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壽（2）
十分鐘之前，凌雲還穿著毛衫短裙長靴，現在竟然換成了晚禮服，這真讓段武昌「大跌眼鏡」，幸好他沒有戴眼鏡，要不然還不得滿地碎片！
「這一身衣服哪來的？」段武昌問凌雲。
「我車里預先準備的，留著晚宴上換著穿。」溫飛卿接口說，「我看嫂子的衣服不太適合今天的場合，就把自己的讓給她穿了。哈哈，我們倆體型差別不大！」
段武昌奇道︰「這麼說，你今天晚上還帶了兩身禮服來呀，你為以是來參加呀！」
溫飛卿笑道︰「你以為呢！今晚雖然是何老先生的壽辰，但是老先生年事已高，不喜歡喧鬧。听說這次壽誕他就不打算操辦，只是拗不過兒孫的孝心。等一會，估計老人家也就是出來受大伙的敬禮，最多再跟他的幾個老朋友找個安靜的房間敘敘舊。這樣，剩下的時間就是我們年輕人的了。大家在一起喝喝酒，听听音樂，聊聊天，交交朋友，哈哈，想想就開心！」頓了頓，她又說，「今天來這里的有兩類人，一種是專門來為老人家拜壽的，就象我爸爸的這一種；另一種是跟著長輩來長見識、交朋友的，就象我這樣的。大家來自世界各地，有政界的，有軍界的，有商界的，在一起坐坐，喝酒聊天，互通有無，這樣的機會那絕對是可遇而不可求呀！年輕人在一起，競相展示魅力，這也是一種趨勢了。要不然我也不會帶兩件晚禮服呀！也幸虧我帶了兩件，現在正好送一件給嫂子。」
凌雲听溫飛卿一個勁地叫自己「嫂子」，臉上有點燒，趁她不備，伸手去撓她，兩個女孩嬉鬧起來。
這時溫慕唐和那個副書記並肩走了過來。溫慕唐向他介紹了自己的女兒。溫飛卿只好做出一副端莊之態，管那個副書記叫「叔叔」。溫家父女和這個副書記一起朝前走。段武昌和凌雲則向溫飛卿打了個手勢，從另一條小路走向何家別墅的門前。
石岩正在別墅門前東張西望。他看到段武昌和凌雲，頓時面現喜色，連忙迎了上來，笑道︰「我在這里等你們好一會兒，終于把你們給等來了！」
段武昌笑道︰「你等我們干什麼，難道還怕我們找不到這里嗎？」
石岩說道︰「哪兒啊，是我們老爺子讓我在這兒等你的。今天來的人你們都不認識，他怕你們太寂寞，因此專門讓我來陪你們。」
凌雲很感動︰「何爺爺太客氣了。我們是來開眼界的，還怕照顧不好自己嗎！」
段武昌問道︰「我在山莊外面看到好多達官貴人的小轎車，這些都是來給老爺子拜壽的嗎？」
石岩笑道︰「差不多吧！老爺子早年給上海灘的大亨杜月笙做事，結識了很多國共兩黨的要員。今天來祝壽的人里，你就能看到兩黨碩果僅存的老干部，這些人，不是將軍，就是部長，雖然都已經離休了，但是其能量不可小視。後來老爺子來青島定居，為新中國也做了好多貢獻。那時候，他是通吃黑白兩道，玩轉軍政商三界。文革期間，一些被紅衛兵迫害的干部和商人都得到過他的保護。及至後來文革愈演愈烈，他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了，這才出走香港。當年那批人現在只要還在世，誰不感念他的大恩。如今老爺子九十大壽，老朋友哪個不來祝壽！」說著話，石岩將段武昌和凌雲領進了別墅的大廳。
大廳中已經坐了好些來祝壽的人。這些人一看就知道身份不同尋常，說話、做事、舉手投足間都很有派頭，估計平日里也都是一方諸侯，頤指氣使慣了，一副對誰都不服氣的樣子。
石岩帶著段武昌和凌雲找了個角落坐下，讓一旁的侍者上酒。不一會，侍者給石岩這一桌上了一瓶「人頭馬」，打開來，倒在三個杯子里。段武昌從來沒有喝過這麼高檔的洋酒，若非看到那個人馬身舉著長矛的標志，他還不認識這玩意兒呢。乍一接觸這種奢侈品，他都不知道是該抿該舌忝還是該一飲而盡，遲疑了一下，還是學著石岩的樣子，湊到嘴邊慢慢品。
凌雲對這種酒更是陌生，若不是上次她跟著段武昌、葉勇、溫飛卿去「單程票」酒吧玩，喝過一次「軒尼詩」，今天興許她還不喝酒呢。她一邊品著酒，一邊問道︰「今天來的人這麼多，這些侍者卻如此應付裕如，好象經驗豐富，難道何家經常招待這麼多人嗎？」
「哪里，」石岩笑道︰「象今天這樣的場面，我跟著老爺子快十年了，也是頭一次遇到。何家別墅真正的佣人只有兩三個，一個廚子，一個保姆，一個司機兼園丁。我們雖然跟著老爺子，但我們不管這些事，平時我們也不在這里住，都跟著老爺子住在八大關。今天在場的這些侍者，都是從附近的幾個星級酒店里叫來臨時幫忙的。」
段武昌問道︰「既然從來沒有在這里舉行過這麼大規模的酒會，那當初為什麼不設在一家高檔酒店？」
石岩笑道︰「以老爺子的名望，只要在酒店里做壽，風聲立馬就會傳出去。到時候不管認識不認識的，有沒有一絲關系的，只要是趨炎附勢之徒，都會前來湊熱鬧的。倘若遇上這種人，你接待吧，于心不甘，不接待吧，難免惹人非議。老人家三個兒子，七個孫子，有一半是公務員，其余的還都經商。這樣的家庭，有點什麼事，肯定會引人矚目的。因此老爺子要求，這事一定要低調，不是非同一般的關系，那就一定不要聲張。即便如此，今天晚上的來賓，起碼有三分之一不是老爺子主動邀請的。但是人家能夠知道消息，那就決非等閑之輩。既然來了，就要以禮相待。」
段武昌和凌雲對視一眼，均想︰「老爺子連一些有權有勢的人都不放在眼里，卻主動邀請我們，真是太抬舉我們了！」
段武昌心中感動，他和凌雲舉杯向石岩敬酒。就在這時，他現鄰桌有一個人竟也向他輕輕地做了一個舉杯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