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驚變讓李嘯東不由得分了一下神,與此同時就覺得手上一滑,一只手從鋼梁上滑了下來。
周雪若和男隊員正透過通風口緊張地看著李嘯東這邊,此時更是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好在李嘯東及時反應過來,身體在半空中晃了一下,隨即滑開的那只手再次緊緊地扣住了鋼梁。
腳下的科研人員和死囚們爭先恐後地向這里擠來,伸出來的手臂就像海葵一樣密密匝匝,仿佛只要掉入其中立即就會被撕扯得支離破碎。
嗯?那是誰?
當身體在半空中稍一晃動的那一刻,李嘯東的眼角余光好像瞄到一個身穿迷彩軍裝的人擠在腳下的人群之中。可當他兩手再次扣住鋼梁後,艱難地低下頭去搜尋那個人影時,視線卻被無數只舉在半空的手臂擋得嚴嚴實實。
也許是自己看錯了吧。李嘯東心中暗道。
雙手指關節由于承重太大,時間太久,李嘯東此時的痛感已經上升到鑽心刺骨的地步,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折斷。他不能耽擱,眼下的形勢也不容許他耽擱,穩定了一下心神後,再次交替著雙手從人群的頭頂向前緩緩移動。
終于來到小隔間的上方了,李嘯東的身體由于嚴重月兌力已經開始微微抖,勉強低頭看了一眼,只見小小的隔間內只有威爾士一人背靠著門板,右手握著沙漠之鷹,護著左胳膊正緊緊地閉著眼楮。
兩手一松,李嘯東穩穩地落在威爾士面前。威爾士似乎受到了驚嚇,听到聲音後猛然睜開眼楮,同時右手上的沙漠之鷹也立即舉到了李嘯東的眼前。
看清面前的人是隊長後,威爾士手中的沙漠之鷹頓時無力的垂了下去,隨後竟然像個孩子一樣大哭起來。這讓李嘯東驚詫不已,三年來威爾士和自己執行過二十余次任務,幾乎每一次都是出生入死般的驚心動魄,即使是在命懸一線的最後關頭李嘯東也從沒見威爾士如此頹喪過。今天這是怎麼了?
然而,更讓李嘯東驚異不已的事情還在後頭,當威爾士大哭著撲向自己的時候,李嘯東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楮,只見威爾士的左胳膊,已經從大臂處齊刷刷地削斷,創口就像被燒紅的烙鐵燙過一樣變得一片焦紅,沒有一點血跡。
李嘯東扶起威爾士。失聲道︰
「威爾士。這是怎麼回事?格雷斯他們又在哪里?」
威爾士止住哭聲。表情痛苦萬分地道︰
「是中樞處理器。他媽地那個該死地中樞處理器竟然帶有激光自動防御系統。魚網一樣交叉地激光讓人絕望。而格雷斯他們……他們早在進入中樞處理室之前就已經被這群變異人拖走了。他是為了掩護我才身陷重圍。可我卻沒有完成任務。我過不去。激光網太密集了。讓人無所躲藏……」
隨後。威爾士斷斷續續地對李嘯東講起了他們這組隊員遇難地情況。最開始地禍來自于那名受傷地男隊員。在秘密穿過隔離室地時候。受傷地那名男隊員突然瘋一樣抱住另一名男隊員啃咬起來。被咬地隊員自然要呼痛。結果喊聲驚動了附近廊道內游蕩著地幾名死囚。于是劫難就這樣開始了。
越來越多地變異人群潮水一樣從四面八方涌來。格雷斯和後來那名被咬傷地隊員為了掩護威爾士。同時又擔心傷害「無辜」而接連被追上來地變異人群拖走。威爾士在悲痛之余。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完成任務上。借此來撫慰親密戰友地英靈。沒想到。中樞處理器竟然帶有自動防御系統。威爾士胡亂輸入地口令被判定為非法入侵後。立即啟動了激光防護網。
李嘯東听到這里終于明白了,威爾士的眼淚是緣于隊友為了掩護自己接連死去,而自己卻在最後沒有完成隊員的重托,心中自覺愧疚萬分。其實李嘯東此時的心情又何嘗不是如刀絞般難過,這些隊員都是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多少次患難與共錘煉出來的真摯情感,現在,突然間就永遠地離自己而去了。
不過,李嘯東心中雖然和威爾士一樣難過,但他卻不能像威爾士一樣表現出來。因為他是隊長,是隊員們的精神支柱,尤其是在當前這種萬分危急的形勢下,李嘯東更是要時刻保持冷靜,近乎于絕情的冷靜。
隔間門板被推得出嘎吱嘎吱的聲響,用不了多久外面的人群就會蜂擁而入。李嘯東扳住威爾士的肩膀,道︰
「現在我們的當務之急是盡快從這里逃出去。這樣,我過一會從上面跳出去,把外面的人群引開,你趁著這個時機快步跑到大門外的通風口下,周副隊長等人正在那里負責接應。」
威爾士卻沒有動,而是顧自搖頭道︰
「太可怕了,尤其是你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隊友就變成了他們當中的一員,那種時時刻刻潛藏在身邊的殺機,簡直令人防不勝防。」
說到這里,威爾士抬起頭,看著李嘯東道︰
「隊長,如果你現隊員中有人被咬傷或是抓傷,千萬不要猶豫,立即將他擊斃。因為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變得和外面那些人一樣,不但根本就不認識你而且還會毫不留情地向你攻擊。」
威爾士的話讓李嘯再次確信了心中的直覺。不過李嘯東不明白威爾士為什麼都到這個時候了,不但不準備著趕緊月兌身,反倒還對他說這些。
李嘯東點了點頭道︰
「好的,我知道了。」
說著,李嘯東走到旁邊的隔間擋板近前,一個縱躍後雙手就扒住了擋板上緣,當他撐起雙臂剛剛打算跳到外面去的時候,威爾士在他的身後說話了︰
「隊長,你一定要記得我剛才說過的話,這是格雷斯他們用生命作為代價換來的。很報歉我不能報答您的兩次救命之恩,我只能趁著現在理智尚存的時候先走一步,以免傷害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