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怨加快腳步趕到她面前張了嘴無聲地做了幾個口型。望了眼鳳神殿又指了指自己最後手指停在葉步影的胸前畫了一圈。
「找個替身毀了容替你坐牢去」葉步影眯起眼笑得如同貓兒一般「朱顏我帶傷押解不小心被你逃走了火燒地牢你死守地牢的人毀容。」說著伸手撩開何怨額上的亂直到嫣紅的怨字露了出來才滿意地點頭「找個面具遮起來就行。」
軟綿綿的觸感撫過額頭。何怨一個激靈退後一步眉頭皺得更緊。指指她腰際的劍又指指自己搖了搖頭。
他不能死這個計劃不通。
「你的意思是祭風教不會讓你死?」
葉步影略感意外隱隱在心里敲了個警鐘。
一個被鎖起來在地牢的會識字卻被毒啞的奴隸一個死不得的奴隸偶爾會露出些許凌雲氣的何怨恐怕不是簡單的奴隸。
「怨剛才滄陌問我你的事差點露餡了一不小心就成了這副樣子」狡黠一笑葉步影仰頭露出脖頸上的血痕朝何怨皺了皺鼻子「安全起見你得把名字告訴我不然我怎麼蒙混得過去?」
有些人天生如同冬日里的陽光一樣溫暖的同時做著些凜冽的事情她剛好是一個。
葉步影巧笑著的時候何怨正從頭到腳打量著她。對于這個模不透的人何怨的選擇是面無表情。
見她正饒有興趣地等著自己報真名何怨從懷里掏出早前寫好的紙遞到她面前看著方才還晶閃晶閃的眸霎時被失望取代眼底露出些許玩味。
紙上寫著一行字顯然出自何怨手筆︰祭風上下知吾名者唯教主一人耳。
短短一句他的身份敏感昭然若示。
葉步影突然移開了視線目光落在巷中景致上。
明明是個死角卻有一縷藤蔓順牆攀過。紫藤紫花無葉無尾名曰歸去。清清楚楚地提醒著她這里是祭風教每一存土都讓她橫之入骨的祭風教的地盤。
「怨我們的交易是君子之交對不對?」盯了那抹紫色半晌葉步影突然冒出一句「如果有一天你非要我的命不可得等到我滅了祭風後。」
那神情忽如琉璃易碎。
何怨不可置信地瞪著葉步影卻瞥見她臉色一變收了轉瞬即逝的璀璨恢復戲謔。
「那就不讓‘何怨’死好了。」她回眸一笑暖意頓生。
也只有她不知道此刻映襯著她厭惡的鳳神之花仿佛可以融了進去。
祭祀的貼身護衛朱顏要做的事情其實不多除卻每日巡查就只剩下看守鳳神殿。
入了祭風教葉步影才知道滄陌並不允許朱顏插手祭風教內事物朱顏這個親信不見得是外人眼里滄陌的左右手。事實上除了隨傳隨到朱顏平日里見滄陌的機會並不多。
摒除了滄陌對她的懷疑又不插手教內事物這日子一下子空閑起來。
此刻她坐在窗台上小憩。
朝陽投射在她的臉上眼睫微顫顯然並沒有真正入睡。明明蜷成貓兒的模樣卻是十足的睡虎。
對于她何怨是戒備居多。單看她處理他的身份做法就知道了。
三天前她押解他去地牢時一把火燒了地牢又抓了個獄卒毀了容毒啞。如此一來就是他何怨代替了獄卒神不知鬼不覺帶上面具說是火場毀容沒有人會懷疑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
每每想起那日火場里葉步影被火光染紅的眸何怨心底經不住有些戰栗。一個恐怕只有二八芳齡的女子往一個活生生的人臉上倒了油點火與火苗輝映著嘴角冰封的笑。
「怨。」
坐在窗台上的紅衣睜開眼懶懶地喚了聲。
何怨轉過頭看見葉步影被陽光照得有些透明的眼眸朝他望了眼又瞥向不遠處的桌上的茶壺復而回眸又掃了他一眼。
何怨心領神會地上前遞了杯茶。
葉步影盡數咽下喉間止了渴又眯上了眼昏昏欲睡卻只片刻就忽然睜大了眼眼底清亮一片。
下一刻門外便想起了敲門聲有人推門而入。
「朱護衛祭祀找你。」來人見面一低頭直抒來意。
葉步影一驚躍下窗台。「可曾交代找我什麼事?」已經三天未踫見滄陌人影這時候急急找她難道是現了什麼不成?
「屬下不知。」
「好我立刻過去。」
「祭祀讓屬下轉告他在清院等你屬下先行告退了。」
稟報完畢那人便轉身離開自然沒見到葉步影听到清院二字時霎時凌厲的眼。
何怨拿過桌上的筆在早就準備好的紙上寫了幾個字遞到她面前。上書︰祭風教前任教主故居清院。
葉步影看罷眼色一暗緊接著暗潮翻滾。
清院是什麼地方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那本來早就該一把火化了的清院是姐姐的宅邸和葬身之地也是鴻兒的故居。滄陌此番叫她去清院意欲何在?滄陌有令葉步影可以不當回事朱顏卻不能不听令。即便心里再排斥還是遵從滄陌的指示到了清院門外。
悲弦激新生長歌吹清氣姐姐名弦清取字名清院。十年前祭風教主的血染的便是這歌清別院。早在十年前這里就被她師傅一把火毀于一旦如今再見居然一如往昔仿佛那年漫天的大火是一場夢般。
葉步影握緊拳頭步入院門入眼的是漫天的紫藤繚繞源是幾處支架將地上遍開的歸去花引上了架蜿蜒著攀上了架凌空交接將正午的日光遮得斑斑駁駁灑在地上風動影亂沉香撲鼻。
因為厭惡這花她有些犯惡心。皺著眉頭四顧便瞧見不遠處花海里白色一片一瞬間迷了眼。
滄陌竟然就這麼躺在荊棘中一動不動死了一樣。
葉步影不知道偷襲獲勝活捉滄陌的可能性有多大悄悄伸手撫上自己的腰際目光鎖在滄陌雙眼緊閉的臉上。
那里藏著慣用的軟絲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