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買房子的事兒自然再簡單不過。程水若交給張揚去辦,自己則是領著小環跟在劉師爺的身後往里面走去。
跟在劉師爺身後,程水若心里不由得犯嘀咕,只道是這位知府的夫人沒事兒見自己做什麼?
劉師爺听見程水若的問話便是輕輕一笑道,「程小姐獻上良方,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知府夫人听說以後,便想要見一見你這位奇女子。」
程水若聞言卻是沒什麼興致,自知在這等級分明的時代一個知府夫人見她一個平民女子是紆尊降貴,偏生這時代的有些規矩很是讓人鬧心,依稀記得小環說過見到對方比自己身份高出很多的人,她便該行跪拜禮。
程水若便越發的不想見這樣的人了,想想也是,一個現代人,即便是見了國家主席,那也沒跪下的道理,她一年到頭大不了祭祖的時候要跪一下,老爹老媽面前還沒跪過呢!
程水若在見到一個打扮的堪比小家碧玉的丫頭轉身進去後便一直保持了一個低頭的動作。
也不好東張西望,實際上她對這古老建築里面的擺設也沒什麼概念,看在眼里除了古董兩個字以外,便沒有其他的想法。只是覺得這時代的房子都差不多。因對方身份尊貴,是得罪不起的對象,程水若悶頭往里走著,只覺得自己就不該出這個頭!
姥姥滴!姑娘我救了人,沒獎勵就算了,還要被強迫來跪人,這事兒放誰身上誰都覺得鬧心。
心中不滿歸不滿,衡量了一下輕重,程水若最終還是決定要能屈能伸,跪就跪吧,即便今天不跪,這輩子怕也免不了,誰讓她倒霉穿到古代呢,即便穿成個公主,那不一樣得跪。
唔,穿成太後就好了,不過,誰樂意當個行動不自由的老寡婦?
胡思亂想之間,腳下的步伐也不停頓,低著頭走路之時听見前方引路的丫頭道,「姑娘稍等片刻,我這便去通報夫人一聲。」
說罷便先行走了進去,程水若這會兒放才抬起頭瞧了周圍一眼,院子里干干淨淨的,也沒多少人,站在回廊上便可瞧見那丫頭拐進了一道門,想必那邊便是客廳了。扭過頭瞧了小環一眼,相較于程水若的平靜,小環卻是滿臉的歡喜興奮,見程水若扭頭瞧她,不禁低聲道,「瞧來這位夫人也是個勤儉治家的,這位知府大人合該是個好官兒。」
瞥見程水若面無表情,又問道,「小姐這是怎麼了?」
她哪兒知道程水若這會兒為了自己來這兒的處*女跪煩心,古代人哪兒有現代人的糾結,不待程水若回答,卻是瞧見那丫頭又從房間里走出來朝她們笑道,「程姑娘,夫人請你進來呢。」
小環連忙扶了程水若低頭走了過去,邁過門檻,還來不及說話,便听見一個中年女子帶笑的聲音,「人與我說程小姐年輕貌美,我還不信,方才只是瞧那窗戶上映出的輪廓,便讓我信服了。」
另一個听不出年紀的女聲接口笑道。「是極,我還道是道听途說,哪兒有那般年紀的神醫,如今見了才知道所言不虛。」
程水若低著頭听不出這兩人到底是何心思,只瞧見拖地的衣擺,腳分明放在踏板上,,想了想,便跪了下去,口中道,「民女程水若見過知府夫人……」
結結實實的跪下去,足足的磕了三個頭,這才听見那中年女子笑著道,「程姑娘何必這般客氣,還不趕緊扶程姑娘起來!替程姑娘看坐呀!」
程水若由著身邊的丫頭將自己扶起來,低著頭站在廳中,有個小丫頭搬了根凳子過來,瞥見客廳中還有不少的客座,偏生讓她坐這凳子,程水若即便遲鈍,也覺得有些詭異,而小環見狀直接將臉拉了下來。
那中年女聲道,「程姑娘,敢問你師從何人?怎的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本事?我听劉師爺說,你打算在此地安家,身邊沒個親人照應,怎的淪落到一個孤身女子的地步?」
這人,是查戶口麼?
程水若不知道自己哪兒得罪了這位夫人,心中惱怒。卻也沒有發作,相較于之前她所承受的一切,這位夫人的言行根本不足以激怒她,低聲答道,「回夫人,小女子並未習過醫術,知曉的不過是民間的土方罷了。」
後面一句卻是不答,那是她身世中旁人眼中無法磨滅的劣跡,心中閃過一抹不甘,難道她走到這兒也躲不開那些的影響麼?
不由得微微抬起頭來,只瞧見廳上有一個中年女子還有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子坐著,那女子身上的打扮分明是個妾,想必是知府大人的妾室了,不過能混到坐到正房夫人的身邊,也算是個有心計能耐的了。
程水若收回眼光之際,卻是突然看見那女子眼中閃過的一抹狠厲,不由得又偷偷瞧了一眼,卻是見那女人與尋常一般,莫非她方才是看錯了?
年輕的女子笑道,「能救了全城百姓,怎能說是土方,合該是神方才對。全天下的大夫都不知道呢,偏生程姑娘如此能耐。」
這話。便有些不陰不陽的味道了,程水若臉色也沉了下來,不知道眼前這兩位是犯了什麼毛病,卻是感覺到小環在扯她的衣裳,程水若心中一緊,瞥了小環一眼,卻是見小環拼命的給她打眼色,強忍住胸口的一口氣,扯著嘴角笑道,
「機緣巧合罷了,不知夫人召喚小女子過來有何指教?」
那中年婦人聞言道。「大人對你贊不絕口,又不方便見一個婦人,所以讓我替他謝你,若非你,這全城上下的百姓都要遭殃了。」
說罷使了個眼色與身邊的丫頭,又道,「如今正是艱難時候,這些東西是大人與我賞你的,日後定當稟報朝廷,再做嘉獎。」
那丫頭捧了個托盤過來,上面擺了兩個銀錠,一百兩銀子。
見狀,程水若不由得笑了,小環不樂意去接,程水若暗暗推了她一把,小環這才不情不願的上去接了,程水若起身道,「如此便多謝大人與夫人的厚愛了。小女子初來乍到,還要安頓家事,不敢打擾夫人休息,就此告退了。」
那年輕女子似還有什麼話要說的樣子,程水若不待她開口,便疾步退了出門,一出門便轉身就走,小環跟在後面小步跑了上來,程水若低聲問道,「我跟她們有仇?」
小環道,「小姐不記得了麼?年輕那個當年和小姐便住對門!」
原來是遇上老冤家了!
程水若這邊一出門,那年輕女子一張臉便拉了下來,「還是那德行,一副清高模樣,也不知道從哪個男人手上拐來的方子!夫人,你怎麼就這麼放她們走了……」
中年婦人淡淡的瞥了年輕女子一眼,年輕女子這才記起自己的身份,低下頭道,「夫人,奴婢只是氣不過當年她……」
中年婦人淡淡的道。「若非她,你能有今日?」那眼神晦暗莫名,只看的年輕女子一陣心驚,不由得從座位上起身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奴婢對夫人的大恩沒齒難忘,方才只是一時氣憤,夫人……」
中年婦人擺了擺手,「她既要在這里安家,日後多的是時間,你本是聰明人,便該知道如今大人看重她,這會兒動了她,你要我怎麼跟大人解釋?」
年輕女子抿了抿嘴,露出些許不甘的表情,「夫人,奴婢只是以為,她本性狐媚,不知道拐了多少男人的心去,如今若是大人……那又該如何是好?」
中年婦人微微一愣,隨即篤定的自家夫君不會如此無情,若非她無所出,又以死相逼,也不會收了眼前這個女子入房,至于為何是她,則是因為她出生不高,又是個伶俐人,絕無扶正的可能,而她又沒有子嗣,眼前這女子再怎麼折騰也不能折騰出翻天的浪來。
淡淡的道,「你若要做什麼我絕不會攔著你,可你也要記得,若是惹惱了大人,我也不會在大人面前替你說好話。你好自為知吧。」
年輕女子聞言不由得咬了咬嘴唇,眼前這位夫人是她絕不敢反抗的,她當年被程水若陷害,原本好好的從良,卻是生生的被人打的只剩下半條命,若非這位夫人將她從亂葬崗里撿回來,她早已被野狗啃的只剩下骨頭渣滓了。
及時如今她被收了房,知府大人十天里到是有八天在夫人房里,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地位,可是,與程水若之間的恩怨卻是她輕易放下不得的。
若是此生不見,她勢必刻骨銘心一輩子,可如今人就在她眼前,還要給她下跪磕頭,她又怎麼能忍下胸口的那一口氣?
如今的機緣雖好,可遇上了那煞星,誰知道她是否又像上次那般在她不經意的時候將她的幸福奪走?
那女人方才已經看見她了!
年輕女子緊緊的握緊拳頭,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的肉中也沒有發覺。
一開始听說這女子姓程,又听說她身份有些詭異,她就疑惑著,派人去打听來的消息也是雜亂無章的,知府夫人不喜她一個女子拋頭露面,所以才有開頭打壓的一幕,她因為好奇才陪著夫人一同來看,這會兒的結果卻是讓她悔恨不已,今日一見,竟然是仇人見面!
不行!絕不可以這樣下去!絕不能讓她先動手!
一定要在她還沒有立穩根基的時候將她趕走,或者,扼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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