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4之逆流 第六章 亂雲飛舞天欲雪

作者 ︰ 黃帝炎

未等變了質的壽宴散去某個花白胡子的‘篾片’就從高府後門躥出七拐八彎的進城南一所偏僻的四方宅院。進門那會‘花白胡子’正好撞上一卷草席抬出席下露出了兩只縴細的三寸蓮足那晶瑩剔透的腳指仿佛還在顫動。枉他也非良善卻還是念佛不已。

‘花白胡子’(高第的心月復幕僚)一走宅院的主屋里便討論上了。

「高第識時務又會巴結差使我看關寧軍就得有這樣的人主持。」聲音陰測測叫人有種被賊惦記的惡寒。

「輔國公想差了。」這位就好多了中正平和,不慍不火的︰「朝里早有公議關寧軍還是由吳三桂領著,少不了他一頂郡王帽子。明天就把話遞過去只要吳三桂願意歸順,高第這個心月復大患咱們替他解決了。」

鞏阿岱吞了老大一口饞液面有妒色︰「索大人吳三桂勇武桀驁有大才而存異志縱能驅策一時日後怕要養成大患的?」

「咱們兵力有限,欲進取中原就得重用會這等打仗有兵馬的漢將這樣的人有幾個不桀驁。如何架馭那是皇上、太後、諸位輔政王爺的事。別忘了睿親王可欠著吳三桂老大一份人情了。」那索大人輕飄飄的頂了回去。

鞏阿岱不自然的干笑。去年年底鄭親王濟爾哈朗率大軍攻打寧遠,卻被吳三桂擊敗的舊事。濟爾哈朗因此聲望大跌從此沒了與同為輔政王的多爾袞分庭抗禮的底氣。

索大人如此杯葛的自家主子鞏阿岱滿心不悅偏又不敢作。這赫舍里•索尼官不過五品學士爵不過精奇哈尼番(相當于子爵)卻是兩黃旗的領袖人物之一遠非自己一個空桶子宗室(鞏阿岱是努爾哈赤庶弟巴雅喇之子)可比就連多爾袞都得另眼相看。此次出使更是以人家為主。

兩人貌和神離的枯坐片刻門房卻闖了進來,看著楠木打造的吳字拜帖素來城府極深的索尼也不由喜動顏色︰「咱們還想著去尋人家送上門來了!」

次日山海關外十里亭。說起這十里亭那可是天下州府縣份都少不了的一景。悠悠千載那幾丈方圓間,不知見證了幾多繁華鼎盛、風流雲散。

唐通一改平日的油滑嘴臉疾言正色道︰「通侯請轉告長伯東虜乃我華夏國敵此等大節一失足就是千古恨望他能好自為之!」

方廷獻嘴皮嚅動。卻是欲說還休。化做了無盡惆悵。

「各自珍重!」羅虎不大習慣此類悲戚場面。拉了唐通告辭而去。

方廷獻長拱相送。再抬。眼角已有淚光!

稍後。角山之巔地烽火台上。一將臨崖而立,身挺如松,長劍在手,劍鋒所向赫然是山下沿著官道西行地順軍使隊。再那細眼濃眉。除了吳三桂還能是誰。

一切都準備好了。只要一個手勢出來,他身後那些由關寧精騎偽裝成馬匪便殺沖殺而去。用不了一個回合。便能叫幾十名護衛地順軍使隊從大地上徹底消失。

吳三桂地殺機是沖著唐通去地。唐通再無能。舊時也做過幾天山海關總兵。對城防虛實可謂了如指掌。順軍若攻打山海關。有沒有此人絕對大不一樣地。

「換回戰襖追過去一路護送若有差池提頭來見!」權衡利弊思之再三吳三桂在最後一刻改了主意。不管為了鞏固自己在軍中的地位還是與東虜討價還價他都需要一個緩沖時間。此時的吳三桂雖與索尼有了實質性的接觸,對形勢卻還抱有一絲幻想,如果能以割地、重金挑動東虜攻打大順,待對方兩敗俱傷自己相機而動那該有多好這就是後來被史家們炒得沸沸揚揚的‘借兵’之策。

若果如願吳家便是重光大明的蓋世功臣進可效仿王莽故事退也不失裂土封疆名利雙成豈不美哉!

真讓吳三桂給蒙著了那天鞏阿岱帶著一隊東虜細作就吊在順軍使團後面看到關寧騎軍呼嘯而至將使隊團團護住這才怏怏而返。後來吳三桂每當想起此節卻總是悔青了腸子那會解決羅虎真好比捻死一只螞蟻!

使團日夜兼程的往回趕,剛到幽州城外消息就來了,李過所部一萬精兵做為大軍前鋒已向山海關進,余下的順軍也已整裝待。羅虎差點沒背過氣去‘見鬼了,怎麼老是最怕什麼就來什麼難道真是人品出了問題?’

晨曦中的禁紫城。一條深顴鴟目曷鼻被繡有飛龍和潮水的淡青色箭袖綢袍包裹著的長大漢子氣呼呼的圍著金絲楠木的梁柱打轉。他舉止隨意,有如處身田間地頭可身上那股近于有形的豪霸之氣卻驅散了整座大殿里數百年積下的陰霾森冷。

‘水德應運’的新順王民間傳說中破軍星轉世一手掀翻了大明王朝其行毀少譽多的草莽大豪被後世西方學者譽為世界第十五大革命家更被眾多網友中華淪喪第一大罪人的李自成!

李自成邊上侍立一個四旬開外的麻面文官風采平平氣度上卻獨得了一個穩字穩得讓人放心,叫人舒心。他的官服上只繡了一枚雲朵按順制是一品而本朝的一品文官只有一個人牛金星牛相爺!

「孤已為君可他們還是依然故我一個個飛揚跋扈。老的是這樣小的也是這樣真以為孤下去手殺人!」說哮咆或許過了可從牙縫里 出來的聲音無疑更為滲人一些。

牛金星 咚跪下︰「臣忝為輔朝綱不整難辭其咎當自請處分!」

李自成將其親手扶起溫言撫慰︰「怪不得先生。是那倔小子瘋了天色未明,不經宣照就闖到孤的寢宮門前當真是不要命了!當班宿衛要一體責罰!」

晚風入殿吹動了壓在案頭的那份表章晃得牛相爺一陣眼暈。

那是已被拘押的羅虎一個時辰前所呈︰放棄攻擊山海關順軍主力回縮太原以精兵扼寧固關把北直隸拱手讓給關寧軍。這一招,妙就妙準確的把握了人性的貪焚一旦有了養兵的地盤,關寧集團上下必然浮想連篇哪里還會甘心給東虜當奴才。

本心里牛金星對此拍案叫絕!攻克大明京師後的局勢展遠沒有順朝君臣原先所想的那樣樂觀。本月(四月)初一史可法等大明留都官員在南京誓告天地要議立新君北上為崇禎報仇從軍力上看關寧軍實力不弱東虜又虎視眈眈大順徒有百萬之眾可堪戰之兵滿打滿算也不過二三十萬人又要控制現有版圖,又應付如此復雜險惡的局面,實在是捉襟見肘。原以為是‘先入關中者為王’可現在看來,京師竟是一口埋人的深井,一座陷人的沙丘。

若用羅虎之策,一切有自不同順軍大可趁著關寧軍與東虜相互牽制之機展和鞏固自己沒準還能反過來坐收漁利。當真是退一步海闊天空!

可李自成卻是寧可賭順軍能在東虜出兵之前武力解決關寧軍也不願退這一步。為山九仞恰是最容易崩盤的時候。大順能有今日三分靠力七分靠勢勢這東西貌似強大,卻有一個致命弱點,可漲不可衰!別忘了順朝的地方文武多是鼠兩端的前朝降臣手下領著的也盡是當日舊部。何況那可是兩個物富民豐的大省。(沒了北直隸山東也就成了朝不保夕陽的飛地)。更不幸的是李自成一貫引自豪的堅韌不拔在這里卻蛻變成了希圖僥幸的冥頑不靈。說白子還是個人的經歷作怪李自成再有雄才。終是起于田畝驟然‘暴富’自然是‘守財成性’與羅虎越灑月兌又豈能同日而語。

與聖心相左可不是牛相爺的處事風格一句茲事體大應乾綱獨斷老牛就放棄自己的責任。

時間一長李自成左眼下的箭疤漸漸恢復了褐色先前它可是在微微紅︰「來人傳孤的口諭羅虎行止乖張本應重罰。念大戰在即先記下二十廷杖。所部騎隊抽入御營效力步隊仍由羅虎統領明日隨大軍開拔專司看押糧草。」李自成口中一頓,天馬行空的補了句:「傳旨將宮人費珍娥賜與羅虎為妻今日就完婚所需皆由行在支應!」

某個空著一只袖管的中年太監從角落里幽靈般的應聲閃出,領了口諭自去找翰林學士擬旨。另小看這個雙重殘廢順軍能在一日之內攻下屹立百年曾使無數強兵扼腕的大明京師全仗了這個杜勛。此人于大同監軍任上降順大軍圍城時自請潛入京師當面勸降崇禎未果又勾連舊識打開多處城門放順軍大舉入城。先不論品行單是這份膽識這份行事干練就頗為不弱。他也是舊朝閹宦中唯一能夠在李自成跟前听用的。

杜勛都走得遠了牛金星心里的震蕩還未平復費宮人的品貌在前朝所遺的宮女里那可是獨佔鰲頭前些日子還風傳李自成自己要納之為妃了。羅虎何德何能竟有這般如天聖眷!看來與羅虎交好還是很有必要的。他一個半路出家的河南人卻在陝人當道的大順朝為百官之其中的如履薄冰實不足為外人道。

剛出一殿的牛金星便被某個身形氣質與李自成有七分相似的小將給撞了個趔趄。那小將腳下帶著風金盔歪在一邊,滿頭大汗急切得簡直沒許說。

牛金星閃到一旁做凜然回避狀。來的正是李雙喜大順朝的內定儲君。李雙喜向牛金星恭敬一禮匆匆跑了進去沒一會,里頭就傳出李自成肆意張揚的笑聲︰「算著你就該來了。放心孤只是小懲大誡那混小子打仗有癮這次老子偏不讓他上陣憋死他也好長長記性!

牛金星下意識的抬望天卻現天色竟變得陰霾低低的雲層仿佛觸手可及天邊更隱隱有雷聲傳來。

(遲到兩小時,對不起了,被抓去相親了,畢竟三十多了還沒結婚,是夠另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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