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聚會只剩下四個人。
王越秦對我越來越信任以前家務內事都由蘇姨娘掌管現在代表著管家權的家庫鑰匙和賬本都交給了我。
馮姨娘和周姨娘出身貧寒我看她們沒希望坐上夫人的位子。既然女兒的婚姻可以作為聯盟的手段那自己的婚姻應該也可以。我猜王越秦是這麼想的。
六月底華雲每天總跟我說外面來了好些好玩的東西。說是藩王進京了。
洪慕是燕王府的人不知道他來沒來。
經常會有意無意之間想到那個人明明知道這輩子跟他再見的可能性很小幾乎沒有他的樣子卻總像記憶海洋里按不住的浮木時不時地冒出來幾下。
我在自己房里將家里的帳重新編制了一份。字寫得不好看沒關系東西管用就行。
「小姐老爺讓您去書房。」福兒跑進來說。
于是帶著新賬本我到了書房。
今天就他一人。
「緹兒坐下。」
我猜他又要跟我說婚事。
「緹兒去年孝慈高皇後崩今年陛下為高皇後祈福誦經特地挑選了高僧侍奉諸王。眼下各藩王都已回京。上次見的那青年人你可有印象?」
「難道他是藩王?」
「他是楚王朱楨。」
我與朱元璋的兒子有這麼近距離的接觸?他長的不賴啊。歷史書上的朱元璋可是臉被人踩過一腳似的。難道女人的基因這麼強悍?
「爹爹是想……?」
王越秦一笑點頭。
「這樣的藩王是有王妃的吧。您要我去做小?」
王越秦搖搖手︰去年高皇後崩按守孝楚王未能婚配。
「那他還要兩年時間兩年變數可大著呢。」
他說道︰七月初四那天陛下要在後宮開祈福願要正二品官員及以上的公侯家未婚女子入宮為高皇後誦福。緹兒名單里有你。
我明白了皇帝也舍不得讓他的兒子再等兩年。
在藩王與洪慕間比起來我還是覺得洪慕似乎真實點。
不過可以進宮說不定就能看到朱元璋了。歷史書上的畫像與另一張畫像讓我感到對于他的相貌人們的理解是兩極分化的。一個是怪異驚人一個是豐姿偉儀。困擾人們多年的謎團就由我來解開吧。哇哈哈哈賜給我機遇吧帝君!
這幾天兩個姨娘總是想辦法打扮我。
「好姨娘我去是祈福的穿不了那麼花俏。」我見馮姨娘又拿出紅唇紙有點怕了這東西把嘴弄成個血盆大口不說還特別干。要是一笑就滿嘴裂紋估計做什麼都沒戲。
毫無疑問初四那天得穿得樸素又出挑才行。
銅鏡子還不如風平浪靜的水面。
這些天來第一次仔細看自己的臉。
以前自己的相貌都有點模糊了可水面上映出來的人影明顯是個美女級別的人物。
我什麼時候變化過相貌了只不過瘦了兩三圈而已。
既然相貌沒什麼問題現在就要在穿著上下功夫。
素色中我偏愛白色。可高皇後畢竟已去世一年再穿全白恐怕朱元璋都受不了。得要有特別點的地方。
邀著兩位姨娘去逛街。讓她們也得點好處她們才會全力幫我。于是請示過爹後我們三各自帶了一個丫鬟出了門。他再三叮囑要低調于是穿的都跟百姓家女眷沒區別。
我依舊是淺色罩衫木簪。洪慕送的珠簪沒敢拿出來。王越秦也沒幾件那種成色的東西。
走出綢緞莊已經選好布料。將宅邸位置告知店鋪的伙計讓他們即刻送過去。
好不容易出來次哪能就這麼回家?
「咱們去瞧瞧別的吧。」好歹拉了兩個姨娘一起。她們心里歡喜的很已婚女人出來次也不容易啊。
「周王回京!爾等回避!」沒反應過來呢一群官兵將我們推搡至街角邊上。
這高高在上的人遙不可及我也懶得去看就盤算起衣服該怎麼設計細節要注意哪些。
不提神有人戳戳我的胳膊。福兒干什麼呢?
「洪肅?」眼前那個笑的內斂的人不是洪肅是誰?誰還能長的這麼帥絕人寰?
他衣服上有條龍!
靠!周王是他。
那洪慕不就是燕王?
他對我微微點了頭我則被姨娘按著跪拜下去。
這就是大運?
七月初四很快到來。
寅時初就起來穿衣打扮寅時末坐上宮車。
紅日噴薄而出之時我們一批年紀差不多大小的官小姐們都從執事太監哪里領了一只蓮花香燈。雙手捧好。
今天二十七人穿的全是淡色淡藍淡綠月粉色應有盡有我穿的是女乃白色罩衣內里羅裙是玫瑰灰色。頭盤起一部分垂在腦後將印堂露了出來。頭與她們比我很簡單。很多衣著頭飾不簡單的女人站一塊最簡單的那個反而是最出挑的。
「各位小姐進殿!」執事太監打開殿門。
我們要在這殿里手捧香燈直到午時。
吃的飽飽的出來果然沒錯旁邊一女孩肚子里正打鼓呢。
「陛下駕到。」
呼啦一下全都跪倒手還得捧好香燈。
到朱元璋厲害我都沒看見他的臉。
朱元璋離開時交代執事太監不要讓我們跪著迎接他的兒子于是我們得以站著做蠟燭台。
正失望時太監又傳「太子到。」接著又是一聲「秦王到。」這樣的話他不也得來麼?
郁悶之極沒處泄。
「燕王周王到」
那個說自己叫洪慕的說自己是燕王府親兵統領的我的救命恩人從我面前經過。我抬頭看他時他也正在看我。周王朱肅(小樹注明︰有木字旁打不出)進來後引得不少目光因為他的容貌也因為他的正妃已去世吧。
太子與三個藩王從執事太監那塊接過香燈都開始念起福來很快朱楨來了。
他一眼就認出了我盯著我看了幾秒鐘。
「楚王請上燈祈福。」執事太監要引他去前面余光里看見他那幾個哥哥都別過頭來看他。他卻向我走過來我趕緊低頭。就是托著香燈的手有點顫。突然手上一輕不敢相信的抬頭眼見這個朱楨竟然把我手上的香燈給拿走了。
他對我那麼一笑這算什麼事啊。
午時祈福結束。各家的小姐都坐上了宮車回家去。
七月初四就這樣結束了回到家里四肢都不像是我的。麻木月兌衣麻木梳洗。
躺在床上白天的事情走馬燈似的又重放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