉身跑去休息室的時候,一時間包括蕭桐房內,以及各個走廊內的火把燭燈,頓時悄無聲息地熄滅了。

這下可好,本就膽子不大的獄卒更不敢走一步了,因為地牢里本就無窗,而只要這作為唯一光源的火把熄滅掉,牢里便霎時陷落進伸手不見五指的境地。

「 !——」伴隨燈火消失的是,處在休息內酣睡著的獄卒們,頃刻之間的轉醒與抽出他們的佩刀。

要知道,負責看守牢獄的官差,必須時刻保持他們的機警,甚至在打瞌睡的時候也不例外,否則等發現哪些犯人有小動作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怎麼回事!火把怎麼都滅了!快拿火折子!」這時,紅翎管事的大嗓門,傳入蕭桐的耳里。

然而,蕭桐不同于季東華,在如此黑暗的條件下,蕭桐就等于瞎子一樣,但是,身為采水師的他,至于看見與否其實都是一樣的。

驀地,一陣慘人非常地幽幽綠光,突然照亮了蕭桐所處的這條長廊,而綠光的發源地,偏偏還就是殮堂之中,因為這些幽綠的光束,都是透過殮堂門板的縫隙,呈直線透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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