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殷問劍醒來之際,已不知過了多久圍一片黑色,幾根巨燭將里面照得微亮。
「你小子總算醒了,現在,我們一起討論出去的辦法。」小麻煩坐在沐月旁邊,而易塵依舊昏死在地上。他的手中拿著一把藍中帶白的寶劍,但已經暗淡無光了。
「奇怪了,這把劍從哪里來的,似乎威力不小啊。」殷問劍很好奇,可右手一踫到劍柄,突然覺得一股電流鑽進了體內,全身一震,叫疼不已。那小麻煩早已笑得前俯後仰,原來不久前她也踫過那劍,痛得差點哭出來。
「好啊,你這個妖女,故意不告訴我是不是……我還非把它拿起來不可。」殷問劍不信邪,狠狠一把將那劍抓了起來。他覺得心中有股氣在亂竄,腦中嗡嗡作響,汗水嘩地流下來了。
「豬頭別逞強了,這會要了你的命的。」小麻煩看著他的頭慢慢豎了起來,有些害怕。
「我在想,我這個什麼都不會的師傅都能拿這劍,而我這個什麼都會一點的徒弟,總沒問題吧。」殷問劍一字一頓地說著,硬是將那劍舞了一圈,倒是覺得有些順手。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得意,那劍藍光一閃,殷問劍虎口一麻,整個手臂已經鮮血淋灕。小麻煩看著插在地上的寶劍,不知該說什麼好。
「豬頭別鬧了,現在我們最要緊的是離開這里,這個鬼地方陰森森的。」
「能逃出去的話,你們兩個還會安安靜靜地坐在這里嗎?依我看,那個烈焰公主不是傻子,她把我們關進來,唯一的出路,就是她格外開恩。不過這個可能性不大……」殷問劍環視了一圈,攤了攤手,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辦法總是想出來的,豬頭你不是鬼點子很多嗎?」
「很簡單,這一次就是沒辦法。」
「我倒有一個辦法,不知你敢不敢試?」沐月面無表情地看著殷問劍,殷問劍沒有吭聲,只是點了點頭。
「我認真地看過了一遍,這是一間地下牢房,似乎荒廢好久了。不過這絕對是我見過的最堅固的牢房,你們看,四周的圍欄都是用特殊的材料制成,上面還刻有符印,以我們的力量是打不開的。而唯一的途徑,就是那根鎖鏈。」
殷問劍順著她的聲音又將這里細看了一遍。這是個陰暗但卻有些燥熱的地方,一根根粗重的金屬圍成了一間間的囚籠。所有的金屬都泛著金光,上面刻著很多不知名的符文。而牢籠的門口,一條拇指粗的鎖鏈掛在了上面,看來它是最容易攻破的。
「這就是你的方法嗎,還不如打個洞鑽過去得了。」殷問劍搖著頭,一臉的不信。
「前幾天那位老者教過你十大招數,我雖沒親自在場,但從你的描述可以猜到,其中有一招叫做雨落七星。實不相瞞,這一招是本派開山祖師所創的,也是她最強大的所在,可惜現在已經失傳了,」沐月講到這里,心下遺憾,嘆了口氣,「這雨落七星的精要之處,便是七種力量的歸一,將所有力量集中在一個點上,如此定能無堅不摧。只要你將我們三人的力量,以及這寶劍的力量聚在一個點上,當然,這個點越小越好,那樣足以將這鐵鏈斬斷。」
「這樣的話,豬頭是不是很危險?」小麻煩有些不放心。
「這是我們唯一的方法,你已經將烈焰公主激怒,再浪費時間就是等死了。」
「妖女,你要相信我,我可是無所不能的大豬頭啊。」殷問劍對兩人笑了笑,站在了大門的正前。
「這把劍頑劣不堪,需要你來控制它。」沐月對殷問劍說道,殷問劍沒有猶豫,再一次將它抓了起來,藍光抖動,劍影如人。
小麻煩隨著沐月的一句口訣動了起來,一個白色的身影和一個紅色的身影越舞越快,漸漸地只看到一團的光影。光影中慢慢地鑽出一根細劍,直指殷問劍。當那兩根細劍便要刺進他的兩邊太陽*人的沖勢戛然而止。
殷問劍頓時吐了一口膿血,因為兩股力量如決堤的河水,向著自己涌來。
這一刻的殷問劍覺得自己整個身體都要爆炸了,視線里一片花白。他漸漸看到自己的心中,凝成一個白色的圓球,圓球越來越大,已經過了他所能負荷的極限。殷問劍隨時會暴體而亡!突然,一個紅色的漩渦升起,竟將所有的力量一齊納了進去。他的身體一時間通暢了起來,再也不感到難受了。然而,小麻煩和沐月卻覺得自己難以喘息,她們感覺到一個無底洞,正在飛快地壓榨著自己的力量。
「寥寥空宇中,所思在虛空。」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鑽進了殷問劍的耳中。
殷問劍只覺得心中一沉,紅色褪盡。所有的力量被他一並導在了劍上,那把劍迸出一道劍氣,將那鎖鏈一劍斬斷了。
大門終于打開了,但小麻煩和沐月差點站不起來。兩人都覺得自己的身體被洗劫了一遍,只見她們額頭上布滿了汗水,小麻煩甚至一直在顫抖。
「豬豬……豬頭,我剛才以為自己要被你吃了呢。」小麻煩一**坐在地上,臉色紙白。
「還好大家相安無事,門開了,我們得抓緊時間離開這里。」沐月說完,率先走了出去。
「剛才你們沒有听到一個老頭的聲音嗎,好像有人和我們一樣,被囚在了附近。」殷問劍對著兩人說道,見他們直搖頭,只好抗著易塵跟在了後面。他們慢慢地走著,越往前走,溫度越是燥熱,似乎他們是向著一個火海走去。
「你們看,這是什麼!」原本有氣無力的小麻煩,竟大吼了出來。
眾人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一樣的牢房,一樣是刻著符文的金屬長欄,竟然有野獸抓過的痕跡,而且爪痕足足有兩寸來深。再往前一個牢房,則被扒開了一個巨大的窟窿,十幾根金屬長欄已經完全彎曲,甚至很多被扯斷了。然而更奇怪的是,這個破碎的牢房之中,竟然端坐著一個老者。
蒼白的長,皺紋不多,但卻帶著一種滄桑之感。沒有人看得出他的年紀,他的生命仿佛已經走在了時間的前面。此刻這個老者雙目緊閉,安靜地打坐著,似乎連呼吸也沒有了。
「吳天人!」
兩個女子驚呼了起來,便要上前行禮,無奈距離他兩丈之處,被一面白色的光環擋了下來。卻見老者靜坐的地面,浮現出一個太極八卦之圖,正是它將外界的事物擋在了外面。
「天人……什麼是天人啊?」殷問劍有些不解,難道自己踫到神仙了。
「誰叫你平時做什麼事情都心不在焉的了,吳天人你都不知道你還是真武派的弟子。整個中原有很多個天人廟,便是為了紀念這位前輩的,他是真武派最偉大的掌門,沒想卻在這里看到他的真面目。」小麻煩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從小煞婆便常帶著她去天人廟祈福,所以對吳天人很是敬重。而沐月竟然雙眼含淚,跪倒在了地上。
殷問劍看著這位蒙面聖女,大感好奇,不過他很慶幸現在易塵還在昏死狀態,要不然非磕個頭破血流不可。
他還是有些懷疑,要知道這吳天人可是真武派有史以來,本領最出神入化的一個掌門。在他的帶領下,真武派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一躍成為正派之。世人都稱之為天人,因其俗名姓吳,所以吳天人這個近于神的存在一直在民間廣為流傳。而他所造福的一方百姓,為他興建了數十個天人廟,至今香火甚旺已經五十年前消失了,整整五十年。
世人自認為吳天人早已過世,其實在五十年前,他便開始在中原各地隱姓埋名,游走他鄉。十年前也是一次偶遇,吳天人遇到了沐月。那時候的沐月還很笨拙,修為不及入門弟子,又成日被欺負,便躲在山下獨自哭泣。吳天人見她資質極佳,臉上的胎紋又有著強大的靈性,只是沒有被開出來而已。便在雲之巔腳下頓足了整整一個月,將玉華與瓊瑤修行法門中的精華結合在了一起,教與沐月。轉眼十年,她再沒有見過吳天人了。
「前輩,如果你遇到什麼麻煩的話,晚輩願赴湯蹈火來報答你的恩德。」沐月啜泣著道,她無時無刻不在懷念十年前那個和藹慈善的老者,也是他,改變了自己的一生。
老者依舊分文不動,但四周卻突然起了風,將地面的干草吹了起來。而一根枯枝竟自立了起來,在地上寫下了八個字︰「十年安好,無需記掛。」
「前輩,這個監獄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似乎有什麼可怕的怪獸。我看我們一起找到出口,回到中原吧,我想,真武上下一定很需要你。」沐月不死心,但她心中疑惑,一個被困此地的人,為何沒有半點逃出去的意思。
「老夫是自願留在這里的。」枯枝刷刷寫道,三人看了都不由得驚呼了起來。「以獸為伴,尚可險中求生,若回中原,卻無安身之地。他日我悟出了無劍之道,便會再回中原,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