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今天帶你去廠里考察考察,在學校里老師教的是用來拿獎學金的,將來成家立業養兒子的本事還得跟你老爸我學,哈哈哈……」牛立興得意洋洋地在兒子面前炫耀,然後想著兒子驕傲地在同學面前炫耀的樣子,心里簡直樂開了花。
他先領兒子去了自己的辦公室,這里裝修得一點不比他家里差,金碧輝煌,牆上還故作斯文地貼了一些國畫和字畫,他讓秘書給倒了兩杯普洱茶,然後故作清高地將她支下去。兒子小帆和他有代溝,他討厭父親的虛偽做作,但是父親能在這麼大的產業中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他又不能不欽佩。
接下來他們去了車間,工人們各就各位,井井有條。
「救命啊,快救我出去,救命啊。」
「什麼聲音?」小帆說,「仿佛有人喊救命。」
「什麼聲音?」小帆說,「仿佛有人喊救命。」
听小帆這麼說,牛立興嚇了一跳,趕忙點了點今天來上班的工人,一個也沒少。小帆順著聲音找去,現這聲音是從那個停用的煉鋼爐里出的,是個男人的求救聲,听聲音可能三十歲左右。
可是其他人都說,根本沒有什麼求救聲,是小帆幻听了,牛立興把耳朵貼在那個煉鋼爐上,豎起耳朵仔細听了听,確實沒有什麼聲音,但他還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爸爸,為什麼這個煉鋼爐停用了啊?」小帆問。
「我接手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停了啊,所以我也沒重新啟用。」牛立興想用手捋一捋胡子,才想起留長胡子的人不是自己。
「啊?這個鋼廠不是你創建的啊?」小帆一臉驚詫,他一直都那麼敬佩父親,就是佩服他能夠白手起家,獨建產業,原來並不是他想象的那樣。
這個——我只是創建人之一嘛,怎麼可以居功自傲呢?當然,創業不易,守業更難,兒子,你要守住這個產業,那得需要相當的毅力啊。」牛立興為他的機警倍感驕傲,他可不想毀了自己在兒子心目中的光輝形象,而牛小帆,總覺得不大舒服,可是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勁,總之,這里跟他想象中的很不一樣,可他又忘了自己想象中是什麼樣。
晚上,月上柳梢,一片烏雲飄來,將它遮住,大地上頓時少了些許的光亮,烏鴉吃驚地叫了兩聲,給寂寥的夜空添加了一點驚悚。
「有人,住抓他!」
兩個巡夜的保安看見有人在車間附近鬼鬼祟祟地出沒,便去抓住他揍了一頓,然後興沖沖地準備去領賞,盤算著該怎麼花這筆獎金的時候,一個保安突然覺得不大對勁。
「你是誰?我怎麼覺得你這麼面熟啊?」一個保安問。
「我是你們老總牛立興的兒子。」他說。
「快跑!」兩個保安頓時煙消雲散,因為若是老總現自己的兒子被他們打了,別說獎金,工資恐怕也得扣掉大半了。
牛小帆第一次感到父親竟然有如此強悍的威懾力,他小的時候,就喜歡狐假虎威,但是後來長大些了,也就覺得沒意思了,沒想到現在居然用得著了,他吃力地站起來,渾身一陣劇烈的疼痛,鮮血順著人中流過嘴唇,他一抹,粘了一手,嘴角的血和鼻血混到一起,一陣惡心的腥氣。
「給。」一只潔白的手帕托在一只潔白的手中。
小帆結果收盤擦了擦,他順著手伸來的方向找到了它的主人,是一個漂亮的女孩,雖然多年未見,但他一眼就認出,這是他兒時的玩伴洪雪,雖然她的樣貌變了很多,可是,她的神情,卻是別人模仿不來的,小帆清楚地記得,自己小的時候總愛留鼻血,洪雪總會遞過來一塊白淨的手帕,那表情,那眼神,跟眼前的女孩一模一樣,只是這女孩的嘴唇,似乎紅艷了許多。
小帆擦完了血,想說聲謝謝,卻現洪雪不見了,他覺得奇怪,難道是自己太想念洪雪了,產生了幻象?可事實上他確實沒有時刻想起她,甚至幾乎把她給忘了,莫非是潛意識里——總之焦頭爛額。
洪雪的父親洪振聲和小帆的父親牛立興是同輝煌共患難的好兄弟,兩個甚是交好,在小帆小的時候兩人就有結成姻親之意,可是後來,洪雪一家突然搬走了,之後再也沒聯系過,小帆只听父親說他們搬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至于到底去了哪里,他就無從知曉了。
「救命啊,放我出去,救救我啊。」白天哪個聲音又傳了出來,小帆順著聲音找去,現聲音是從煉鋼爐里出來的,可這里上了鎖,他根本進不去。
「你是誰啊,我該怎麼救你?」小帆問。
「我是誰?難道你听不出我是誰麼?你是心虛,和你父親一樣見利忘義,還是根本就不知情?」
「知什麼情?啊!」小帆感覺一陣暈眩,接著昏了過去,等他醒來的時候,卻現自己已躺在絲綿白壁的醫院中。
「小帆,你醒來,醫生說你是過度驚嚇而昏迷,告訴我,你到底看到了什麼,到底看到什麼了?」牛立興又激動又緊張,他使勁晃著小帆,兩只手把他的胳膊抓得生疼。
「先生請不要虐待病人,他昏迷一天一夜剛醒,為了他的安全,請不要強迫他回憶驚恐畫面。」護士模了模小帆的額頭,「燒已經退了,還需要好好休息,記得按時吃藥,有事叫我。」
護士轉身而去。望著小帆,牛立興一陣驚慌,仿佛怕他知道什麼,小帆閉上眼楮,他覺得喊救命的人他應該認識,因為這個聲音真的很熟悉,只是已是沒有記起是誰。
「喂,馬濤,我又現血手帕了,這次是在我兒子的身上啊!」牛立興剛剛撥通馬濤的電話,護士又進來了。
「剛才忘了提醒你,不要在病房里打電話。」
牛立興悻悻地掛掉電話下了樓,而電話另一頭的馬濤並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掛掉電話,心里一陣驚慌,再想想最近生的那些怪事,還有時常出現的被人跟蹤的感覺,他的心幾乎要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