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客廳的人正是摘星樓現任樓主夫人公子七音的師娘墨衣。
一年前祭風教決戰葉步影受了滄淺一刀本該命喪黃泉卻在最後關頭遇上了摘星樓主夫人墨衣可謂是冤家路窄。
那日摘星樓和朝廷的人馬都沒有追趕實則是眼見葉步影命不久矣祭風教早已解散無跡可尋教主青月痕亡故祭祀滄陌也廢去了一身武功性命垂危自然沒有追趕的道理。
兩人本已到絕境卻不想遇到了墨衣。
這一年來為了防兩人行蹤泄露墨衣雖然處處照顧料理周到真正登門的次數卻不多更不用說是專程等候了。
滄陌向來沒有拐彎抹角說話的習慣知道她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也就懶得猜測把懷里的人抱上床安頓好後沏了杯茶只簡單說了兩個字︰「請說。」
墨衣听了眯眼一笑接過茶杯露齒一笑向床上的綠衣瞥去揶揄一眼道︰「能喝上滄大祭祀的一杯茶我是不是該叼個手絹兒偷著樂?」
滄陌為人狠絕江湖盡知卻鮮少有人知道逗他生氣也是件有意思的事。而這剛好是堂堂摘星樓主夫人墨衣這一年來的私人興趣若不是她是葉步影的救命恩人怕是早被滄陌下了十種八種蠱蟲毒藥。一路看小說網
偏偏有人的性子就是哪里熱鬧往哪里鑽。
「小滄啊步影與我情同母女我這正好缺了個干兒子要不你將就一下?」
一句話畢滄陌臉上的神情已經有些僵硬。
「東床快婿雖說是半子卻也只是一半而已為娘想很久了。還是干兒子吧!」
啪的一聲是墨衣手上茶杯砸在桌上兩眼晶閃。
「你該趕緊驗下有沒有中毒才是。」
不待滄陌回答床上傳來甕聲甕氣的嗓音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的葉步影抱著被子偷笑笑罷揉揉眼喘口氣從床上支起身子朝著墨衣招招手。「干娘你若再加三成火候。摘星樓明天絕對失火對不對小滄?」
滄陌臉上羞赧回頭瞪了不懷好意看熱鬧的葉步影一眼卻在瞥見她尚且蒼白的臉時嘆了口氣眼中閃過幾絲擔憂。
一年地時間其實也不過是春夏秋冬。她的身子在半年前就不再好轉停在了半傷半愈的狀態任憑墨衣用盡良藥也無濟于事。怎奈她是個靜不下來的性子半路暈倒早已斯通見慣卻還是每每讓滄陌想著就心驚。
「你呀」墨衣搶先一步到了床邊抬手蹭了蹭葉步影的臉-小-說-網被她本能擋開後無奈道「沒了一身的功夫縱然察覺有人對你不利也阻止不了哪怕沒人害你都撐不了多久就泛暈你讓人怎麼放心得下?」
一句話。卻正中葉步影要害她原本笑靨盎然的臉慢慢沉了下去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
當是時天朗氣清春日和煦屋子里卻靜默異常。
直到滄陌緩步到了床邊。葉步影順勢倚上了他的胳膊。才閑閑地輕笑出聲眼里閃過些許精致地光芒。繞著墨衣上上下下轉了幾圈才輕輕開口︰「墨姐姐干娘樓主夫人葉步影雖然是個殘廢了但要做些小事還是有幾分把握的有事請明說了罷。」
摘星樓主夫人這麼大頂帽子扣著她地行蹤向來是小心得不得了這次冒險到一戶「貧民」家中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墨衣聞言微微一笑算是默認。
滄陌卻渾身僵硬——雖說是受墨衣救命之恩可影現在的身體去執行任務無異于送死!
「不行!」
他急道卻被葉步影安撫性地握緊了手他便知道平靜的日子終于結束的時候任誰都阻止不了了。
墨衣此行的目的並非殺人而是救人。要救地人正是摘星樓下零閣閣主七音。
據說一年前祭風教大戰後公子七音便染了怪疾足不出戶摘星樓內一切事務都轉交給了手下。江湖傳聞昔日青山一絕的仗劍七音已然是個半廢之人卻無一人可以證實。
「滄陌我知道你擔心你的是什麼,」墨衣的眉輕輕皺了皺卻很快被掩蓋了過去拉過也不要的手細細地診脈「你覺得沒有我摘星樓的保護你和步影會有安生日子麼?還是你覺得憑你一人的力量可以保護得了她周全?你莫忘了你現在充其量不過是個高手卻不是祭風教呼風喚雨地祭祀滄陌你……了解麼?」
滄陌不語只是臉色稍稍白望著葉步影的眼里有什麼東西閃了閃讓人來不及捕捉就消失殆盡了。
「樓主夫人」葉步影輕笑「你覺得我會怕死?」
本來就是偷來的悠閑日子賒來的性命多一天是一天哪來那麼多奢求的?
這一年與滄陌相伴早已滿足了她地心願還怕什麼呢?況且……
「你是不怕死那……」墨衣嘆了口氣輕道「七音呢?」
七音呢?
葉步影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心里顫了下冰冰涼涼的。
那個青衣仗劍的七音那個笑得風輕雲淡的七音那個將他捧在手心最終仍然放飛的七音她放不下。
師傅說過這世上仇也好怨也罷獨獨不能欠的是人情而這人情中最能置人于死地地就偏偏是情債。七音于她有太多太多地東西讓她喘不過氣。
「我……」
有話卻說不出。
滄陌只深深地看著葉步影仿佛要將她刻進心里。就像……就像一松眼她就會飛了。
「鴻……」半晌他開口掰過她無力得有些低垂的肩膀摟進懷里「你不用考慮我。我也……不想你留遺憾。」
如果她不去救那麼她就不是鴻了不是麼。
他從頭到尾愛上地就是這個看似狠絕其實麻煩到了極點的別扭的女孩兒。幼稚生硬反反復復卻也善良不為人知的善良著的鴻啊叫他怎麼能夠忍心她下半輩子一直生活在悔恨中?
「你不許走!」
葉步影埋在滄陌懷里悶道。
只有墨衣臉色有些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