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柳青陰沉著臉,坐在那里。這些年,他一直緊跟著李國光,不過最近也發現李國光似乎在走下坡路了,在市里沒有原來那麼說得上話了。這一次,李國光似乎想借著這個事情搏一搏,但是向柳青也看明白了,李國光能不能有機會翻盤,還真說不準。
這曾思濤真看不出來,寧大忠個頭也不算小,他擰著他就像擰小雞一般,身手那麼好,顯然是練家子,他還沒反應過來,就把寧大忠摁在了桌子上,當著他這個局長的面收拾他的下屬,他面子上也過不去。想再教訓他幾句,那知道他已經揚長而去。
今天曾思濤算是撕破臉了,曾思濤敢這麼明目張膽的**果的威脅,倒讓他有些忌憚,這麼囂張,會不會是王書記在背後支持的,想要拿他想開刀?曾思濤再年輕,可畢竟在市委書記身邊呆了那麼久,這些規矩都不懂?即使再著急也不會著急到撕破臉的份上,可一想又不像要真拿他開刀,真要拿他開刀,王玉生根本就不會讓他這麼做了,做這樣的事情總是背後使勁的。警告?難道是警告他,不要和李國光走得太近……向柳青想了半天,也沒理出個頭緒來。
其實曾思濤就是很簡單的理由,你玩你官場的道道,他玩不過,就玩點狠的。但是向柳青往復雜里想了,所以就越想越糊涂。雖然曾思濤今天很不給面子,有一點,向柳青明白,這索堿化工的款得盡快撥了,市委常委研究決定的,市委書記肯定也盯著的,曾思濤這麼一鬧,他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拖太久了。不過要在曾思濤說的一兩天內撥過去,也顯得太沒面子了,所以,他想再拖幾天就撥過去。錢撥過去,曾思濤這麼年輕,能管好這筆錢?到時候,完全可以查賬什麼的找曾思濤的麻煩。這樣的說辭他也好在李國光面前交差。
向柳青心里有了定計,才出門,準備安慰安慰寧大忠,畢竟寧大忠是代他受過的。
「局長,你要給我做主,我要告他。」寧大忠氣得臉色發白。
「恩,你和他原來有過什麼矛盾?」向柳青想起寧大忠似乎以前得罪過他。
寧大忠期期艾艾把以前的恩怨說了,當然,寧大忠把他自己描繪著一個受氣的角色,向柳青微微皺了下眉頭,寧大忠那神情,加上剛才他罵曾思濤,看樣子就是他惹了曾思濤,怪不得曾思濤來了,寧大忠一般都避著。
平常曾思濤在市委的時候還是很低調的,沒听說過有什麼仗勢欺人的行為,倒是這寧大忠隨時都仗著省里有關系,在局里,也就是在他面前收斂一點,在外面平常也太囂張了,那時候曾思濤還是王書記的秘書欺負到市委書記秘書的頭上,不是找抽嗎?,看樣子當時曾思濤還是忍了的,但說不定就會在王玉生面前嘀咕幾句,寧大忠是財政局辦公室主任,是他這個局長的手下,並且他不屬于書記一系的人,這帳王玉生肯定是肯定要記在他這個局長頭上,向柳青雖然不清楚曾思濤還是不是王玉生的心月復,拿不準,平常他都還是比較客氣的,只是今天被氣著了才發了發脾氣。這曾思濤收拾寧大忠,這說不定是書記要找回場子啊。向柳青覺得自己終于明白了曾思濤今天為什麼這麼囂張,當著他的面收拾寧大忠,原來是寧大忠這家伙惹的事,想起曾思濤說的什麼新仇舊恨,向柳青心里有些發冷,話是對著寧大忠說的,卻是讓他這個局長听的︰你這財政局長手下敢打書記的「臉面」,現在還不撥款,不是不給他曾思濤的面子,是不給王書記的面子。他這財政局長怎麼也不敢和市委書記硬扛。向柳青慶幸剛才多問了一句,不然,到時候,自己被人整死了都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向柳青平常還是比較護犢子的,這事他原本以為寧大忠是代他受過,實際卻是老早就給他惹大麻煩了,這個寧大忠仗著省里有關系太囂張,太能惹事了,放在身邊太危險了,寧大忠省里再有關系也只是財政廳的,遠水有時候解不了近渴,得把他放到其他位置上去了,給王玉生一個交代,也省得給他惹麻煩。
「小寧,你受委屈了,你要是覺得有什麼不舒服,先去醫院檢查一下吧。至于要不要告他,緩緩吧,等等再說。這事得想想。」向柳青強壓心里的不快,親切的拍了拍寧大忠的肩膀說道。
寧大忠絲毫沒覺得向柳青要對他有什麼不滿。只是覺得這向柳青太窩囊了。寧大忠有些氣悶。曾思濤不過一過氣地秘書。現在都成了喪家之犬了。怎麼這些人還怕他?寧大忠本來還想借這事搞一搞曾思濤。听向柳青這麼說。知道向柳青是不願為他出頭了。下屬受了氣。連屁都不敢放一個。攤上這樣地領導實在是倒霉。
上一次他罵過曾思濤後。一打听。才知道曾思濤居然是市委王書記地秘他書。心里還是有點緊張。不過他有親戚是省里。平常被大家慣著。驕橫慣了。覺得曾思濤真要是整他。也不怕曾思濤。也沒把那事太放在心上。根本就沒想過給曾思濤道歉。這回曾思濤打了他。讓他沒面子。寧大忠心里對曾思濤可以說是恨之入骨了。這仇是結下了。向柳青不願出頭。這事他就自己解決。市里大大小小地領導還是有不少親戚朋友在索堿化工上班。這些人下班回家一說。有和向柳青關系好地。趕緊給向柳青打電話說索堿化工地工人情緒很激動。對財政局意見很大。問他是怎麼一回事。
索堿化工地工人對財政局不是意見很大。而是十分憤怒。曾思濤給廠里地工人們講得很清楚。市里不可能大量地往這里面投錢。這一次要是大家不努力。再救不活廠子。那麼大家都只有回家喝西北風。何況廠里地其他領導天天還在鼓吹。曾思濤是市委書記專門派來挽救工廠地。廠長雖然年輕。但是這一番整頓下來大多數人都看見了希望。這財政局老卡著不撥錢。工人們一天就是打掃衛生。維修設備。所以索堿化工地工人能不激動。能不著急嗎?
曾思濤不過是授意江天胡放點風出去。說財政局卡著不給錢。不過事情總是越傳越邪乎。工人們都說成財政局地人卡著索堿化工。就是想得回扣。要一百萬才行。廠長說那是工廠地救命錢不能給。廠長差點給財政局地人跪下了。財政局地人都不答應撥款。還有。他們廠長天天去財政局要錢。財政局地人不耐煩。把他們廠長給打了。反正這事越傳越邪乎。
說曾思濤挨打了。其實曾思濤真沒說。就是中午回去地時候踫到幾個年紀大地工人問財政局給錢沒。曾思濤隨口說沒呢。在財政局還鬧得有點不愉快。工人們可不會想曾思濤揍了別人。財政局地人肯定是欺負他們廠長年輕。結果就傳成他挨打了。
向柳青听他一說鼻子都差點氣歪了。曾思濤打了寧大忠。還反咬一口。實在是太無恥了。向柳青坐在家里黑著臉。他老婆見他那樣子怕惹著他。悄悄拉著孩子去隔壁房間。向柳青一琢磨這事。工人們真要鬧到財政局。一來他站不住理。二來就是市里各打五十大板。曾思濤就一破廠廠長。市里能把他怎麼樣?吃虧地還是他。這意思是他要是再不識趣。王玉生就要讓他下台了。看來王玉生還是給了他幾分面子地。沒有一棍子把他打死。曾思濤今天來這是要挽救他呀。只是看他今天沒動靜。就準備要搞他下去了。撥款地事情無論如何拖不得了。
向柳青想了一陣,這事不是有沒有面子的問題,而是位置保不保得住的問題。向柳青想清楚了,就翻出電話,想給曾思濤打個電話,想了下,曾思濤就住在大院里,決定還是親自上門去。
曾思濤開門看見是向柳青,有些驚訝,心里想著,這事吹的什麼風,居然把向柳青給吹上門了,他那里會想到向柳青是自己嚇自己,亂了方寸,嚇得找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