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伯驍腳踏上門廊外漢白玉台階的那一瞬張穎的心跳得幾乎快沖破胸膛也就在這一刻他終于相信他是離不開齊菱的也離不開齊菱給自己的這個家。
推開大門他看到的是一張張熟悉的面孔——二十位自由軍前a部隊精兵——他幾乎能叫出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他們曾跟著他一起出生入死但現在這些戰場上的勇士卻成了他和齊菱的保鏢、梅林莊園的「佣人」。
看著這些月兌下了軍裝換上了正裝的戰士們張穎好一陣激動。
「領。」
前a部隊一分隊少校指揮官切爾斯吩咐幾名戰士把張穎的行李搬上樓後走上前來。
「切爾斯少校。」張穎禮貌地跟她握手。但顯然這位少校已經褪去了在軍隊中的剛烈與粗魯她對張穎所表現出來的態度正如一位管家應該有的禮節那樣熱情而克制。
「領醫學院的教授們正在樓上的產房您要現在就過去嗎？」
切爾斯在這兩個月里受到的管家培訓使她能隨時把握住在這個家里家庭事務的輕重緩急。
「謝謝切爾斯麻煩你帶路。」張穎雖然急得不得了但有何紀雲的提醒在先他也得忍著不至于表現的過于不耐煩而傷害了這些自願卸去軍職、甘心終生為他們夫婦保駕護航的戰士。
白色別墅由三幢建築主體構成張穎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最大的一幢主樓的大廳。主樓分為上下三層是張穎接見、辦公和接待客人的地方；另外兩幢一左一右地緊挨在這幢大樓旁雖然只有兩層但佔地面積比主樓要略大一些。兩幢副樓跟這幢主樓相互契合但並不連接它們之間還有長而迂回的天井樣式的走道。走道上栽種著修長窈窕的水竹——齊菱最喜愛的一種觀賞植物——間或點綴品種改良後的黃金桔這種改良的觀賞桔能四季掛果不熟不落。
此時正是下午兩點太陽還在頭頂荒原柔和的光線從天井口撒下來水竹隨風而擺的時候光影婆娑惹人心動。想想若是飯後閑暇在這交錯縱橫的走道上散散步絕對是神仙般的享受。
作為主人張穎本該好好地了解一下自己的家可惜他回來的時間不對。此時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做——齊菱在上午十點就進了專門為她在別墅里設置的產房張穎快要做爸爸了。
從主樓坐電梯上了二樓再穿過二樓的天橋可以直達產房。張穎的腳步在走道里「咚咚」亂響但他的心似乎比他的腳步更亂。
「小穎！」
迎上來的是阿克溫家族的婦科專家梅林爾女士和張穎熟悉的修伊護士。
「梅林爾醫生她怎麼樣了。」張穎一步跨到她的身邊。
「齊將軍很固執……」
修伊被梅林爾瞪了一眼不敢再說下去了。
「怎麼回事？」張穎察覺到兩人神色有些不對勁。
梅林爾嘆了口氣︰「我們昨天給她檢查後就拿出了剖月復產的方案但齊菱堅持要順產她說……」
「她說什麼？」張穎心里一暗他比誰都清楚二十六世紀的女人要順產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情。
「她說她要完整地體會一個母親的幸福和痛苦她說她要給孩子一份完整的母愛。」
「靠！」張穎月兌口而出。
「她這是在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他咬著牙道。
說完他拔腿就往走廊盡頭的產房沖去剛到門口就听見齊菱撕心裂肺的叫聲他的心猛地一揪差點就要站立不住。
兩名男護士出來七手八腳地給張穎穿上防菌服噴灑消毒液。等兩人慌亂地做完這一切張穎的額頭早已急下了豆大的汗珠。
沖進產房就見到了正在嚎叫的齊菱——此時他的眼里只有齊菱盡管旁邊還有十多位醫生護士在忙活他卻視而不見。
看見張穎的那一瞬間也只有短短的一瞬間齊菱完全忽視了劇烈的疼痛呆呆地看著他眼神里全是期盼。但隨即劇烈的疼痛讓她再次忍不住呼喊起來。
她在期盼什麼？或者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只知道此時此刻就只有眼前這個男人——這個自己痛苦的時候他卻流下了眼淚的男人——才是自己的依靠。
看著齊菱的眼神張穎的心就像被放進了絞肉機他沖過去緊緊地握著齊菱的手。
「菱……我回來了……我在這里陪著你不要怕……」
他胡亂地說著這些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的話而先前早早想好的助產方法竟一條也想不起來了。
「我疼……疼……啊——」
齊菱伸出手指使勁地抓住他的手臂但劇烈的疼痛卻讓她怎麼也抓不住長長的指甲在他的胳膊留下一道道清晰的血痕。
張穎感覺不到疼痛或者說他感覺不到**上的疼痛他心里的疼已經蓋過了一切。
半小時過去他就這樣不著邊際地安慰著齊菱而孩子卻一根頭都沒看見。梅林爾召集幾名醫生迅研究了一個應急方案——如果情況惡化甚至齊菱出現難產的征兆他們就立刻強行麻醉齊菱進行剖月復產。
他們沒有通知張穎因為此刻的張穎已經完全沒有了主意更何況若是平常家庭生兒育女倒算了但荒原「第一家庭」的生育卻是屬于整個自由軍的大事也由不得張穎。
當梅林爾從隔壁診斷室出來的時候她把醫生們的意見通知了張穎。
張穎看著臉色蒼白痛苦地掙扎喊叫著的妻子無力提出任何反對意見。
「親愛的不要堅持了……」他的聲音顫抖眼淚順著眼角流著︰「听醫生的話剖月復吧。」
「啊——我不……不……」
听著倔強的妻子這句話張穎後悔了。他後悔不該對齊菱說二十一世紀的人是怎麼生育的；後悔不該給她灌輸二十一世紀的那些育兒知識；後悔不該做這個領——如果不是為了給國民們做這個榜樣齊菱應該不會這麼堅持；他後悔讓齊菱看那台電腦里的關于二十一世紀的一切；他後悔……
他甚至後悔跟蔡敏非文的關系自己怎麼對得起齊菱今天所受的痛苦。
「呼吸深呼吸。」
醫生們在一旁鼓勵著齊菱。
「用力啊齊菱快用力！」
「啊——」齊菱猛地抓住張穎的手臂指甲深深地嵌進了他的皮膚。
「頭出來了！」一名護士歡呼起來。
「加油！」張穎忍著心疼鼓勵道︰「親愛的為了我們的孩子……」後面的話他已經說不下去。
「啊——」齊菱一聲撕心裂肺的長呼。
「出來了！」整間產房轟動了。
「哇——」一聲初生嬰兒的啼哭清越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