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塵劫 第十四章 隨風而逝的初戀

作者 ︰ 布衣天下1

然後,那一天終于到了。

優妮卡風一樣沖進鎖匠鋪的時候,奧汀正在修一把壞鎖,專心致志,心無旁鶩。

看到優妮卡闖進來,烏瑟師傅並沒有感到奇怪。自從成年禮舉行以來,優妮卡幾乎每天都要到鎖匠鋪里來找奧汀,他已經見怪不怪了。兩個年輕人之間肯定有什麼事情生,不然關系不可能一下子這麼親密。不過,烏瑟師傅是過來人,知道這種事外人還是少摻和的好。所以他沖優妮卡笑著點了點頭,然後避到鋪子後面去了。

看到烏瑟師傅的背影消失,優妮卡沖到奧汀面前,一把搶走他的修鎖工具,生氣地說︰「你還有心思在這兒修鎖?席芙姐姐就要走了!」

奧汀低著頭,依然保持著修鎖的姿勢,他低低地說︰「我能怎麼樣?」

「什麼你能怎麼樣?你做什麼了?你做什麼了!」優妮卡生氣地叫道,「你除了整天修你的破鎖,你還做什麼了?奧汀,我跟你說,如果今天你不跟席芙姐姐說清楚,今後後悔都來不及。」

「我的事,不用你管。」

奧汀冷漠的回答,把優妮卡氣得渾身抖,指著奧汀半天說不出話來。

「好,好——」優妮卡一跺腳,狠狠地說,「你不去拉倒。席芙姐姐嫁去省城,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了,你就一輩子後悔去吧。不管你了!」

「你想我怎麼樣?都已經這樣了,席芙姐姐都要走了,你還要我怎麼做?哭著喊著攔住她,不讓她走嗎?跪著求她喜歡我嗎?我是奧汀,不是可憐蟲。我不要你們的同情,我不要!」奧汀激動地大叫。

優妮卡死死地瞪著奧汀,她終于明白奧汀為什麼始終都不肯向席芙告白了。她搖搖頭,用悲哀的目光看著奧汀,說︰

「奧汀。你不是可憐蟲……你是個徹頭徹尾地膽小鬼!」

優妮卡離開後。奧汀在鎖匠鋪怎麼都坐不住。他奪門而出。渾渾噩噩地徘徊在溫泉鎮。

「你是個膽小鬼」、「你會後悔一輩子」、「奧汀。你是個笨蛋」、「席芙姐姐就要走了」、「除了整天修你地破鎖。你還會做什麼?」……優妮卡地罵聲不斷地在他地腦海里轟鳴。吵得奧汀地腦袋嗡嗡作響。頭痛欲裂。

只有一個意識越來越清晰地浮現在他地腦海里——

「席芙就要走了。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我不要。我不要就這麼結束!

少年的心在吶喊,在滴血。

我要……我要跟她說。最後的機會了。我一定要把自己的心里話全跟她說。不管結果怎麼樣,我一定要讓她知道,我……我喜歡她!毫無保留地喜歡著她!從第一眼看到她起,我就……愛上了她。

「原來是奧汀啊。」雪白的床單隨風拂起,她的笑容就像九月的陽光。

「我相信奧汀。」她溫柔而堅定地話語是黑海上的燈塔。

我一定會好好努力,不再讓她失望。——少年再次記起了自己的誓言。

他猛地抬起頭,撒開步子席芙家的洗衣店奔去。

……

馬車在碎石路上一路顛簸,溫泉鎮在車後越退越遠。

「別等了,奧汀他不會來了。」

優妮卡對悵然回望的席芙說。

席芙模著優妮卡的梢,笑著說︰「優妮卡,你還在生奧汀的氣啊?算了。男孩子們都這樣,你就原諒他吧。」

優妮卡深深地看著席芙︰「席芙姐姐,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麼?」席芙好奇地睜大了眼楮。

優妮卡嘴張了又闔,張了又闔,終究還是沒有把奧汀的心事說出來。活該,讓他後悔去吧,我才不管那個膽小鬼呢!優妮卡在心里恨恨地說。

「喂,你會不會趕車?趕得這麼慢?快點!」優妮卡把一腔怒氣撒到了馬車夫身上,敲著車廂的扶手,大聲喊道。

「是我讓他慢一點的。」席芙笑著拉住優妮卡,「說不定奧汀還會來送我。」

「說了他不會來了。他有膽子來才怪呢!」優妮卡暴躁地說。一想到奧汀那窩窩囊囊的樣子,她就來氣。天底下居然還有那種男孩子,拖泥帶水,還動不動就哭鼻子。再也不要見到他了。優妮卡恨恨地想。

「呀!」席芙突然用力拉住優妮卡的手。

怎麼了?優妮卡不解地看向席芙。

席芙美麗的臉上泛著激動的紅暈。她伸臂指著車外,驚喜地說︰「奧汀!」

碎石路的一邊是開滿野花的山丘,向遠方漸漸抬升。在那山丘之巔,老櫟樹的下面,一個人影遠遠地立著。——是奧汀。

「是奧汀!是奧汀!」優妮卡精神一振,狂喜著跳了起來,拼命向山丘上揮手。

「喂∼∼∼∼∼∼」兩個少女同時呼喊。

奧汀站在老櫟樹下,淚流滿面。

「對不起——」他將手攏在嘴邊,向著山下大聲叫喊。

「他喊什麼?」席芙听不清,激動地問優妮卡。

「好像是說對不起。」優妮卡說。

席芙也站了起來,用力地向奧汀擺著手。

「沒關系,沒關系的……」席芙喃喃地說,喉嚨里有些哽咽。

「沒關系——」優妮卡在車上蹦跳著,大聲地把席芙的話傳了出去。

奧汀看懂了席芙的手勢。一股沖動突然自心底竄上來,燃遍了他全體,他不顧一切地沖著遠方的席芙大喊︰

「我喜歡你——」

「你你你你你……」聲音傳出去老遠,老遠……然後,被風吹散。

沒人知道席芙有沒有听清奧汀喊什麼。激動流淚的少女只是軟軟地坐回車廂,從脖子上取下一條項鏈,放到優妮卡手里,說︰「優妮卡,雖然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這條項鏈,請你代我送給奧汀,就算是……留給他的一點紀念吧。還有,能幫我向奧汀轉告一句話嗎?」

「什麼?」優妮卡問。

「告訴他︰將來一定要成為一個男子漢,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真正的男子漢……」優妮卡不自主地重復了一遍。

「嗯。」席芙重重地點了點頭,遙望著奧汀的身影,眸子中閃著碎碎的光芒。她喃喃地說︰「奧汀,希望再見面時,你已經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

「真正的男子漢……」

過後,當優妮卡把席芙的項鏈和臨別贈言轉告給奧汀時,奧汀喃喃地念著。

「就這些嗎?」奧汀問。

「就這些。」

「沒別的話了?」

「沒別的話。」

「她有沒有听到我的……話?」

「誰知道呢。」優妮卡很不負責任地回答。

奧汀看著掌心那條鏈項,吊墜是用銀絲扣了一枚指甲大小的紫色寶石,陷入了一陣惘然。

「真正的男子漢啊……」奧汀又念了一遍,突然問,「優妮卡,什麼是真正的男子漢?」

被奧汀突然這麼一問,優妮卡一時也答不上來。她想了又想,遲疑地說︰「真正的男子漢嘛……就比如……」

等了半天,她都沒比如出來,奧汀著急地追問︰「比如什麼?」

「比如……獨斗惡龍的勇者?」優妮卡靈機一動,說。

奧汀一愣,面有難色。

「這世上真的有龍嗎?就算有,真有人能斗得過它嗎?」奧汀喃喃地自言自語。

「興許有。」連優妮卡自己都不太確定,于是她想了想,又找補道,「不一定是斗惡龍的勇者,也可以是……鋤強扶弱的游俠?或者……騎著白馬的王子?」

「為什麼一定要騎白馬?」奧汀感到很奇怪,問。

「我喜歡。不可以嗎?」優妮卡瞪了他一眼。

「那為什麼一定要是王子?不是王子不行嗎?」

「王子才又有錢,又有勢,還英俊多情,優雅體貼。」優妮卡一臉迷醉的神情,看得奧汀心頭惡寒。

「別拿你的奇怪嗜好來曲解席芙的話!席芙她才不是這麼無聊的小女生呢!」

「你說誰無聊?」優妮卡惡狠狠地盯著奧汀,隨時都會擇人而噬似的。奧汀連忙從她身邊跳離,說︰「算了算了,問你也是白問,我問烏鴉去。」

優妮卡是惟一一個知道烏鴉和奧汀的秘密的人。她撇撇嘴,不屑地說道︰「去問吧,去問吧。烏鴉會懂什麼叫男子漢才怪呢。依我看,這個世上,最沒資格表意見的,就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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