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們高亢的應命聲,和再作畫見我猛然站起,專心致志繪畫的白衣男子終將沉浸在畫中的思維拉了回來,並不逃避也無懼意,甚至什麼也沒多想,只揮舞著提畫筆的手臂,沖我叫喊道︰「姑娘,姑娘,等等啊,我馬上就畫好啦……哎,你們別動,別動……」安撫住我船上的侍衛,男子又對我笑著叫喊道︰「姑娘,只差一筆就好啦!」
因為男子的語言制止,侍衛們微微一諤下,有短暫的一刻停頓,但瞬即雲坤就醒過了神,惱怒道︰「還等什麼,都給我上!」
侍衛們齊齊應道︰「是!」
踏荷而過,侍衛們數十條身影矯捷地躍向男子的畫舫,男子振臂拉下最後一筆,望著畫興嘆道︰「唉呀,總算是畫好啦!」明明侍衛已近在咫尺,男子卻好似沒有看到,心神俱在畫板上。但雲坤伸手去取畫板上的畫卷時,說時遲,那時快,男子身形輕巧一掠,畫卷已卷作畫軸收入袖中。
那玉樹臨風的書生竟是個連家子!
雲坤懊惱之下,眉宇也增添凝重,侍衛們與雲坤搭配數載,自然會意不可輕敵。在雲坤與侍衛們的夾擊下,男子手忙腳亂,很快有不支之象,秋一聲冷哼,頗是不以為然。男子聞及秋不屑的哼聲,一邊招式凌亂地抵擋著侍衛,一邊回頭與秋一笑。男子笑起來很好看,唇角微微上翹,笑紋頗似蕩漾開來的漣漪,便連那一雙黑眸也清澈見底,似能見到他心靈純正的色澤,好像什麼之于他都風輕雲淡,無關要緊,有那麼些‘寵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雲卷雲舒’的味道。秋愕然之下,竟看得呆了。
冬最初也有些不屑,但觀戰到後來,卻興味濃濃了,男子的武功很是普通,被侍衛們逼得毫無招架還手之力。但他的輕功卻極好,每每抵擋不了便左閃右避,終于他又一次狼狽地躲避時,興嘆一聲,只見眼前白影一晃,再定楮看他時,赫然已置身我的船舫上。
他與我拜身作揖︰「姑娘……」
其實他並無惡意,但秋冬見他乍然靠近了我,出于本能條件反射地,兩女一左一右反扭住他的手臂,男子吸氣抽痛,卻仍無一絲不悅,與我笑著講話道︰「姑娘身邊真是藏龍臥虎啊。」
他不料秋冬身懷絕技,這番制勝,正是出其不意。
我微笑道︰「把畫交出來罷。」
他看反扭住他手臂的秋冬,我會意,與秋冬示意,秋冬放開他後,原以為他該取出畫來,沒想他再次與我深深一拜,講話道︰「小生北……小生家住京城北方,名叫黃灕,拜見姑娘。」
「黃鸝?」春驚笑出聲,便連追擊他回了我船舫的侍衛們都臉容表情古怪,夏以竹板擊節,拖長聲音吟誦道︰「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
「不是那個鸝…灕之水》的那個灕。」男子分辨道︰「灕之水浮兮,粗資以汰。灕之水激兮,頑資以淬。灕之水清兮,垢資以灑。灕之水潤兮,槁資以溉。」
「真是個書呆子!」秋看著男子道。
男子依舊不見怪,微張唇一笑,我亦是笑吟吟,話題重提道︰「把畫交出來罷。」
我的話音一落,持劍將男子團團圍住的侍衛們又是蓄勢待發。
男子環視著侍衛,皮笑肉不笑地呵呵著,轉而笑著望我,又是深深一揖︰「敢問姑娘芳名?」
見他依舊只字不提畫的事,我亦無意再與他周旋下去,周遭游船上的游人都看著呢。與雲坤一示意,雲坤會意,眾侍衛手中長劍整齊如一地劃向男子,男子顧而閃避,看似狼狽地趔趄,卻輕松自如地化解了危機,忙亂中與我作揖道︰「姑娘,我先走啦,我們後會有期——」
饒是侍衛將他圍擊得水泄不通,聞及他要遁走的話更加緊了攻勢,但他憑藉來去自如的輕功,硬是在眾人眼皮底下突圍出去,我大驚之下,搶前一步下令道︰「追上他,務必將畫搶回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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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身邊明里暗里的侍衛傾巢出動,我更是坐立不安地等待到深夜,雲坤面色不好地與我請罪,不說搶回畫,連那男子的影蹤都失去了。我亦不敢將此事報于父王,夜里就寢也沒睡安枕,只在翌日吩咐雲坤帶侍衛繼續尋訪那男子。因為昨夜沒睡好,今日也不打算外出,坐在後花園的秋千上蕩悠著。
這時女乃娘過來道︰「郡主,前些日子您不是說找個花匠修葺修葺這園子里的花兒麼,我這將花匠找來了。」
我輕哦著,女乃娘側身,將她身後家丁打扮的兩名男子引見與我,我與春夏秋冬看去,待看清其中一男子的面目時,齊齊一諤,秋已高聲叫道︰「黃鸝——!」
忘記了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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