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蕭大嫂死了,肖曉萍又在醫院照顧蕭金貴,故而現在的楊帆對外界一無所知忖再三,我還是暫時隱瞞了辭掉工作的事。我現在一心想著的就是贏錢,盡快給楊母寄錢過去,想楊帆以後能夠理解。
在成為牌局常客的日子里,為了不被楊帆現,我依然選擇上班時間外出,在原野的阡陌上行走一會兒,這才去找無須男子;等中午回來吃過飯,丟給楊帆一句「上班去了」,又匆匆地朝茶館趕。為了斷絕她懷疑我「約會」的顧慮,晚上我只是選擇性出去。短信給夏雨,說自己最近職業賭博,感到十分迷失,覺得十分放縱。夏雨問︰「小峰,你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沒有告訴她。
三四天下來,輸輸贏贏,贏贏輸輸,總體而言輸了四百塊,這本就是定律。眼看11月的期限迫在眉睫,我也明白這樣賭下去已不可能贏回五萬塊了,但卻止不住自己一如既往地朝茶館跑。有的東西我不願意面對,也不敢去深想,只有在贏錢的時候,我才能感到一絲少許的寬慰。在起初的宏圖大志之下,我的賭博慢慢地走向了一種不自覺的迷糊狀態。有時打了一整天的牌,我突然對生活產生了懷疑,我開始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活在這個世界上,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就出現在離家兩三千里的梅城梅鎮梅村。此外,輸錢後我感到很虛弱,這種虛弱既不能向楊帆提起,也不能給夏雨訴說。這個時候我迫切地想要睡掉一個陌生的女人,既能滿足身體上長久壓抑的**,又能在精神上得知一定的寬慰與釋放。假如牌後劉義邀我到梅鎮紅燈區,或許有一天我真的不會反對。
1在我渾渾噩噩的職業賭博中,生了一件令我左右為難的事情︰劉義拳打蕭金貴。
前面已經提到,蕭金貴在喪妻之後,身體與精神上都接近崩潰。憔悴不堪的他住進了蕭伯伯的醫院,在肖曉萍細心的照顧療養下,不僅身體日漸康復,精神上也漸漸有了起色。二人的「病護之戀」在悄無聲息之中漸漸壯大,到蕭金貴康復出院的那一天,他就直爽的對蕭伯伯說了,他要續肖曉萍為妻。
于是,緋聞在梅村不脛而走。人們傳播的事情無非有二︰第一,蕭金貴不夠專一,他妻子才死一個月就急著續房,也許蕭大嫂就是被他害死的;第二,肖曉萍這只破鞋,剛從劉義住處搬進醫院,就勾引上了鰥夫蕭金貴。
謠言不久就傳進了劉義的耳朵。那條說肖曉萍是破鞋的推測,在流傳中改變成︰「肖曉萍是個**,與劉義在一起時就與蕭金貴亂來,蕭大嫂一死她就騷了,跟劉義分了手。」——這當然是劉義最諱莫如深的。
就我與楊帆所知,劉義甩掉肖曉萍是不爭的事實。但謠言就是謠言,有時謠言傳多了,也便成了事實。劉義突然對前女友有了恨意曉萍當初背著他與蕭金貴亂來」也開始有些懷疑。為了樹立他在梅村的霸王形象,他刨根問底,非得向人們證明︰絕對是蕭金貴穿他的破鞋,而不是蕭金貴挖了他的牆角。
于是,劉義就有了一個荒誕的想法。
1中午,劉義大搖大擺地走進蕭家。他視體壯如牛的蕭金貴而不顧,對著肖曉萍大大咧咧地說︰們回去日出個兒子!」肖曉萍的臉都綠了,她真沒想到劉義會當著蕭金貴的面勾引、侮辱並嘲笑她。于是她便顫抖著聲調對劉義說︰「我們已經分手了,你嘴巴放尊重點!」劉義則問︰「那你跟老子說,和我分手前有沒有被他操過?」肖曉萍氣得直跺腳,蕭金貴也看不下去了,他對劉義說︰「有話好好說。」
劉義卻對答案緊追不舍,但肖曉萍只是哭,傷心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出。然後劉義便氣急敗壞起來,他對肖曉萍罵道︰「你這個**,活該你斷子絕孫,活該你屙不出兒子!」蕭金貴終于冒火了,他吼道︰「請放尊重點!」但劉義從來就不是一唬得住的主兒,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了蕭金貴一拳,接著兩人便廝打在了一起。蕭金貴大病初愈,人又老實本分,被劉義左三拳右三腳打得鼻青臉腫還跌倒在地。劉義只挨了一拳,但這也夠他受的了,大約因為火氣太大,這一拳讓他的鼻血奔涌而出。
所以,當更多人趕到現場時,人們還以為劉義被蕭金貴所傷。陳四就自作多情的對地上的蕭金貴補了一腳。蕭金貴的兩個表哥馬上就把陳四撂翻在地。
事後鄰鎮的人們說起這件毆打事件,總是說︰「一個外地仔被本地佬打出了血,另一個外地仔出手將本地佬打翻在地。又有兩個本地佬將這一個外地仔攤平。」
實際上,受傷的只有蕭金貴,他被蕭伯伯包扎成了一烈士,肖曉萍含淚照顧他去了。劉義的鼻血不久就停了,但滿臉糊涂的血跡讓他無地自容,他只有當著眾人對倒在地上的陳四宣布︰「我少掉你兩千的賬!」來彌補他那可笑的威嚴。
我處在二者之間尷尬至極。按理我該向劉義這邊倒,但實際上,我在楊帆的影響下,更多的則是對蕭金貴抱以歉疚與憐憫。所以在膚淺的詢問劉義傷勢之後,我馬上就到梅鎮買了兩大袋補品,直奔蕭家。蕭金貴躺在床上喃喃地嘆道︰「同一個地方出來的人,素質差距怎麼就那麼大呢?」
雖然對劉義的無賴行徑不敢恭維,但晚上我們還是在一起打了牌。依舊是上次的那四個人,也是5o元一盤的賭局,但這次玩得卻很不盡興。才打了五六圈,獨眼龍就鬼鬼祟祟地推門進來,只見他神神秘秘的湊在「義哥」耳邊說了兩句話,劉義的臉色立馬就變了。看到劉義憤怒而陰沉的臉,我知道肯定有人欺負了他的兄弟或者動搖了他的權威。果不其然,劉義把手中的牌一推,對我們說︰「老子要去報仇,明晚再打!」這麼一會兒我小贏了兩百塊,心情尚好,臨走之前四人約好明晚一人攜三千,沒人「洗白」就永不下牌局。
我想來臨,我也只有這樣孤注一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