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眉 第三十七章 緣由

作者 ︰ 墨千心

默釋然一笑︰「也對,閣主……」這個稱呼讓水見和)默自嘲地搖搖頭道︰「抱歉,不是我還以洗劍閣中人自居,只是習慣了。

他的解釋讓三人俱是一陣悵然,陳默略作停頓直視笑幽︰「你肯趕來,我相信就算不求你,你也會救她,那麼我能否為自己求你一件事?」

水見眉頭緊蹙,回身看了看笑幽,笑幽示意水見稍安勿躁,然後冷聲對陳默吐出兩個字︰「說吧。」

「讓我活到她月兌離危險的那一刻。」

笑幽神情一黯,沒有應允也沒有拒絕,她不再看陳默,轉而對雲意初道︰「有沒有安靜的地方,我不想在淼淼面前審問他。」

陳默截斷笑幽道︰「她沒醒前,我絕不離開這里半步,也沒心情對你說半個字。」

「由不得你。」水見輕哼一聲姿態相當強勢。

笑幽挑眉︰「我已經傳書阿重趕來無水關,他起碼還需四五天才能到。你有兩個選擇訴我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我讓你活到淼淼痊愈有權利不說,立刻以死謝罪,反正該知道的我都已經知道的差不多了。」

陳默繃著臉,目光一寸寸移動到淼淼身上,他知道這絕非是威脅,原本他以為笑幽見到他的一瞬就會立刻殺了他,現在她還能和他平靜的交談出乎他意料。

從他闖進無水關,就沒打算活著,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也並非全無牽掛,起碼讓他看到淼淼睜開眼楮,哪怕是听她一句痛罵也好……

而笑幽卻不像他所見的那樣平靜,她血流加的同時,連右臂的骨劍都叫囂著殺死這個忘恩負義的叛徒,她極力的克制只有雲意初看得分明,他用溫暖的手緊緊將她冰涼的手指合握于掌中。笑幽沖他微微一笑,似是在說︰不必擔心,我沒事兒。雲意初還她一笑道︰「我寢室樓上是間閣樓,很清靜,絕對不會有人去打擾。」

笑幽點點頭。接著望向陳默。用目光逼迫他立刻給出個答復。

陳默深呼吸幾下。微微仰頭低聲道︰「好吧。不過你不要後悔。你心中地神——澹台沁。他並沒有你想象地那麼完美。」

笑幽仿若沒有听見他後半句話。安排靜守著淼淼。隨即和雲意初先後跨出門檻。陳默盯著她地背影瞧了半刻才跟上去。水見則緊隨在陳默身後。

閣樓打掃地很干淨。沒有任何擺設。天頂地斜側面開了一扇小小地窗子。雲意初輕聲道︰「我先去處理軍務。一會兒就回來。」笑幽和他有多親密是一碼事。參與洗劍閣內部事務則是另一碼事。有水見在場。且要討論地人關于澹台沁。他想了想還是避避嫌地好。

笑幽聞言不但沒抽回手。反而更緊地拽住了他。雲意初凝視她片刻道︰「我陪你。」

笑幽心中一暖。神色柔和許多。但當她再次望向陳默時。又回復到冰冷。「你可以說了。」

陳默掃過三人的面龐,唇角勾起,直接席地而坐道︰「從澹台沁辭去閣主位,孤身離開天門山時我就想動手了,真該多謝你派我去送信。」

水見怒視陳默︰「少說廢話,我問你,為什麼要去找一月殺,為什麼要買澹台閣主的命!?」

「因為他該死。」陳默語調平淡,仿佛在說今天吃了什麼早點。他無視笑幽抖了一下的手指與水見殺人的眼神繼續道︰「他殺了我娘。」

笑幽瞳孔略略縮緊,冷聲詢問︰「你娘可是江湖中人?」

「不是。」

「那她可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兒?」

「從未!」

陳默答得斬釘截鐵,笑幽則用更甚之的口氣肯定︰「我不信!」

「你信或不信這都是事實,說起來和你父母也月兌不了干系。」

笑幽詫異,略穩了穩心神道︰「你最好全部說完,我的耐性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

陳默深深看了一眼笑幽,然後將目光投向那扇小小的窗子,雙眸中的淡定漸漸染上了恐懼與悲傷︰「父親早亡,印象中一直都是娘在照顧我,她是位繡娘,繡活兒很精致,連城里的大戶都經常請她上門,日子雖然辛苦,但起碼溫飽不愁。那年她剛請了位先生為我開蒙,聘金很貴,我娘夜夜繡到四更過後才安寢。有一日我已經睡了,被敲門聲吵醒,來客是一男一女,兩個人都像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一般,他們要定制兩套喜服,很急的樣子,許了娘豐厚酬勞。」說到這兒他看看笑幽道︰「那一男一女就是楚界明和紀泠煙。」

笑幽的呼吸有些重,他竟然見過她的父母。

「娘對二人頗有好感,日日趕工,紀泠煙偶爾會來詢問一下進度,坐上小半時辰與娘閑聊幾句,她對嫁衣的要求並不復雜,十日後,衣成,紀泠煙和楚界明都很高興,還邀請我娘去參加婚禮,娘笑著應了,三日後帶我同去。他們的婚禮很冷清,是借用友人的宅邸舉行的,沒有親人,只有楚界明那朋友

的奴僕和我們母子,總共湊起來也就二十幾人接著澹台沁闖了來,滿身酒氣、滿臉胡茬,一雙眼楮恨不得將在場所有人都殺死。我嚇得躲到娘背後偷瞧,紀泠煙拉下蓋頭,澹台沁推開阻攔的人沖上去要她跟他走。我和娘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武功,更沒接觸過江湖人,她見紀泠煙明顯不願意,楚界明好聲相勸反而讓澹台沁更過分,便走上去想說幾句公道話。正巧我听到紀泠煙說︰我自始至終都沒有喜歡過你,對不起,我們瞞了你。然後澹台沁了狂,我只看到娘被震飛好遠,頭踫在柱子上,七竅流血,連大夫都不用請,當時就去了……澹台沁卻看都沒看我娘一眼!和楚界明你一拳我一掌幾乎將那院子拆個干淨。」

陳默的手指幾乎摳進大腿的肌肉中,他長長呼出一口氣,語調再次轉回淡然︰「奴僕四散逃開,只有我跪在娘身邊徹底傻了……我記得紀泠煙抱著我,沖澹台沁怒吼,他們停了手,澹台沁卻一句懺悔一點愧疚的神色也沒有。他只問我︰想不想報仇?若想就跟他走。

那時候他的眼神我一輩子都忘不了,冷冰冰的表象後面是想將一切都毀滅的瘋狂。」

笑幽不知不覺死死握住雲意初的手,她想到陳默可能會講述一個冤冤相報的故事,但她沒猜到會牽扯上楚界明與紀泠煙。

陳默注意到笑幽一瞬的慌亂,冷笑道︰「澹台沁就是一個為女人狂的瘋子!畜生!他帶我回天門山,教我武功,供我吃穿,可他從來沒為自己欠下的血債道歉!我不欠洗劍閣什麼,更不覺得對不起他。在天門山上我唯一的恐懼是,會忘記那股恨和痛!」

水見躥上兩步,一把拽住陳默的衣領怒斥道︰「澹台閣主沒有道歉,他卻一直在默默付出,留你在灼子軒,找最好的師父教你武功、學問,口說的對不起有用嗎?因為他知道沒用才不說!他若是個瘋子、畜生,當時根本不會帶你到洗劍閣!就憑你能找到他麼?找到了你能傷他一根頭麼?他是君子,才留你在身旁,坦坦蕩蕩不怕你去報仇。他想化解你心中的恨,卻不知道你長著一副鐵石做的心腸,根本暖不熱!」

「水見,別說了。」笑幽出言制止,澹台沁無意殺死陳默的母親,但的確斷送了一條無辜的性命,生身父母只有一對,任何人都無法替代,不管澹台沁做了多少,沉浸在仇恨中的陳默看到的,和旁觀看到的完全是兩樣,因為站的角度不同。澹台沁有過,不代表陳默沒錯,笑幽扳開水見青筋盡暴的手沉聲道︰「他殺了你娘,你要報仇無可厚非。原諒與否在你,誰都沒權利干涉幽聲音陡然嚴厲︰「顏字堂、桐字堂、凌字堂的兄弟們可曾欠過你什麼?他們誰無親人兒女?你一人的命可償得過來?陳默,你只是一個可憐人,可憐的小人!堂堂男子卻縮頭藏尾借他人之手清算自己的血仇,出賣兄弟,罔顧道義!澹台沁欠了你,將你帶回洗劍閣,而你呢?欠了那麼多人,卻到處躲藏!疲于奔命!交出名單時,你真的只是被仇恨摧毀了理智?應該說,你是為在葉熒惑手心中保你自己性命才對!」

「夠了楚笑幽!」笑幽每說一句,陳默冷漠的面具便碎裂一寸,他終于忍不住失聲喊叫︰「如果我能親手了結,何苦去找一月殺!我試過!送完兩封信,我追著信使找到了他!這麼多年我每日苦練,靜靜等待機會,終于我等到了!他孤身一人,功力大不如前,成了失去一條手臂的殘廢!可就是這個殘廢,眉毛都沒動一下地將我打成重傷,我不但今生不可能越他,還要時刻背負著他留給我的屈辱不怨!那夜我絕望了!只求一死!可他連殺我都不屑!我忍不了!忍不了……」

吼完這一段,陳默的手頹廢地耷拉在一旁,「我恨澹台沁,卻從來沒想毀去洗劍閣。我拖著重傷找到了飲月,只說拿一個關于破蒼卷的秘密與他們交換澹台沁的命。」

「你所說的秘密就是我的身份對不對?」

陳默點頭︰且我不覺得虧欠你,如果不是紀泠煙要我娘做嫁衣,又請她去觀禮,我娘怎麼會死?!我不知道銅面人怎麼猜到的,總之他知道了你的身份。」他自嘲地笑笑︰「你有一點沒說錯,我不想死,在澹台沁沒有死之前我怎麼可以死!所以我出賣了暗樁。可是我有補救……中途……淼淼找到了我,是她提醒我,我還是一個人……不是一具行尸走肉。而我卻連累了她……」

提到淼淼,陳默神色漸漸正常,他平靜對笑幽道︰「如今我只求她平安無事,等她稍好,想怎麼處置我悉听尊便!」

最近生物鐘稍稍有些變化,所以再次回到晚上更新,一般9點前肯定會稿~親們多包涵(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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