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章
第一二九章
刑部大牢門口的街道上。一個獄卒手拎著一個酒瓶,幾個紙包,悠閑的一路溜達過來,時不時看看周圍的人來人往,心情甚是高興。
這般多的人在這條街上出沒,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便是不少人來探監,他們又有一筆外快可以撈了。
作為一個資深的獄卒,張勇的薪水不高,這大牢的獄卒薪水待遇都不怎麼樣,想要吃上兩頓肉,喝點兒小酒可全靠這些探監的人孝敬了。雖然這差事也是靠著關系門路送錢弄來的,可能進這兒的人基本上都不會有多大的能耐,畢竟這是在天子腳下,一半以上的人都有通天的能耐,也就是說能關在這兒的人,絕大多數都屬于貧下中農,這樣好的‘生意’可不常見,也虧的是今天晚上他當差了。
想到這里不由得加緊了腳步往前走去,孝敬的銀子雖然頭兒都會跟大家分分,可誰不想多撈兩個?
走到大牢門口。張勇不由得皺了皺眉,臉色由晴轉陰,頗有些失落的呸了一口,他算是白高興了一場,感情這麼多人都是過路的!
「勇哥!帶的什麼好吃的?怎麼一臉的喪氣?」一個獄卒笑著問道。
張勇又看了看往前走去的人,郁郁道,「今天這條道上怎麼這麼多人?平日里鬼影子都見不到一個的!」
刑部的大牢自然要建在安全之所,而這樣關押犯人的地方自來都是讓人莫名驚恐不樂意靠近的,正如他所說的一般,這條街平日里鬼影子都見不到一個,有人十有**都是來探監的,偶爾一兩個路過的都是趕路,平常人是寧願繞路也不要靠近這十惡不赦的所在,所以他才會有前面的欣喜。
那獄卒聞言笑道,「是啊,這兩天都是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我還以為咱們這兒要開集市了呢!」說熱鬧是夸張,不過比平常多了一倍有余,這話卻是讓張勇皺了皺眉,問道,「這幾天都是這情形?到底多了多少人?」
那獄卒答道,「一倍有余吧,反正我在這兒站了兩天,瞧見十多撥人來往,三三兩兩的,這兩**休假自然不清楚。不說這個,讓我瞧瞧你都帶了什麼好吃的。我這肚子早打鼓了。」
這邊與這獄卒換崗的人也倒了,那獄卒上來接過張勇手上的酒菜湊到鼻子邊聞,張勇則是一陣失神,轉過頭去瞧方才瞧見的那波人,卻是已經消失在巷尾,空空蕩蕩的巷子好不安靜。
「這酒不錯!」那獄卒笑道,伸手去拉張勇,「你瞧什麼呢?走走,我可是早就餓了!」
「不對!」張勇一把揮開那獄卒的手,凝眉沉思,他有種很不對勁的感覺,可是一時半會兒又說不上來到底哪里不對勁。
「怎麼不對了?」那獄卒笑嘻嘻的問道,「莫非是你方才瞧見朝廷的通緝犯了?可是有懸賞的?還是前面那群人里有標志的小姑娘?」
張勇想了想道,「咱們這條街上一年到頭哪兒有過這麼多人?」
「偶爾路過,都是行色匆匆,怎麼不對了?我瞧你不是回去歇了兩天玩昏頭了吧?」那獄卒道。
張勇道,「反正不該這樣!你好好想想,上次咱們這兒這麼多人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憑借著他老獄卒的經驗,這種情況就是異常的。
那獄卒隨口便道,「有權有勢的子弟被抓進來了,當官兒的被赦免……唔。還有就是有人劫獄!」
啪!張勇猛拍自己的大腿,對了,就是這個!
他就說怎麼不對勁了,猶記得當年他還是個小獄卒的時候,當時便跟眼前這小年輕一般同在這兒守大門,那幾日便是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他當時還開心來著,誰知道某天晚上回去睡了一覺到半夜便被人給拎了起來——有人劫獄!牢中的守衛死傷過半,兩個守門的一個都沒被落下,而他運氣好,當天沒排到晚上值夜。
想到這里便不由得渾身上下冷汗直冒,那次值夜死了的還好,朝廷有撫恤,沒死沒傷的卻是個個都倒霉了,被劫走的是朝廷的要犯,皇帝雷霆震怒,所有的人都跟著倒霉。
張勇想到這里,便將手上的東西朝那獄卒懷里一塞,跌跌撞撞的便往里面沖,身後傳來那獄卒的高呼聲,「勇哥!你做什麼呀?」見張勇不理會他,不由得模模鼻子,嘀咕道,「劫獄?瘋了才會有人來劫獄!當這京城是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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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白芨瘋了,沒錯,他徹底的瘋了,全家上下所有的人都被困牢獄之中,即便刑部還沒審理方家的案子。只要听說了方家所犯下的事兒的人都只會搖頭嘆息,用同情的眼光看著他,告訴他,節哀順變。
方家人如今在所有的人的眼中都已是死人!
平日里家中交往甚厚的親戚朋友個個唯有嘆息哭泣,勸著他趕緊的離開,可他是誰?他是方家最無法無天的五少爺,是方家誰都管不住的方白芨!
只要他認定的事情,便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
即便那些人不樂意出來,他就算是把人打暈了也會將他們帶出來。
看著房間里的幾張年輕的面孔,方白芨滿意的笑了,他雖放蕩無忌,到底交了這幾個可以將性命托付的朋友。
「船已經安排好了。」一個文質彬彬的青年手搖折扇,胸有成竹的道,「今夜子時,我在碼頭候著咱們。」
一個紅臉漢子聞言接口道,「人都安排好了,前面後面都有接應的兄弟,我準備了幾罐子火油,嘿嘿……火一起,咱們兄弟就殺將進去!」
旁邊那一身華服的瘦削高個兒點頭道,「城里的官兵到時候自然有人會引開他們,城牆上也安排好了人,只要咱們一到。自然會送下吊籃帶咱們上去。」
方白芨聞言不由得眼眶微微泛紅,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這幾個兄弟中有兩人是家在京城,要麼為官,要麼經商,唯有那紅臉漢子並非京城的人,卻是他在江南結識的一個被除了軍籍的士兵,這些人豁出身家性命陪他來這麼一遭,著實讓他感動不已。
大恩不言謝,方白芨只是點了點頭道,「為確保計劃萬無一失。咱們再將事情推演一邊吧!」
眾人依言而行,將一張地圖鋪在桌上,開始規劃今夜的行程,不時有人提出一兩句建議,有人點頭有人不同意,時間便這麼一分一秒的悄悄流淌。
不知覺間,夜色已經偷偷降臨,待眾人發覺看不清眼前的情景抬起頭的時候,房間里已是黑盡了。
推開窗戶看了看天色,已是不早,分配好任務的眾人各自回到房間開始休息換衣服,此刻,才留了方白芨一人在房間里。
望著外面皎潔的月光,他此刻是無心入睡的,至從得知了家中的事情以後,他便夜不能眠,時時刻刻都掛在心上。
當日被驅逐出家門,若說他真的無悔那是不可能的,子孫不肖,所以才無法替祖父送終。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說的怕就是他這樣的人了,若非他年少輕狂,又怎會面臨如今的天人兩隔?
輕輕的嘆息了一聲,「月圓人難圓!」他不由得低笑出聲,只是那聲音竟然听出幾分苦澀。
想到家中的人,不由得便會想起那個女人,若非她,又怎麼會面對如今的局面?
他也不知道是該謝他還是該恨她了,當年的她心計過人,很難說他對她除了迷戀美色之外還有沒有特意要弄來這麼一個女子與家人作對的想法——只要無礙大妨,他很樂意給家里添點兒樂趣,至少,看著大家吵做一團的感覺他挺爽的。
只是,如今的她好像變了……
變了也好,這樣他才能慶幸她能月兌身出去的理由,只是她竟然會拒絕跟他回家的提議,這又讓他惱恨。這女人,真以為他從此就無翻身之力了麼?
想到這里不由得怒火攻心,說不上是什麼感覺,也許是因為家人受難的時候他還在想女人,也許是因為男人的尊嚴問題,也許只是因為他心情不爽而不爽而已,反正,他是不想繼續再想下去了,想下去心就不由得一陣陣的抽疼。
將窗戶發氣似的帶上,猛然轉過身,走到床邊拿著衣裳換了起來,這會兒外面已經沒什麼人了,可以開始行動了!
大力的換上衣裳,又去一個個的將幾位摯友叫起來,四人瞧瞧的模向後面,這客棧的小院僻靜,他們花錢包下了這最外圍的一個院子,出去的時候翻牆很是方便。
輕手輕腳的翻過院牆,尋著小道往刑部大牢行去,月色明亮,星光閃爍。
白天的時候,他們已經在附近的僻靜地點放下了需要的東西,而該埋伏的人手也埋伏了下來,余下的,便是等待他們四人到棄一聲令下了。
方白芨的心跳的很快,並非緊張,劫獄這種事兒他雖然沒干過,可他打小壞事兒就干的不少,往鍋里撒尿,偷老爹的煙袋,上鄰居房揭瓦,去隔壁家菜地偷東西的事兒就沒少干,他只是激動而已,至于為什麼,他不知道,腦袋里熱乎乎的,呼吸很急促,他沒時間去想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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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門那條街很長,也因為周圍沒有民居顯得格外的黑暗,小心翼翼的踩在青石板上,盡量的不發出聲音,身後的兩個人悄無聲息的隱入了黑暗之中,不多時,便可以感覺到後方的呼吸聲密集了一些。
方白芨轉過頭去看了一眼,那些人手上拎著一些東西,人不多,所以,那些東西是關系到此事成敗的關鍵。
高瘦的男子沖著他點了點頭,沒有人說話,方白芨也點了點頭,他一向信任這幾位兄弟,他們辦事一向很穩妥的,他信得過。
「誰?!!!」一道驚詫的男聲從背後響起,方白芨連忙看向前方,牆壁的陰影下,緩緩的走出一個較小的身影,一道略帶稚氣的男聲問道,「是五哥嗎?」
方白芨不由得一愣,隨即低呼道,「白蘇?」
「五哥!」那身影一下子飛撲了過來,身後的一干人止不住腳步,踩到前面人的腳後跟上。
方白芨卻是仿佛沒覺察到疼,一下子接住撲過來的身影,一雙大手在他身上模索,急切的問道,「你怎麼在這里?你沒事吧?大伯他們呢?你爹娘,我爹娘他們呢?」
方白蘇激動的趴在方白芨的懷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身體傳來的觸感和嗅到的味道都是那麼的熟悉,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卻是沒有回答方白芨的話,他低聲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五哥,咱們換個地方再說!」
方白芨聞言便要跟他走,卻是被身後一雙手拉著,「白芨,那咱們怎麼辦?」
方白芨愣了愣,問道,「他們還在里面吧?」
方白蘇點頭道,「嗯!咱們趕緊走吧,五哥。」
方白芨聞言搖了搖頭,「不行,我不能走!」他準備了這麼多天,為的便是今天,若是今天放棄的話,恐怕以後就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找到方白蘇他雖然高興,卻也沒到完全失去理智的地步,他在京城已經呆了許多天了,再呆下去肯定是會被人發現的,危險又會高上許多!
「博文,你幫我帶他走!咱們在碼頭見!」方白芨一把將方白蘇塞到那個俊秀男子的懷中。
方白蘇不明所以的掙扎道,「五哥,你要作什麼?為什麼要叫他帶我走?」
方白芨拍拍方白蘇的腦袋道,「別擔心,他是五哥的朋友,不會害咱們的。你跟他走,呆會兒我就來找你,听五哥的話。」
那名喚博文的男子聞言便要拎著方白蘇離開,方白蘇卻是掙扎著叫道,「我知道你要去劫獄!你若是要去,就帶著我一起去,否則我就鬧的全城都知道!」
方白芨連忙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因此他後面的話只是在嘴巴里轉悠並沒有發出多大的聲音,方白芨惱道,「你還是不是我方家的子弟?嚷嚷的全城都知道了我們一個都跑不掉!」頓了頓突然意識到什麼,驚聲問道,「你怎麼知道我要劫獄的?是誰告訴你的?難道你是特地到這里來等我的?」
不待他問出聲,周圍的人早就意識到事情有些蹊蹺,紛紛拿出武器環視四周。
方白蘇嘴巴被他捂住,哼了一聲別過頭去,顯然不肯回答他的話,而這個消息對于眾人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劫獄的消息泄露出去,最好的結果便是無功而返了,眾人顯然都不以為能達到那個境界。
方白芨惱的抬起手就要打方白蘇,口中怒道,「你明知道消息泄露出去了怎麼還來這兒?」
旁邊那紅臉漢子一把拉住他道,「白芨,他說的對,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還是趕緊走吧!」
方白蘇又掙扎了幾下,那名喚博文的男子將他放在地上,他低聲道,「跟我來!」一流小跑往黑暗中鑽去,眾人相互對視一眼,有人在牆內高聲喝問,不敢再做耽擱,一陣疾步跟上了方白蘇。
在黑暗中七扭八拐的穿行,差點兒就在這迷宮似的小巷中迷失了方向,身後的追兵卻是追了一截便又回去了,眾人都沒有放松,依舊緊緊的跟在方白蘇的身後,最終在一扇小門口停下了腳步,那小門後明顯是有人等著的,人方一到,門便開了,一個管事模樣的男子招呼著眾人進去。
方白芨遲疑了片刻,方白蘇便來拉他的手,「五哥!進去再說!」
方白芨看了方白蘇片刻,心中有些猶豫,他的行動暴露了,而眼前是否會是一個陷阱?
想來一路上方白蘇都只是跑,卻沒有半個字的提醒,他方家的子弟不會如此,咬咬牙,一頭鑽了進去。
客廳里燈火通明,一個明眸皓齒的女子在庭院中悄然而立,遠遠的,方白芨便一眼認出了那人是誰,不由得停了下來。
程水若則是在看清了來人之後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口長氣,「你們沒事就好!」
擔憂之色是誰都不會看錯的,這會兒她站在這兒便充分的表明了她的立場,方白芨心中是說不出的感覺,百味交雜一起涌上來,竟然讓他有恍然隔世的感覺。
吸了一口氣,勉強平復下心情,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方白芨拱了拱手有些苦澀的笑道,「程姑娘,又見面了。」
站在方白芨身後的人則完全是另外一個想法,他們兩人是認識程水若的,只是明明是方白芨娶回家的妾,雖然被趕出了家門,這會兒卻是陌生人見面一般的打招呼,讓他們不由得咂咂稱奇。
而程水若的變化則更大了,原本濃妝艷抹的外表此刻卻是脂粉未施,原本總是帶著七分嫵媚的神色此刻卻是端莊而典雅,見鬼的端莊而典雅,這種表情氣質怎麼可能出現在那個歌姬身上?
不過,兩人都聰明的沒開口,明眼人都知道這兩個人之間必然是有什麼事發生的,這時候雖然時間緊急,卻是最好讓他們理清了的好,畢竟眼前這女人關系到他們這會兒的生死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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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再見對吧?其實我也沒想到!」程水若笑了笑,見到方白芨她是非常郁悶的,實際上她寧願去見刻薄的三夫人,也不樂意跟這個家伙打交道,他上次竟然在那些大夫面前說她是他的妾!
該死的妾!
他明明就還沒娶進門好不好!
那些人偷偷在背後說的時候被她听見了,讓她郁悶了好幾天,更甚者,她那位干爺爺還關切的來問了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說她一個女子被一個男人這麼說,這輩子就算是毀了。
她這輩子早就毀了好不好!
一見到這個男人就來氣,現在才算明白,這就是她欠了他的,否則不會這麼折騰著她來還債!
方白芨聞言苦笑,程水若心頭嘀咕了一陣,勉強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又道,「想必你們是被嚇到了,不知道這劫獄的消息是怎麼傳出去的吧?我也不知道,不過有人在傳這幾天有人要去刑部大牢劫獄,我尋思著這事兒合該跟你有關,就讓七少爺去試試了。既然你們沒事,那我就放心了,你們兄弟兩人見面不易,好好聊聊吧。」
這番話方白芨怎麼可能信?程水若自己也不信,不過是瞧著這麼一大堆人在院子里太過招人矚目,瞧瞧那些人手上拎的東西,大包小包的,不用懷疑,一定不會是有利于社會和諧的玩意兒,當日在豫州城的時候方白芨便找來了十多個人幫忙救她,這會兒竟然一次性叫到了三五十個人去劫獄,也真虧的他想的出來。
對于這個差點兒就破壞了自己計劃的家伙,程水若是非常憤怒的,反正她現在也不著急,因為有人會比她更著急!
轉身走進客廳,方白芨也算是看出自己不受待見了,這兒是程水若的地盤,她會出現在這兒只說明她是來幫忙的,冒著被彭太師的人發現的危險來幫忙的,至于她對他的態度那不重要,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他之前做的好像都是負心漢的行為——將剛入門,才負重傷的妾扔在家里,自個兒跑路了,將本來是兩個人的事情扔給她一個人擔待,這事兒怎麼看怎麼不地道。
因此,方白芨拉住了要上前去問話的兄弟,只是蹲下來開始詢問方白蘇事情的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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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他們被程姑娘勸服了?」方白芨震驚的看著方白蘇,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家里的那幫老頭子老太太他還不清楚麼?
一個個脾氣比牛還 ,若是用嘴巴能說服,那他也不會年紀輕輕的玩離家出走不是?
而且原則性非常的強,一旦認定的事情就肯定是沒轉圜余地了,這次其實方家人最多折一個他大伯的,其他的人根本就不會被牽連進去,偏偏一個個的主動往別人挖好的坑里跳,還跳的義無反顧的。
他劫獄也就是為了這事兒,他氣不過,方家人明明沒犯法,偏偏要玩一場自殺,既然如此,那他還不如真讓所有的人犯法一次,免得‘有負聖恩’!也讓大家都‘得償所願’!
至于能救幾個人,老一輩的他無法說服,也許今天救出來明天就跑去投案自首了,但是年輕一輩的未嘗沒有機會不是?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人活著,那就還有機會的!
可是,就是他認定的這件事情,以為除非太陽打西邊兒出來否則絕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在這個時候竟然真真切切的發生了,讓他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狠狠的一巴掌甩在自己臉上,火辣辣的疼。
眾人詫異的看著他,方白芨嘿嘿笑道,「我就看看是不是做夢,那幫迂腐的老頭老太太竟然被勸服了!」
方白蘇對自家哥哥的出言不遜似早就有免疫力了,嗯了一聲道,「水若姐姐說這不是沒緣故的!」
「什麼緣故?」方白芨問道,心情飛揚,勸服了他們,事情就有轉機了呀!用不著劫獄,也不用再當陰暗處的老鼠,可以正大光明的生活在陽光下,他自然高興。
方白蘇模仿著程水若的語氣道,「水若姐姐是這麼說的,方家人又不是傻子,他們難道不知道得罪皇上沒好果子吃?既然有人可以顛倒黑白,有人可以指驢為馬,跟皇上對著干有什麼好處?方家人絕不是不撒謊的好孩子!那為什麼他們要這麼干?好好的想想就知道了!只要解決了這個問題所有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說到這里,方白蘇故意頓了頓,看了眾人的臉色,以吊胃口。
方白芨一巴掌拍在他腦門兒上,喝道,「繼續說!」
方白蘇唯有無辜的模模腦門,「她說,方家診斷的結果絕不會出錯,這是方家人的自豪,方家世世代代都沒毀了這份清名,就絕不能毀在大伯手中,否頭他死都無法下去面對列祖列宗!他呀,要的不過是個面子,一個下的來的台階罷了!不過他死腦筋,非要覺得必須證明對方是錯的才能說明自己的對,跑去死磕的結果是雞蛋踫石頭。其實啊,哪兒有那麼復雜,哪兒有那麼嚴重?不就是想說方家鐵口直斷,皇上那邊也沒有出錯麼?只要能證明兩方都沒錯不就相安無事了嘛!」
說完,方白芨攤攤手,「這全都是水若姐姐說的,我覺得她說的沒錯!不過,我還是跟她發了一場火,告訴她,妄議別人長輩是不好的行為!所以,她就讓我自己來跟你說了。」
方白芨又是一巴掌,心頭雖然同意程水若的觀點,可是無法接受自家弟弟被她教壞了,竟然大咧咧的批評自己的長輩,即便是轉述,那也是要不得的,罵道,「她讓你說你就說,大伯是你的長輩!」
方白蘇面對方白芨是不敢頂嘴的,低下頭,心頭卻是有些不服氣,如今他這個五哥像是變了,往日里說親長壞話最多的就是他,現在方白芨卻不要他說。
一時間,氣氛有些沉悶,那名喚博文的男子低聲道,「白芨,既然如此,想必是用不上我們兄弟了,我看還是要及早的去將其他的人通知到,而且咱們在這兒呆著也不安全,也不知道那邊有沒有人跟蹤過來,既然鬧清楚了事情的因果,還是趕緊換個地方的好!」
方白芨點點頭道,「你們先走,我和白蘇留下與程姑娘說幾句話,既然我家中的案子可以翻案,只要避過了今夜的事端就必然不會有大礙。在此,就先各自散了吧,明日再互報一聲平安!」
眾人陸續退去,從門走的,翻牆的,各自選擇的方式不同,看的方白蘇直呼過癮,卻是被方白芨一把拽住,拖進了客廳。
客廳里那女子正興致勃勃的翻看一本手札,听見腳步聲,抬起頭來道,「人都走了?」
「都走了!」方白芨道,「我是來……」
程水若合上手札,揚了揚道,「這是大夫人讓我交給你的,還有一封信,嗯,不過這是之前她沒打算活下來的時候交給我的,信上的東西做不的準。你瞧瞧就是了,這手札我翻了翻,你不介意吧?」
翻都翻了,又怎麼介意?瞧真切被塞到手中的東西,方白芨有些郁悶,想發火,又不知道怎麼發出來,這是方家的傳家寶,交給程水若便是相信她,按理說,受人之托,便該忠人之事,結果她倒好,自己翻著看了。
按耐下心頭的郁悶,方白芨道,「還有什麼事麼?若是沒有,我便要帶著白蘇離開了,在此謝過程姑娘的大恩,我方家勢不會忘記的,若有朝一日我方家能翻身,必會報答姑娘的恩情!」
「我不走!」出乎方白芨意料之外的是,方白蘇像是只被刺激的刺蝟,一下子跳了起來叫道,「我要跟水若姐姐一起!」
「你在這里呆著會有危險!」方白芨道,盯著方白蘇的眼楮,非常不滿他的任性。
程水若嗤笑了一聲,方白蘇猛搖頭,「我走了水若姐姐怎麼辦?我在這兒有危險的話,她也會有的!」
方白芨恍然,他一時間只想到了自己和方白蘇是待罪之身,還惹了不少麻煩,卻忘記了眼前這個弱女子也是冒著一定的危險來京城的,他們一走勢必會連累她。
也許,是他下意識里以為眼前這個女人並非像她外表一般的軟弱,既然她可以做出先前那般多轟轟烈烈的大事,眼前這一點點的小小危難對她來說並不算什麼吧?
畢竟,她必死之局也逃了出來的。
心頭這般想,卻是掩藏不了一絲內疚,正想要開口,程水若冷笑道,「我怎麼會有危險?怎麼可能?七少爺是千金之軀,我不過就是個歌姬而已!賤命一條,即便有危險也不在五少爺操心的範圍之內!」語氣極盡諷刺之能勢,她討厭方白芨,虧得她還方方面面的為他家奔波忙碌,這丫的就是一白眼狼,真要有事的話,以為他們走了她就沒事了麼?就沒設身處地的為她著想過!
還好她當日沒有真的嫁給他,也沒有貪圖平靜的生活跟他回去,否則依照這男人的破性格,非把她虐待死不可!
方白芨有愧疚,卻是受不了眼前這女人尖酸刻薄的語調,聞言一股怒火在胸腔熊熊燃起,她看他家中的傳家之物便算了,竟然這麼說她,她以為她是誰,要他費心照顧?
明明自己有能耐,何必要人照顧?還來挑撥他們兄弟的關系,方白蘇竟然向著她去了!
「程姑娘說笑了。你有能耐獨自進京,還能調查出我不知道的事情,還可以說服我家中長輩,口才,能耐,相貌,你齊聚一身,天下間就沒有你辦不成的事情,我這不是怕越主代庖,在姑娘面前獻丑了麼?」
程水若聞言便揮手,「要走便走,那麼多廢話做什麼?你們不走我自己走!反正這兒也不能呆了!」說著便往外走去,要去哪里卻是不知道,她本以為方白芨能把她計算在內的,想想也是,上次救她出來,還不是讓她自己找出路?
靠人果然是靠不住的,還是唯有自己最穩妥。
方白蘇見狀跑了過去,拉著程水若的衣擺道,「水若姐姐,我跟你走!」
程水若聞言心頭的怒火一下子就滅了,瞧見方白蘇擔憂的臉輕輕笑了笑,方白芨見狀惱怒的道,「方白蘇!你給我滾回來!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哥哥?」
方白蘇聞言轉過頭去,望著方白芨道,「我當你是我的哥哥,那是因為你處處都是我的榜樣。如今你做的事,說的話,處處都是錯漏,你讓我如何眼里有你!跟著好人學好人,你教我的,若是不合自己的意,便是離家出走也沒有關系的!如今我不過是有樣學樣罷了!」
「你!」方白芨總算是體會到了當日自己負氣出走時候自家父母想要吐血的心情,卻听見方白蘇又道,「這話是氣話。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五哥,今天的事情你做的不對,應該向水若姐姐道歉!水若姐姐冒著千辛萬苦來京城救我們一家,若非她,我絕沒可能站在這里,若沒有她,事情根本不會出現轉機,若沒有她,今夜說不定你們就真的劫獄了,本來沒有罪的,結果會發生什麼你比我清楚。如今那里埋伏著多少人,你知道嗎?我知道你一直覺得她是你的小妾,所以該尊重你,可是,你在當初離開家的時候,或者在她拿著契紙離開我們家的時候,你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我不明白你為何在豫州城的時候還老是跟我提起水若姐姐,若是你關心她,就不該這樣對她!你撇下了她一次又一次,這種事我絕不會做!我方白蘇,絕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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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白芨無言以對,他也鬧不清自己心中的想法,對小紅,娶回家是為了跟家中老人斗氣,也因為她貌美如花,又有心計,弄回去之後家里會非常熱鬧。
再見她的時候,她卻是給了他一份新奇,後來的種種證明眼前這個女人變了,他好奇之下去接近,對一個還沒到手的女人,他的興趣依然在,可惜,她竟然不鳥他。這讓他沮喪,隨即又惱怒,所以才會提出讓她跟他回家的話,結果被她憤然拒絕,他唯有模模鼻子回去想到底發生了什麼,這會兒看來,他似乎花了太多時間來想她的事情了。
想的這會兒他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一些言行,只是,這種事他又怎麼會承認?何況是面對一個比自己小上五六歲的弟弟?
他承認他對眼前這個女人的興趣依舊在,可是,是男人就忍不住女人這樣那樣的挑釁,而她作為他曾經的小妾,那挑釁的範圍明顯要寬泛了許多。
他不能在這種時候因為一個女人而分心,所以無視她的存在,畢竟他現在要面對的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家事,刻意的回避之下,卻是讓方白蘇挑出了錯處。
這種事是不可能的,方白芨咬牙,「我撇下她?你說的,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最多不過是恩人罷了,至于忘恩負義的罪名你還是不要輕易的說出口,我方家人行事如何,你作為一個方家人合該是最清楚的,不要鬧了,咱們必須馬上離開這里!」
程水若聞言似笑非笑的看了方白芨一眼,突然發現,方白芨的年紀還是很小的,也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正是春風得意少年郎,和方白蘇吵架的時候就像幼兒園的小朋友,而他好像,貌似,確實有那麼一點兒喜歡她吧?
什麼狗屁寬闊的背脊,壯實的身體,都掩蓋不了這位少年郎唯有十七八歲靈魂的事實。
所以,他的情商也就停留在那個澀澀的年代,這個情商非常低劣的家伙根本沒有發現他好像喜歡上她了。
所以,這個家伙才會老是對她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然後又莫名其妙的反悔。
程水若自以為,如今她的生理年齡是十六歲,心里年齡卻是有三十多了,在現代活了二十多年,而來到古代這麼一段時間的折磨讓她成熟上個十來歲完全有可能,所以,面對比自己年紀小一半的男孩兒,她應該有充分的包容心。
尋思著自己沒有老牛吃女敕草的想法,程水若決定不再撩撥他的怒火、
想明白這一點,程水若也不惱了,大不了就是面對一個像親戚家叛逆期的小孩那樣,雖然不能忍,卻是不得不容忍之,反正,她只會在這里呆到方家的事情了解,就先咬牙忍忍吧!
兩個人依舊你一言,我一句的吵來吵去,怒發沖冠,眉毛倒豎,鼻子里一聲一聲的噴冷氣,程水若聞言一笑,拍拍方白蘇的肩膀道,「別吵了!你跟他回去吧!」
「那你呢?」方白蘇問道,隨即道,「我不要!」
程水若笑道,「我跟你走!」
方白蘇微微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方白芨雖然怒火沖冠,到底沒有忘記自己的主要目的,厲聲道,「她跟咱們一起回去,你滿意了吧?」
方白蘇聞言眉毛一立,不滿的道,「什麼叫我滿意了吧?你要不樂意,本少爺就不去了!」
方白芨惱,程水若一拽方白蘇,拉著他往門口走,方白芨見狀想了想,到底沒說話,飛快的跟了上來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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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一場爭吵鬧的雞飛狗跳,而衙門那邊更是雞犬不寧,听聞外牆有人聲,被安排了職守的一干士兵便開始了追逐,出來以後果然發現附近有不少人在活動,誰知道還沒瞧見他們便開始逃跑,他們追了一截以後便擔心是調虎離山之計,唯有小心翼翼的派出兩人繼續追蹤,而大部隊則回到了牢房。
回去以後才發現興許方才那些鬧烏龍的家伙就是打算劫獄的人了,一想到空手而歸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兒,畢竟,今天這大牢的班頭信誓旦旦的打了包票,而這牢房的獄卒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所以特地請了上面的命,上面的人對于這種事還是很頭疼的,若是沒事,怕會被追究,而有事的話,更會被追究,幾番斟酌之下才還是決定防患于未然,外面的這些跡象充分的表明很有可能發生那樣的事情。
因此來巡夜的人個個都被耳提面命,若是發生了事情會如何如何,而大家都知道,若是沒發生事情誰也不會輕松。
因此,個個都是提心吊膽的,這會兒竟然就這麼著鬧騰一下就算了,誰都不甘心呀!
這種事兒,抓不住便沒交代,少不得被人奚落之余還要被追究責任,而上司被追究責任了,這整個地方的人都會沒面子,興許還會被心情不好的上司給拿來出氣。
一干心有戚戚的人在商議了一番以後,始終覺得這事情處處都透露著蹊蹺,沒道理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畢竟這幫人來查探的時候就留下了很多的線索,既然如此,就充分的說明了對方的心思不會太縝密。
最終的結果是,既然抓不住人,索性就開始搜索吧,外面有人來劫獄,里面沒道理沒內賊的!
不搜不知道,一搜之下才發現問題有多嚴重!
這監獄之內竟然發現了五處地方埋有火藥,這火藥的量雖然不大,卻是足以在這五處地方引起熊熊的大火了,這時候的火災可不像現代的那般好救,房子連成了一片,都是木質的,燒起來不把一大片給燒光就別想熄滅。
雞飛狗跳至于,不甘心的又開始大面積的搜索,又在附近的不少地方找到同樣的東西,還有不少有人隱藏過身形的痕跡。
這所有搜查出來的東西足以讓這一片所有的房子全部灰飛煙滅,也足以讓牢房中的所有囚犯全部化為灰飛,若真有人干了這麼一票的話,這次的事兒就真個鬧騰大發了!
即便是在火災和爆炸之中幸存了下來,那也逃不過來自皇帝的雷霆震怒。
眾人手心後背直冒冷汗至于,又開始討論。
來人準備的如此充分,卻是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突然放棄了?難道這只是一場警告?
可是,誰又會花這麼大的價錢來警告?
如此多的火藥,不會無緣由的來,要知道,即便是他們加大了守衛的力度,也不夠這麼玩的啊!
那麼,就只有一個緣由,勢必有什麼耽誤了來人劫獄的行動!
至于到底是怎麼回事,就只有等跟蹤的人回來再說了。
線索其實還有兩條,其一,如此多的火藥需要的東西可不少,只需查一查來歷,說不定又可以牽扯出什麼。
其二,這般大的手筆可不是普通人家能擺得出來的,牢里這樣有身份有膽識的人可不多。
商議出這個結論以後,誰都覺得這件事兒是壓不住的驚天大案,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便開始一層一層的往上報,不論如何,先將事情報上去,查案還是讓那些有能耐能擔當的青天老爺來吧,畢竟,他們這些小門小戶的出生,可沒見過這麼大的世面!
一邊擦冷汗,一邊在京中各處奔走,這一夜的京城不平靜。
京兆尹的門被叩開,彭太師的家門被叩開,各位內閣大臣們的家門紛紛被叩開,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在京城鬧出這樣大的動靜?是誰,值得有人為了他在京城鬧出這樣大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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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這兩個人偷偷模模的跟著五少爺他們過來的,該如何處置?」一個看似忠厚的管事低聲問道,這管事是從白家借來的,不光忠心耿耿,還有一身的好武藝,便是白大夫人瞧著她無依無靠,怕被人欺負了,才會派來的。
而她此次上京城的時候琢磨了半天,還是決定將他帶上,沒想到竟然還有如此好的效果。
今夜的那個院子是她臨時租下來的,怕的就是引狼入室,不過,這事兒就怕有心人仔細的查,做的再怎麼天衣無縫,還是會留下蛛絲馬跡的。
看著躺在地上那兩個身著官差服飾的男人,程水若陷入沉思之中,若是依照理性化的思維,她就應該立即將這兩個家伙給殺了,順帶的毀尸滅跡。
可是,保不住會不會有意外,誰知道這兩個家伙之外還有沒有人黃雀在後呢?萬一有的話,那麻煩就大了。
其實總的說來,這次來京城她也沒干啥要掉腦袋的事兒,要躲躲藏藏的主要是怕麻煩,又不太熟悉這個時代的法律,生怕不小心就被連坐了。
而若是不殺這兩個家伙的話,又怕會有後患無窮。
程水若咬著下唇走來走去,都是這個該死的方白芨,若非他沖動行事又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干劫匪這麼有技術含量的活竟然不知道清理尾巴。
「殺了!」方白芨狠狠的道,眼露凶光,他不能容忍威脅到自己和家人的存在。
跟隨程水若來的那個管家根本不理他,小環專注的看著程水若沒有打擾她的思考,而方白蘇也是胳膊肘往外拐,靜靜的等待程水若給出最後的答案。
「咳……」被人忽略的方白芨咳嗽了一聲,想要引起眾人的注意,卻是發現除了小環和那個管事瞪了他一眼以外,程水若依舊沒有打理他,不由得有些失望。
端起茶喝了一口,「這兩個人必須死!否認他們會順藤模瓜的找到你的!」
程水若抬起頭,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外面吵吵嚷嚷的,傻子都知道今夜的事情已經鬧大發了,這會兒還玩殺人,以為是在玩游戲,殺完了就可以系統自動刷新尸體麼?
「尸體怎麼處理?外面燈火通明的,莫非你打算埋在這個院子里?別告訴我這個院子是以你自己的名義租下來的!到時候殺人犯的罪名就得刻在你那幾個朋友頭上!」
「那怎麼辦?我死總比你死來得好!」方白芨攤攤手。
程水若冷哼了一聲,「這兩個人不能殺!」淡淡的看了方白芨一眼,這家伙以前還覺得他高深莫測呢,這會兒為啥智商直線下滑了?
頓了頓道,「我想過了,他們兩個跟在你們後面的時候,那巷子極為黑,又是岔路無數,七彎八拐的才能到我所租的那個房子,他們一路跟過來的時候恐怕根本就沒注意到路,所以,我們不妨賭一把吧,趁著他們還沒醒的時候,將他們隨便找個巷子扔進去。只要他們真如我所料的找不到路,那事情就好辦了。即便找得到也無所謂,反正那房子也是我隨手找人租的,想要查到我未必那麼容易!何況,我只是叫人去阻止你們劫獄罷了,說來還是做好事不留名呢,不算壞事!我怕什麼?」
程水若說完越發的覺得可能性很大,不論是誰,晚上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除非打小就在那兒長大,閉著眼楮都能走的路,否則,一般人是絕對不會認識路的,反正這次的事情已經鬧大了,遲早會有人查到那邊去,即便沒有這兩個人,鄰居也會發現一些異樣的東西的。
與其冒著殺人的罪名去隱瞞一件不知道能否隱瞞的住的事情,還不如順其自然呢。
程水若既然這麼說,旁邊的人除了方白芨以外都沒什麼意見,他們都是以程水若的話行事的,那管事聞言便拿了兩根麻袋將昏睡中的兩人裝起來,抗在肩上便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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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定了這一件事,程水若便扭過頭來上上下下的打量方白芨,看的方白芨渾身不自在,看完了他以後又開始看方白蘇,方白蘇可沒那麼好的耐心,程水若的目光剛落在他臉上,他便道,
「那下面咱們怎麼辦?水若姐姐,怎麼樣才能救出我家里的人?」
程水若手一揮道,「走!你們兩個必須明天一大早就走!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們瞧瞧外面的這情況,事情肯定不能善了,想必明日開始就會全城的大搜捕,若是你們兩個被搜出來了,這事情就壞了,若是被人查到五少爺想去劫獄的事兒,基本上方家就算完了。反正接下來的事情你們兩個也幫不上什麼忙,你們就走吧,余下的事情我來想辦法!」
「我不……」方白蘇張口就道。
「不什麼不?」程水若才不跟他客氣,這小屁孩她如今模透了他的脾氣了,有時候你要比他厲害點兒才行,「這事兒是為你好,也是為我好!外面的情況你也看見了,我真不知道為什麼會招惹出這麼大的動靜來!即便是想劫獄,可你們根本就沒動手,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方白芨在一邊欲言又止,看著程水若苦笑道,「我想,我知道是為什麼……」
「為什麼?」程水若問道。
方白芨將事情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程水若大叫著跳起來道,「什麼?你們瘋了?!!!」
方白芨低下頭,他知道自己把事情給鬧糟糕了,不得不說在處理這些事情的時候程水若比他冷靜,其實,平日里他也很冷靜的,只是這些事情關系到他的家人,他冷靜不下來啊……
只是,到了現在,解釋已經成了枉然,一開始的時候他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听著程水若方才的一些話,才知道麻煩大了……
他的確是做錯了,而且事情也無法挽回,他肯低頭唯一的想法是想讓程水若想想辦法,不用救他,只要讓方白蘇無恙,讓他的家人無恙即可!
程水若跳腳,捂著額頭開始嘆息,怎麼會這樣?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不管她做的是什麼,跟著這些家伙走了,這會兒就赤果的變成了這些家伙的同犯了!
早知道她就留在那里不走,到時候有人查上門來了,就直接說那些家伙沖進她的家里,她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好了!
事到如今她除了內牛滿面以外,只有滿頭的黑線!
「不行!」程水若跳起來,「你們馬上走!一刻都不能等了!剩下的事情我來想辦法,走!趕緊走!」說著便推著兩個人出門。
小環見程水若慌了手腳,連忙一把拉住她道,「小姐,不急在這一時了。外面如今到處都是追兵,你讓兩位少爺到哪里去?沒準兒一出去就被人給抓了呢!」
程水若這才恍然醒悟過來,卻是越發的焦躁,怎麼辦?怎麼辦?到底應該怎麼辦?
又開始在屋子里轉圈圈,若說方才她轉圈圈的時候還有人不耐煩的話,這會兒所有的人都把希冀的眼光放在她身上了,畢竟她方才轉悠出了一個辦法出來,而這會兒,到底能不能,就要看老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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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我號令!將京城四門全部封鎖,若非我的令牌,不允任何人進出!」一個中年將軍大聲喝道,下方站著的數百名士兵赫然領命,往四方匆匆行去。中年將軍望著那些背影,面色沉重而陰郁,拳頭拽的死緊,額頭上的青筋暴露出來,顯示著主人的憤慨。
「查!要嚴查!制造火藥需要硝石、碳粉還有其他的東西,我就不信有人能憑空造出來!先查京中的火藥庫!看看有無損失,若沒有,就到各個賣此物的店鋪去,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竟然敢這麼大的手筆!」一個老態龍鐘的官員嘶聲力竭的大叫道,滿是皺紋的臉上洋溢的只有一個表情——憤怒!
「把這兒所有人的檔案給我調出來!我倒要看看到底有幾個人符合這資格的!即將要死的人!家里有錢買得起這火藥或者是有朋友有這能耐買的起火藥的!一個個的給我揪出來審問,拿出你們的看家本領來,掰開他們的嘴,我還不信就找不到是誰!想從我這刑部大牢里逃出去,還要想搭上這麼多人的性命!老夫非要稟報皇上滅他九族不可!」黑面男子赫赫威嚴,他雖面黑,卻是從來沒有發過這般大的脾氣,只是這一次不一樣,若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搭上性命的恐怕遠遠不止牢中的那些人,還要包括他這個主管大牢的長官。
「挨家挨戶的搜!竟然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老子還不知道!老子倒要看看他能貓到哪個老鼠洞去!」年輕的侍衛統領叫囂道,「拿出你們平日里的能耐來,兩個大活人,沒道理就這麼不見蹤影了!敢在京城跟我玩滅口,爺要扒了他的皮!」他也憤怒,竟然制造出這樣大量的炸藥來,若是想要謀害皇上,那後果又會是如何?他不敢想,一想便不由得全身顫抖。
內廷的門被叩響,一張紙條從門縫中被遞了進去,太監們的腳步聲在回廊處回響,越行越遠,直到那遙遠的閣樓處,燃起了黃色的燈光……
好了,把昨天的也補上了,累死我了,睡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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