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日過後的頭一天我沒有看見宇慧一天都沒有整個上午我都在渾渾噩噩的情緒下度過歷史課上講的北非戰爭是一點也沒听進去後面的光志找我搭話我也「嗯啊」的敷衍了事乘著中午休息時往宇慧家打了電話連打了三次斷了再撥卻始終無人接听——
難道她在一夜之間被外星生物卷走了不成？內心煩躁的我只好如此調侃而後陪佳寧打羽毛球度過余下的午休時間——
下午煩躁的情緒略有好轉音樂課上足以登「」雜志的年輕老師放著貝多芬的大賦格曲但听到如此難听的曲子有生以來還是頭一次不知所雲的小提琴像混亂公路上亂鳴喇叭的車輛一樣此起彼伏毫無章法可言但老師卻听得入神時而在鋼琴前隨著旋律擺動手指——
混亂代替了煩躁——
而後老師開始講貝多芬其人但她幾乎沒有說到貝多芬的人生經歷或成長過程她將大多數時間放在為我們解釋貝多芬與莫扎特的可比性長相標志的老師用氣憤地口吻說拿貝多芬同莫扎特來比就好像拿隻果與西瓜相比一樣兩個人是完全不同的人作品也大相徑庭莫扎特以音樂劇見長而貝多芬以交響樂著名不同的東西又怎麼能拿來比較呢？——
昏昏欲睡…窗外掉著樹葉的杉樹枝上空留著一個臉盆大小的鳥巢我望著鳥巢望了不知多久一直到貝多芬講完教室一片安靜眾人埋頭做著曲譜練習——
三點準時離開學校一走出校門頓感這半天過的像半年一樣。沒走幾步心情便再次沉重起來如同某種反復作的慢性疾病一樣——
由于不用再去打理長毛兔的死活原本打算今天放學好好的同宇慧玩上幾小時去海邊或者是公園又或者去看水母也沒什麼問題。然而事與願違事情計劃得越妥當往往就越難實現期望越完美失望時的感覺越沉重如同拉動一根彈簧拉得越遠它恢復原狀時產生的力量便越大——
我緩慢行走在與家相反的路上可這相反的路將通向何方我自然不清楚總之不能就此回了家路過一家市時我再次往宇慧家撥了電話可等著我的仍然是等待接通時的「嘟嘟」聲——
她不可能這麼一聲不響的就走了吧？我不安起來但立馬搖頭否定難道是出了什麼意外？可也不像如果真出了意外學校這方面不可能不知道現在最大的可能是宇慧由于什麼事而向學校請了一天假一件突然生的但又並不算嚴重的事請一天假明天即返回學校——
這麼想的時間里我不知不覺來到了「交通公園。」看見公園的大門時我忽然有種被神指引的錯覺產生好像在心中有一股不屬于我的力量將我一路引到這里——
抬頭看了看天空萬里無雲太陽斜斜的掛在西南角上一陣風吹來人瑟瑟抖此時的公園中已沒有了盛夏的酷暑沒有了灼人的陽光也不可能突然降下一場滂沱大雨更不會有人在橋洞下生澀的交談……我和宇慧——
石榴樹不復存在公園的報欄前有兩個老人架著老花眼鏡軀身躬背的看報石桌上的無線電收音機正在播放「財經新聞」繼豬肉價格持續走高後從明天開始雞蛋的價格也將比原先上升1o%——
在不起眼的轉角一對二十來歲的情侶低著頭小聲說著什麼男的一臉壞相女的長有一個鷹勾鼻子戴一個價格便宜的假用一對狐狸眼觀察著身邊一草一木的動靜——
讓人頭痛的孩子如野獸般狂叫著跳入沙坑把一根半米長的樹枝插到沙子里而後擺出一副搶灘成功的架勢來不遠處的母親們聚在一起閑話油鹽醬醋——
我感到自己越是繞著公園走便越覺得身邊的一切是這麼讓人煩厭最後我索性坐在凱旋門的鋼鐵模型前背對著人群看城海在上課時硬塞給我的《埃及艷後》——
翻開第一頁即是一個**女子的全身像如果不看臉那這個女子足可以打滿分完美的曲線姣好的**修長的雙腿女子手扶水晶白玉窗面無表情的看著窗外——
書里說的是古埃及皇室如何生活如何享受奢華及至的財富同時還濃墨重彩的指出圍繞在法老身邊的女人們是如何用盡渾身解數去向法老獻殷情——
我弄不懂和尚為什麼把這書塞給我而我也沒心思去弄懂看這東西比看《後漢書》更浪費時間——
我從包里取出保溫瓶喝上一口涼的透心的開水頓覺神清氣爽不少。可一清醒我更覺若然所失好像周圍的空氣也一下變了味我還從來沒有如此想念與擔心某一個人。就算是老爸忽然音訊全無的那幾天我也不是這種感覺。一股深深的濃厚未知感在胸中生根芽很快枝繁葉茂我惟有再灌一口涼開水——
「不讀完下半學期就要走？！」凱旋門後傳來說話聲——
「還沒定下來只是個設想。」——
「就是有這可能？」——
「嗯….」——
「嗯？」——
「這事已經想了很久也和音山講過。待在這個鎮子上干不出什麼事所以我想如果可能的話就走並且越快越好越年輕越好。」——
我靠著鋼筋鐵塊仔細分辨回頭一看真的是光志和佳寧——
「這事我也和你說過不是嗎？」光志說——
「我以為那是玩笑……可就算是真的也不用那麼著急啊。」——
「我不是說了只是個設想嗎？只是想先告訴你我不想騙你。」——
「一個人去嗎？」——
「嗯住在外婆家里房子雖然不大可多一個人也綽綽有余現在在辦理轉校的事到目前為止還算順利唯一的困難就算是資格考試了通過的話轉進那所學校不成問題。」——
「這就是設想？」佳寧說「明明是一步步計劃好的。」——
光志沉默不語低頭看自己的鞋尖——
「我也會去的。」佳寧用如一碗清水似的口吻說「就算不是馬上去可一定會去。」——
「我知道…」光志說「所以我一點也不擔心….不過這事還沒有完全決定下來也許城里的考試難如登天我根本沒有通過的可能也不一定啊。」——
「你一定要通過。」——
「啊？」光志和我都為佳寧這麼說吃了一驚「希望我走嗎？」——
妹妹搖搖頭「是希望你能達成夢想…」——
光志的離開固然早有準備可也沒想到將會是下學期這麼急他是否早已膩煩了這個海濱小鎮的無趣生活了呢？我想不會是這樣他只是做每個人都會做得一個決定——為了未來而放棄現在我們的一生都是在為了未來而放棄現在這種人生的悲哀不言而喻我們一直放棄一直放棄到沒有了未來時還是在放棄。(本作品由原創文學網授權刊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