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
福建巡撫衙門大堂。
南居益已同商周祚辦妥了交割商周祚便不多停留啟程北上。如今的福建已是南居益的天下了。南居益坐在「平正安穩」四字牌匾之下摩挲著坐下的椅子不禁心潮澎湃。
與其他官員相比南居益做事可謂勤勉。想到自己可能青史留名南居益每次坐在這把椅子上總能感到自己干勁十足。面對困難重重的福建軍政事務南居益也總是能夠精神飽滿地應對毫無懈怠。
此刻南居益將要接見一人便是俞大猷的兒子俞咨皋!
南居益能從邊遠小吏做到一省大員足見其精明而這重中之重則是自知。南居益有雄心卻自知不通海事。這雖讓他心里多少不快但與青史留名相比這不恥下問便算不得什麼了。南居益對他的前任還是有看法的。不論實情如何商周祚最終是灰溜溜地走了南居益不願自己步了商周祚的後塵。
這段日子南居益為了今日相見他已做了許多功課。他翻看了不少卷宗也走訪了一些人物初步做到心中有數以免在一武將面前丟臉。他十分清楚俞咨皋與一般武將不同這老頭兒絕非只會耍大刀的把式!
瞧著時辰差將至便有門子一溜煙進來通告說是俞咨皋到了。南居益略微有些緊張不自覺地將手心的幾滴熱汗在身上蹭了兩蹭。
不片刻時光俞咨皋便昂闊步走了進來。進了大堂俞咨皋便要向南居益行禮。南居益卻早已繞出了案前欲將俞咨皋扶起。俞咨皋武將出身勢大力沉南居益雖較他年輕了近二十歲卻又哪里是俞咨皋的對手?是以南居益雖是雙手一托但俞咨皋的這一跪還是跪實在了。
「卑職俞咨皋見過撫台大人!」
南居益原道俞咨皋已年過花甲心下本有些擔憂怕他不能擔此重任此刻一見他卻知道自己多慮了。南居益心說這哪里是年過花甲的糟老頭子只怕一般的小伙子拍馬也趕不上這老頭的硬朗。
「老將軍快快請起。」
南居益這回用力一托俞咨皋倒是順勢便起來了。南居益口中稱贊道︰「好!本部堂在京師便風聞老將軍威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盛名之下無虛士啊!只怕故昭烈皇帝1帳下黃忠老將軍亦及不得老將軍吶。好!有老將軍坐鎮閩事安矣!」
此番出山俞咨皋也是心有所盼。他知道有葉向高的面子南居益想來不會過分為難自己卻也不曾想南居益竟如此高看自己。俞咨皋見狀心中不禁自得便對南居益生了幾分好感。
「不敢大人謬贊了。卑職才疏學淺閩事還要撫台大人居中謀劃卑職才好前方殺敵報效朝廷。」
「老將軍坐!」
南居益將俞咨皋讓著坐下自己便回到桌案後道︰「這般急搬老將軍過來也是海事緊急耽誤不得。老將軍辛苦這一路上還順利吧。」
「卑職走的海路倒也順暢。」
「海路?」南居益本有些納悶從時日上算俞咨皋來得著實快了些尤其方才一見俞咨皋精神矍鑠分明沒有車馬勞頓的模樣。此刻听說是走海路南居益心道卻是差不多了。
「海路!」
「沒有遇上紅毛罷!」
「些許蠻夷何足道哉!」俞咨皋一手托著花白的胡須朗朗而言道「路上倒是有幾個不長眼的。被老夫一排炮打過去便作鳥獸散了哈哈哈哈!」
南居益對這閩省的海事還是有些提心吊膽的。這番奉命南來料理海事南居益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他胸中所知來源雜亂有雲紅毛不足為慮者亦有雲紅毛難制者眾說紛紜。雖有葉向高、商周祚的話墊底但是南居益依舊覺著心虛。方才南居益听俞咨皋說是走海路北來不免有些緊張。待聞俞咨皋後面說話分明是成竹在胸南居益這才略略心安自道這回閩事怕不難做了。
「老將軍此話當真?本部堂總聞人言紅毛船堅炮利甚是了得福建水師雖堪精銳卻也只能勉力抵擋而已。而老將軍所言似乎甚輕紅毛……紅毛雜種泱泱天朝自不怕他只是……老將軍卻也不要輕敵的好。所謂驕兵必敗吶。福建海事關乎東南千萬輕忽不得啊。」
「撫台大人教訓的是。驕兵必敗哀兵必勝!不過卑職此言亦非托大。且允卑職一一道來。」
「老將軍但講無妨。」
「所謂紅毛船堅炮利這卻不假卻也不必懼他!先父有言海上事斗的便是船炮。所謂大銃勝小銃銃多勝銃寡是也。這一層上紅毛實高我一籌。然紅毛雖有利炮在海上施展卻有難以取準之弊。海上波濤洶涌一里之遙十不中一又何足懼哉!何況紅毛這堅船利炮如今亦非其獨有。」
「噢?」
俞咨皋面露微笑分辨道︰「香山澳佛郎機與紅毛系出同源亦鑄得紅夷炮。此前我朝與紅毛幾度交手亦偶有所得。今粵省已有造得利炮之人。
卑職在粵治軍絲毫不敢懈怠修船置炮亦算用心。此番隨卑職北來的四船皆以鐵力木打造請于香山澳做過的老船工指點是以修得堅固。卑職于每船置四千斤紅夷頭炮一門、千斤狼銃八門、五百斤狼銃四門與紅毛尖尾船相比雖不及亦不遠矣。這紅毛最是欺軟怕硬的畜牲路上那兩條紅毛船不知天高地厚便是為卑職一通炮給打跑的。」
「好啊!」南居益听說俞咨皋手下這般厲害不禁心下歡喜道︰「這開年以來紅毛便愈猖狂福建水師多方捍御卻也難見成效。老將軍方之到便有如此成績難得難得!不知斬獲幾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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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三國漢帝劉備亡後謚號昭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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