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朝舊事 正文 英雄會第四十四回(四)

作者 ︰ 水蠆

經過數日航行李一官與劉香的船隊抵達了澎湖。此時俞咨皋在鎮海的城壘已具雛形至于紅毛則憑借銃台與戰船相互呼應同俞咨皋相持不下。此時俞咨皋在等待南居益的援兵盡過來而雷也山則等待巴達維亞的援兵等得心焦。他們各自耐心等待後援卻不貿然動手只是偶爾相互放炮而已。

如此局面絕非李一官所願。俞咨皋抵達澎湖邊拿下鎮海李一官得信之後本來以為俞咨皋會一鼓作氣同紅毛大戰一場的。所以李一官趕忙來到想要坐收漁人之利。結果俞咨皋改變了方略這卻叫李一官如意算盤全部落空了。

李一官見狀倒是很快明白了俞咨皋的心思。若然如此不論俞咨皋6上的攻勢順利與否福建水師都是損失極小。如今最讓李一官揪心的便是福建水師的船隊他趴在望斗上通過千里眼眺望遠方心中連連叫苦。李一官心中想曰若是俞咨皋保住了福建水師的根骨可如何是好啊!

此刻同李一官一道站在望斗里的還有劉香。李一官端著千里眼俯瞰海面劉香的右眼上也罩著一支千里眼卻是邦特庫的隨身之物。李一官如何同紅毛客氣他不僅打劫了「英國熊」和「好望」號上的火炮、火槍和財物便是船上的不少糧食與大部航海儀器也被李一官收入囊中。邦特庫他們離去的時候李一官只給他們留下了幾柄刀斧兩只羅盤與兩張南洋的海圖。

劉香原先也有一支千里眼是他從佛郎機人手里掏來的次品豈能與邦特庫隨身之物相提並論。于是劉香自打李一官處得了新的那舊的便打賞了心月復。

與李一官相比劉香卻是近些年嶄露頭角的暴戶。從前他在大明沿海打轉也是叱 風雲的人物。與李一官相識之前劉香一度自視甚好奈何這番同李一官相處了一段日子劉香這才明白何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便說兩人頭一回見面李一官就瞧出來丁有年是他的股肱然後當機立斷要在他和丁有年之間埋下釘子。結果鬧得劉香明知這是李一官的鬼蜮伎倆但實話說他還是心里不大痛快!

再說前面那兩條紅毛船的事情。當時「英國熊」號抵達南澳劉香其實也是有心趁火打劫的。不過劉香顧念著紅毛畢竟不是一般人家所以心里難免有些顧忌。奈何劉香還在同丁有年討論如何應對的時候李一官卻已經當機立斷果斷出手了。結果李一官將紅毛連鍋端了狠賺了一筆他劉香卻只吃了一小口冷湯。事後劉香捫心自問當時他卻如何沒有李一官的這份決斷!

另外李一官收拾紅毛的手段也讓劉香暗暗心驚。李一官凍死了紅毛七八個人眼皮也不眨一下然後一邊說笑一邊榨干了紅毛的每一滴油水。要說劉香不是善男信女打家劫舍的勾當更是家常便飯。劉香如何相信李一官如此這般僅僅是為了報仇?只是如李一官這般分明是打劫分明是心狠手黑卻令人感覺大義凜然。如此這般劉香回想了幾回也不曾想起自己何時有過這樣的杰作。從前丁有年時常對他嘮叨「大義」二字劉香一項是不放在心上這番經歷了一回他才懂得了這兩個字的分量。

至于李一官拿下「好望」號一事做得更絕。此時劉香也看穿了時局打算從「好望」號上達一筆結果李一官壓根沒給他機會。李一關居然派人乘小船出去將那條紅毛船給引了過來。劉香在南澳傻等卻在他不及反應的時候李一官已經迅下手將「好望」也連鍋端了。事後李一官又立刻送了一筆銀子另加兩門三百斤的佛郎機實實在在地堵住了他的嘴巴。

且不說李一官反掌之間便到手了**十門大小紅夷炮讓劉香眼紅便是李一官的這份見識這份決斷和手段也由不得劉香不服!此外李一官身邊人才濟濟也使得劉香心里不忿。李忠等一般勇將且不說了便是鄔龍、薛伯權這般的軍師也是個頂個的能耐。劉香不禁自問大家都在海上混飯如何李一官便能如此這般他劉香就處處不如人。

這番出海劉香更是鄉里人進了城開了眼界。之前在南澳劉香雖上過李一官的帥船兩次但是一則當時船舶拋錨一則劉香來去匆匆不及體會到大船的好處。這番出來劉香又一次上來李一官的帥船談事卻是感到了不同。安穩且不說單單這尺余厚的船板以及船上環列的巨炮便能使人安心許多。若是登上大桅頂端的望斗打十丈高處極目遠眺只見海天盡在腳下這般感覺更是別提多令人心醉了!

劉香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心想曰他何時也能如此這般。有了這般的利器便是嚇唬人也多了幾分威風吶。這卻是劉香的心聲因為劉香仰望著李家的巨艦心底里便是有些恐懼的。

劉香倒是有幾分膽色的。他算準了李一官不會此時與他翻臉于是他留下丁有年和一般心月復壓陣之後自己便時常上來李一官的坐船磨蹭吃喝。倒不是劉香貪圖李一官的酒食上的便宜其實劉香的座船雖不及李一官的威猛但是他船上的享受實在比李一官強得多了。

李一官如此心機如此手段又有如此雄厚的家底這由不得劉香不用心應付。劉香時常來在李一官的座船上晃悠一則是對李一官示好一則是要多加了解李一官最好還能從他身上學點門道回去。劉香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夠越李一官也讓這姓李的看高自己一回。

「阿香我們下去吧。」

李一官似乎不知劉香正在出神他一邊順著軟梯離開望斗一邊叫了劉香一句。劉香回過神來嘿嘿應了一聲也連忙將千里眼收起小心翼翼地守在懷中捆好然後跟著李一官回到了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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