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低聲詢問塔門︰「可有辦法不動聲色替神侍和趙毒?」
塔門傳音入密回他︰「我開始下的的確是毒,但伴隨毒粉同時撒出曼葛花粉中和毒性,無色無味也難怪你沒有察覺,再拖得片刻,內功深厚大概就能活動了
片刻……風不留眉頭緊皺,片刻之間能生的事情太多太多,正想著,不遠處倒地的三名神侍和一月殺兩個殺手掙扎著動了動上身,葉熒惑恨恨望了塔門一眼,心知絕不能再浪費時間,僵局打破,他身體移動的一瞬,雲意初用內力將蕭浮冰推向風不留,笑幽則踏醉影幻夕步快移動到他身旁,可她的手還沒觸踫到他的衣袖時,一股強大勁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向兩人,葉熒惑料定笑幽必會搶向雲意初,積聚所有內力孤注一擲,風不留接住蕭浮冰的同時,只見笑幽和雲意初凌空飛起,然後重重砸在趙鶴手下兩名死士身上。
雲意初唇角不斷溢出鮮血,他卻沒時間顧及自己的傷勢,拽住笑幽左手怒吼︰「你瘋了嗎!」
听他中氣十足的質問,笑幽緩緩舒出一口氣,方才生死之際,雲意初緊緊將她護在身後,她知道……他準備用自己的身軀為她化去一半傷害,她怎能忍心,迫于無奈她用歸神譜震開雲意初,自己搶到他身前,一邊激十成功力抗衡,一邊急後退卸力,僥幸……她還活著,但這會兒只怕已五髒俱損。
雲意初眼眸中承載著難以負荷的疼痛,轉頭狂怒望向葉熒惑,葉熒惑出那一擊亦受萬魔回天反噬,唇畔鮮血滴滴答答落在衣襟前,饒是如此仍緊盯著掉落在笑幽身側的書卷急沖過來。
笑幽難以置信地看著葉熒惑,他……竟然還沒熬盡殘余的力量……這哪里是人,分明已**間惡魔。
雲意初倏然站起,凌空飛掠迎向葉熒惑,他身前漫天冰刃激狂舞動,隨著冰刃一批批掉落在地,雲意初和葉熒惑在空中瞬間拆了十七掌,此時兩人的神色無比相像,雙目赤紅,每一個毛孔都蘊滿瘋狂。
笑幽注視著交錯地身影分開又並和,葉熒惑已是強弩之末,雲意初還是被他的掌力震退五次,笑幽的心被鋪天蓋地的恐懼緊緊掐住,她不停掙扎想站起來,而每一次雙膝都重重磕在堅硬地地上,最終她無力歪倒,連支起身體的力量都被抽得干淨。上一次碧海城被擒,的確有她輕視葉熒惑的因素在,而這一次,面對半殘的葉熒惑,洗劍閣、御水宮、死士、神侍,擺下這麼大的陣仗境況卻遠在所有人預料之外。\她禁不住遷怒白薩爾塔門,即便明白若非他頃刻收拾了所有混進來的殺手場面將更加混亂,葉熒惑必定大開殺戒,大概八君山頂地泥土都會被染成鮮紅鮮紅的顏色吧……可她沒辦法不怪,這里所有人的性命加起來也比不上她瞳孔中倒映的寶藍色身影。不對!現在不是怨誰怪誰的時候!她的目光凝聚在腳邊的書冊上,眉頭漸漸舒展,她匍匐著掉轉身體攥緊書冊︰「葉熒惑,你想要破蒼卷!給你!」音落,她用盡最大力氣將書冊扔向山崖外,眼楮死死盯住葉熒惑,對!就是這樣!去追……去撲……然後和假的破蒼卷一起掉下懸崖!
葉熒惑甩開雲意初,旋風般追向崖邊,可惜天不遂人願,「嗒」一聲,書冊堪堪落在崖邊半米的距離。笑幽手指摳進泥土中,不甘地望著被風吹得嘩啦啦翻動的書冊,雲意初站在原地吐出一口濁血大口喘息,突然一道人影掠過直直沖向葉熒惑,笑幽和雲意初怔住,待看清風不留舞動地袍擺和散起的白時想阻攔已晚。
「風神醫!」
「風神醫……」
兩人失聲呼喊。雲意初拔步急追。風不留地背影卻好似遠在另一個世界……
這時葉熒惑已撿起書冊緊緊攥住。他地手不停顫動。拿到了!他終于拿到了!
「葉熒惑!」風不留怒吼著合身撲向葉熒惑。死命抱住葉熒惑地瞬間他只覺五髒六腑被攪成一團。猶如最厲害地穿腸毒藥。而他卻揚起一抹笑容。身體地痛楚讓那笑有些扭曲。但絲毫掩不去笑中地暢快。他地頭拼命頂住葉熒惑地胸口撞向懸崖。葉熒惑想震飛他卻是力不從心。風不留地衣衫被葉熒惑真氣撕裂。一片片伴隨著錦緞扯破地聲響從身體剝落。
葉熒惑一手高舉書卷。一手連環擊掌猛擊風不留背心。風不留大口大口嘔出濃稠地黑血。手……卻沒有松開半分。當兩人幾乎已懸空時。葉熒惑暴吼︰「蒙一!記住我說地!」
書卷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一直靜靜觀戰的蒙一驟然躥起,書冊入手地一刻他出撕肝裂膽的尖利呼喊,掉頭就往山下逃。喊聲猶在回蕩,笑幽和雲意初已無心去攔,他們怔怔看著身無寸縷、渾身血痕地風不留和吃吃笑著的葉熒惑摟抱著墜落山崖。
一對仇人,生命地燭火悄然熄滅。
笑幽一點點將頭貼在地面合起眼簾,完結了,可為什麼完結
悲哀。
雲意初呆立半晌,步履沉重緩緩靠近笑幽,「對于風神醫來說,與其毒而死,不如走得轟轟烈烈。」
他在安慰她,也在安慰自己。風不留最後的表情誰都沒有看到,但他們希望,他是帶著笑離開地。
兩人的手輕輕相觸,最終緊緊握在一起。
「叮」一聲兵刃交錯的聲響打斷了兩人的哀思,雲意初扶著笑幽向聲音來源處望去,三名剛剛恢復的神侍和兩名殺手動作遲鈍地交戰,殺手身後是跌跌撞撞奔逃的蒙一,雲意初神色冷然︰「蒙一不死,一月殺就不會散,斬草要除根。」他松開笑幽柔聲道︰「等我一下。」
笑幽點頭,雲意初提氣追去,白薩爾塔門雙拳緊攥,下一刻飛身攔住雲意初傳音入密道︰「放過他。」他語氣堅定而懇切,雙眸中愧疚和決絕交纏成一片復雜。
「理由!」雲意初快拋出兩個字。
「當初皇宮大火,是他在浮在井里緊緊抱著我直到聯軍退兵……」塔門頓了頓又道︰「我知道破蒼卷是假的,他帶走不是正好,否則你和笑幽永無安生之日。拜托了!若你同意,我願用我的命換他的命。」
「一月殺留存,我和笑幽同樣沒有安生之日。」
塔門掃了眼初時圍攏在葉熒惑身邊地人︰「殺手由我清理,只要你留蒙一性命。」
雲意初深深注視塔門,後毫不退縮地回視他,半晌後,雲意初轉身快出手擊向剛了結兩名殺手的神侍,極重的三掌,足夠讓他們調息半月。神侍不知所以,更不敢還手,畢竟雲意衍命令他們保護瑞王,幾人紛紛下跪,雲意初佯怒大聲道︰「一群廢物,本王險些喪命葉熒惑之手!一月殺殘黨搶走破蒼卷,本王現在代皇兄下令,無論天涯海角都要將破蒼卷追回來!」
「是!」神侍並不多話,但心中多少有些怨氣,如果說他們是廢物,那麼現在還倒在地上只能眨眨眼楮的江湖豪杰們是什麼?幾人對望一眼,起身往蒙一逃走方向追去,但因方才受了雲意初掌擊,一時半刻連輕功都無法施展。
「現在你地命是我的了,白薩爾塔門。」
塔門抿唇重重點頭,神色中沒有半點不甘或勉強,他能為蒙一做的也只是這些,今後逃不逃得過圍堵只能看他自己了。
雲意初沒再說什麼,轉回笑幽身旁,方才他和塔門兩人間詭異的氣氛笑幽盡收眼底,雲意初先懲罰神侍,又命他們去追蒙一時,她便已明白其中關鍵。她掃過一眾還不能動彈的各門弟子,如此一來她總算擺月兌破蒼卷這個麻煩了吧……心下一松,眼前開始一陣陣黑,她苦笑,這次的傷恐怕得養個一年半載。
雲意初回到笑幽身旁時,笑幽已沉沉睡了過去,他緊張地試了試她的脈搏,還好……為保險起見,他勉強運功將內力緩緩輸入她體內,直到再抽不出半絲真氣才停止。此時倒地地眾人半數已恢復,各掌門已派了最得力的弟子去追蒙一,秋天涯正跳腳大罵白薩爾塔門居心叵測,塔門一副愛答不理的神情徑自給最後一個殺手喂下毒藥,面對幾百雙怨毒的眼神他淡淡道︰「這毒是我最近才調制的,十天作一次,毒時痛不欲生,且永無根除的可能,每十天我會給你們一份克制的藥物,若還準備效忠蒙一和葉熒惑,不如現在就自絕,免得到時死得難看。」說完他才轉向秋天涯道︰「面對一月殺秋門主自是不懼,但你那些弟子呢?我讓你們安靜片刻是救諸位門徒性命,不想讓風景秀美的八君山血流成河。再,葉熒惑巧舌如簧善馭人心,若反過來再次將你們說服,日後不知生出多少麻煩,想必各位小憩的當兒,對葉熒惑的言語都听得清清楚楚吧。」
秋天涯一時語塞,塔門地分析讓他全無還口之力,眾人倒地看似昏迷,實際上神思清明,看不到生的種種,但葉熒惑、雲意初等之間的對話听得一清二楚。秋天涯冷哼一聲拂袖走開,塔門淡淡一笑,抱起昏迷的竹心問雲意初和蕭浮冰︰「各大門派必去雁翎城休整,我們呢?」
雲意初想了想道︰「先回玉茶鎮,等大家傷好些再作打算,還有……」他望向懸崖邊蕭索矗立的江重重喃喃道︰「風神醫的遺體也要尋回好好安葬。」
正午十分,八君山再次回復寧靜,各派對笑幽含愧,加上親耳听到破蒼卷已被蒙一帶走,因此對雲意初一行的去留也不再多加關注,眼下他們更緊張那個面貌全毀之人會躲去哪里,破蒼卷最終又會落入誰手。
華國花冉亦調派人馬搜尋蒙一,自己則連夜趕回華國向成王報訊,趙鶴次日告辭,率一眾死士踏上歸程,他比誰都清楚真正的破蒼卷仍在笑幽手中,只是這個秘密他絕不會告訴星夜權相,如今三國上位知曉真相的只剩羽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