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歷大年初一,中午1我腰酸腿痛地夢中醒來,看到的只是一片色彩斑斕的羽毛。憂心忡忡地跑到樓下,陽光中的老阿婆氣定神閑地告訴我︰陳菁與楊帆到鎮上跳舞去了。
1人民警察破門而入,李小峰束手就擒。
1透過警車的茶色玻璃窗,我看到了走在鄉路上的陳菁,她的神情萎靡不堪,但我分明能感受到她手中即將攥著的2o萬塊錢!在等待宣判的日子里,我終究還抱有一小絲僥幸,直到李小山那次前來探望,告訴我︰「小峰,楊帆已經被判了死刑!」瞬時,我的世界天昏地暗,我再也看不到,我再也听不見,一個趔趄栽了下去。不久,我也被判了︰一年有期徒刑。
接下來,我拒絕任何人,哪怕包括我那失望父母在內的探望。我在鐵窗內渾渾噩噩,我的**雖然還在接受人們正義的匡正,但我的精神世界卻越飄浮肆虐。到後來,我的**與靈魂完全剝離——**姑且活著,靈魂早已死亡。有時候我甚至想到過自殺,據說人有成千上萬種死法,哪怕在銅牆鐵壁的監獄中也有近百種——一個人真打算了死亡,任何人也攔不住他。到最後,我終于選擇了一種最為簡單有效的方法︰絕食。等下定了主意之後,我便開始拒絕任何食物與水分的入侵。我就那樣虛弱地蜷曲地黑暗里,虔誠地期待著與楊帆在天堂中的相會。在餓得頭昏眼花的邊緣,我仿佛听到了一陣槍響。這響聲劃破了楊帆的頭顱,她那罪惡的鮮血與腦漿,濺灑在人們幸災樂禍的快意恩仇之中。然後,我仿佛又看到了陳菁,她一邊用那2o萬元購買著高級香水,一邊在人海中尋找著任何一個男人,然後就會像母豬一樣對他們說︰「我們睡覺吧!」
我把左手放在自己的太陽*中一聲,感受到了子彈帶給人永久安眠的快感。但我突然意識到,我現在還不能死。在模擬死亡之後,我空白的大腦里,突然充溢滿了兩個字︰報仇。
之後,我痛改前非,我洗心革面,我開始在勞邊之余,譜寫只屬于我與楊帆的《天使不說話》。在虛擬的文字世界里,我與楊帆再次亡命天涯。就在我差點就忘卻了深仇大恨之際,陳菁竟然自己送上了門。
本來我是不打算見她的,但後來想了想,還是事先恐嚇她一下,讓她死得有些預兆與準備比較妥當。事後想來,假如不是我那變態的復仇方式,或許我的小說將是一出無可挽回的悲劇。然而當我見到陳菁後,一切故事,竟然柳暗花明了。
陳菁說︰楊帆沒有死。
陳菁說︰楊帆的《女生日記》,在她那里。
陳菁說︰楊帆沒有砍死那個女人,取而代之的,是趙一平。
陳菁說元給了聾啞學校的小石頭,他現在正在北京某醫院接受康復治療。
總之,那將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隔著厚厚的玻璃,陳菁的敘述終于化解了我所有的疑惑,從而為故事上演了一個溫暖的結局。按照她的說法,楊帆那天已經許諾好︰只要等楊母手術做完,就把自己交給陳菁「賺錢」——當然,前提是必須給我1想到後來楊母自殺了,陳菁便開始有些于心不忍,但楊帆卻更加篤定不移。
楊帆被抓之前,曾把《女生日記》留給了我,希望陳菁轉交。本來陳菁對楊帆恨之入骨,也沒有想過要幫她。但按照楊帆最終「遺願」原封不動地寄給周阿姨後,陳菁在好奇之下偷看了楊帆日記。結果,她這一看,竟然看到了隱藏在慘案中的秘密。
在《女生日記》第三十四頁上,如實地提到︰那天楊帆偶遇兩人奸情後,的確曾與那女人惡語相向,並大打出手。也許是斗毆中趙一平偏向于楊帆的緣故,那女人急了怒了,便到廚房拿出了菜刀。要知道,對于當時的趙一平來說,情景可不是一般的混亂。慌忙中他搶過女人手中的刀,並成功地反戈一擊,砍爛了他情婦的半張臉。那女人一流血,楊帆馬上清醒過來,便要去打救電話。但趙一平意識到自己即將顏面無存,並且很可能踉蹌入獄,便一不做、二不休,再下一刀殺了她。之後的情節與我得知的相似——趙一平撲過來搶手機的時候,被楊帆一不小心推了出去……
等弄清了事真相,與女死者身份類似的陳菁義憤填膺,便誓要為楊帆提起上訴。之後,在缺乏足夠物證與訴訟費的情況下,陳菁狠了狠心,去找了曾給予她一生痛苦的初中老師。
值此柳暗花明之際,請允許我講述一下陳菁的秘密。確切地說,在高一以前,陳菁還是一個羞羞答答、文文靜靜地小女孩。而這名中學老師,因為談吐不凡、相貌英俊,一直是陳菁心目中的白馬王子——這當然無可厚非。然後到了期末考試,陳菁去找初中老師指導作文。想必這男人也是個風流情種,便輕而易舉地把陳菁騙上了床——這也應該順理成章。然而,就當陳菁經歷著她人生中最疼痛又最享受的第一次時,男人的女朋友回來了。沒想到啊,這男人竟然乖乖地跪了下去,並且給了不知所措的陳菁兩巴掌。不僅如此,那女人對陳菁拳打腳踢之後,連衣服都沒有給,便把她轟了出去。最令陳菁傷心的是,男人不僅沒來幫她的忙,反而伏在地上罵︰「*狸精,快給老子滾
那一天,剛剛失去了處女之身的陳菁,從母校中學赤身**地走出來,走上人潮洶涌的大街,應該是傷心之巨、絕望之巔。而她買菜歸來的老女乃女乃,因不堪眼見孫女受辱,自戳了雙眼……後來,在幾個叔叔的幫助下,祖孫倆搬離了小鎮,居住在成都的郊區。對于那段恥辱的往事,老阿婆或許忘卻了,但陳菁卻不能夠。這過程里她如何一次又一次地更換自己的性格,我無從得知,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她在這種「自得其樂」的蛻變中,慢慢把真正的自己遺失。
後來,那個初中老師聲名掃地,和女友分了手,學校也開除了他。後來他好像去了上海,然後了豪門,緊接著憑實力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幾經沉浮,六年下來已經富綽有余。現在,也許在他人生的履歷上,只剩下這麼一件難堪的往事了。于是,他便試圖彌補它,希望自己的人生光滑完美。
但到底是什麼勇氣促使陳菁去找到男人,我並不知道,便開口問了她。陳菁說︰「日記,日記——看了楊帆的日記,我才知道自己的這點悲劇,簡直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