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朝舊事 正文 英雄會第四十三回(四)

作者 ︰ 水蠆

李二官雖然也是李旦的親生但是他這十四五年里大體是在平戶家中度過。自他七歲那年起李旦便為他請了西席讓他在李家的後院讀聖賢書。李二官這一讀便讀了九年直到這回跟隨李一官出門才是第一次登船出海。

李一官為了讓弟弟盡快成*人出海以來多讓李二官在下面歷練。這數月間李二官與一般水手吃住一處做在一處。李一官只是偶爾將他帶在身邊好叫他跟著長進。

李二官的心智倒是不弱的這听了半晌也大體明白了關節所在。至于兄長李一官與劉香的關系李二官也是有所察覺。不過李二官畢竟年幼之前從未打點過家業近來這些經歷也十分粗淺。所以李一官真正的心思以及劉香心中的打算他尚且瞧不分明。

此外李一官長年在海上做事與李二官相處不多他兄弟二人的感情並不貼切。又因為李一官的臉上又一道若隱若現的刀疤加上李一官的強硬性子多少也叫李二官從心底里怕他。所以李二官此刻拿不準兄長的心思生怕自己說錯了話壞了兄長的事情惹來一頓責罰是以半晌不言。

李二官不敢妄言垂頭喪氣半晌也沒有蹦出半個字來卻叫李一官看得火起。本來李一官便覺得弟弟讀書讀軟了性子言行頗不似個爺們此時見他如此更是覺著丟了人。李一官重重地哼了一聲道︰「弟弟!此事為兄頗覺為難你以為如何是好啊!」

李二官哪里听不出來李一官口氣不善?他知道自己今天是不能不說話的。虎父無犬子。李二官究竟是李旦的兒子本來他是有些慌恐奈何此時一急卻忽然想明白了。李一官既然丟給他說就不怕他說錯話或者李一官分明是要他胡說八道一通的。既有了這般念頭李二官便清了清嗓子道︰「殺俘不祥!」

「甚麼?殺俘不祥!哈哈哈哈!」李一官聞言大笑出聲。他轉而看向身邊的李三笑道「阿三二官說殺俘不祥你說該當如何!」

這番出來林福留在了平戶李忠、張弘各有重用。陳勛和陳國猷二人是李一官想要造就的人才也放出去當差歷練。如此一來李一官的身邊就缺了貼心的人伺候。因此李一官想來想去便將李三帶了出來。

這李三是前些年李一官從街上撿回家的。李三在李家時間雖然不長卻對李一官感恩戴德忠心無比。李一官見他忠心為人也是個機靈的此時手下乏人他便也向將李三栽培一番以便將來放出去大用。于是劉香這番出面調停李一官便讓李三也來旁听。

李三聞言卻掛了一幅苦瓜臉道︰「爺這等大事小的哪里知道……

「讓你說你便說!」

見李一官拉下了臉李三連忙陪起個笑再不敢廢話。他扭頭去看那兩個紅毛又抬眼在劉香與丁有年身上瞧了一回嬉笑道︰「嘿!紅毛膽大包天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這是死不足惜啊!

劉爺怕受了牽連這也容易。爺不是就要去澎湖了麼等咱們出了海再動手就是了!若劉爺仍不放心咱們便將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牲拖到了澎湖當著那些紅毛的面殺頭。若再不然咱們拿條小船將那些個腦袋裝了再船上插一面爺的令旗只留下一二個紅毛讓他們搖回去報信。紅毛的眼神再不好使也該認得爺的令旗。如此劉爺為他們求情的話紅毛便知道了自然再不會去尋劉爺的短長!」

這李三的年紀比李二官還要小上兩年不過他自小受苦卻要比李二官伶俐不少。李一官見李三仍是稚童卻說出這般話來挑著嘴唇笑道︰「咦!從前卻不曾瞧見你小子年紀不大心倒是狠的。百多條性命竟也不放在眼里!」

其實李一官是歡喜李三的機靈他如此說話只是耍笑奈何听在李三的耳朵里卻是炸雷一般。李三聞言驚得一跳。他顧不得周圍有外人在撲通一聲便跪在了李一官的腳下。卻听李三誠惶誠恐道︰「爺!您如此說可是要了小的命!小的這條踐命是爺撿來的。爺就是小的天。爺就是要小的命小的也不皺一下眉頭!誰若是對爺不敬小的就是豁出這條命去也要給爺出這口氣!

這般畜生對爺幾次三番下毒手那是百死莫贖!小的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哪管得了那些個!小的一片忠心可爺這麼說小的那是要小的死啊!爺若要小的屈死只需一言便可卻如何這般折辱小的!嗚嗚!」

李三說到最後也是聲淚俱下分明受了極大的委屈。李一官見狀臉上的笑容僵了一僵心里卻是舒坦至極。他抬腿輕踹了李三一回嗤笑道︰「鬼扯!你這條小命值當甚麼。滾起來罷!要你給我出氣你有這個能耐麼?」

李三聞言連忙轉悲為喜抬手在臉上一抹掛著眼淚抽搐道︰「小的胡說八道!小的哪有這般能耐?小的命還是爺給的小的是爺的馬前卒爺指東小的決不打西……

「罷了罷了罷了!」

若再叫李三再說了下去李一官也要臉紅了。他緊忙止住了他收了笑容正色道︰「阿香此事委實難辦!也罷。丁先生既說了這般難處我李某人也不能不顧兄弟們的死活。」李一官說著便直接操起番話對佛朗斯道「看在阿香的面上我不殺汝!不過我也不能將爾等全都放了不然我李家的臉面又當如何!自汝二人以下其余人等皆抽生死簽每十殺一。莫怪我心狠!在爾等手上我折了幾十號弟兄砍掉爾等十幾顆人頭也算不得甚麼。

生死有數各安天命。

此外汝船上漢人都歸我了。汝船之火器並一半的財物做償歸我。至于另一半財物算則是阿香替爾等求情的好處。回去見了爾等的上峰且告訴于他殺人的是我李一官。有仇有怨爾等只管前來尋我。有什麼手段爺都接了莫要找錯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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