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塵劫 第六十三章 耳光與檔案

作者 ︰ 布衣天下1

抱著芙蕾雅和古娜兩個人的檔案袋,奧汀來到了圖書館,找了個沒人打擾的僻靜角落,拂去長桌上的浮塵,坐下來翻閱起她們的檔案來

奧汀先翻閱的是芙蕾雅的檔案。檔案封面封底以木板裝幀,蒙以絨面,正中有張橢圓形的蛋彩畫小像,畫的正是芙蕾雅本人。很傳神,眼眸如晨星,靜靜地注視著奧汀,好像要從畫像里跳出來一般。

奧汀狠狠地看了她兩眼,然後翻開檔案。厚厚的一疊檔案,從她小時候接受宮廷啟蒙教育一直記錄到現在在芭迪拉學園的優異表現。事無巨細,記載得清清楚楚,簡直就是一本芙蕾雅的個人傳記,讀得奧汀津津有味。等他翻到最後一頁時,才現日已西斜,藍孩月已經在天空顯露出他的身影。

奧汀輕輕闔上封底,伸了個懶腰。

看完芙蕾雅的「傳記」,奧汀心里有點欣喜,又有點失望。欣喜的是現在整個學園估計沒人比他更了解芙蕾雅了;失望的是,他沒有從這本「傳記」中找到任何與芙蕾雅拒絕加入晶能戰隊有關聯的線索。

也許還是應該直接當面問問她?奧汀心里這麼想著,將芙蕾雅的檔案塞回檔案袋。

但就在他系上封口絲帶的那一剎那,奧汀心里突然涌起一陣不安,好像有什麼事情沒有做完似的。很奇怪。

他下意識地重新抽出芙蕾雅的檔案,隨手翻了翻,心里卻一直在捕捉那種不安感。到底什麼地方不對勁?難道自己忽略了什麼?應該不會啊,自己看得很仔細,肯定沒有遺漏。那麼,這份檔案究竟哪里不對了?

奧汀想了又想,想得頭都隱隱疼起來,依然漫無頭緒。

算了,想不通就擱一擱,先看看古娜的檔案吧。奧汀心里哀嘆一聲,放棄了琢磨,隨手將芙蕾雅的檔案墊在下面,又打古娜的檔案袋來。

一張薄薄的紙飄了出來,輕輕落在地上,連灰塵都沒有揚起。

真是強烈的對比啊。奧汀苦笑著,俯身撿起記有古娜所有情況的那張紙,攤在芙蕾雅的檔案上——

姓名︰古娜

性別︰女

系別︰異能系

班級班

能力簽定︰理論知識能運用械操作d級

國籍︰奧倫治共和國

家世︰家境貧寒,父母早亡,與其外祖母一起生活。因為缺乏良好的教育,養成了較為古怪的性格。輕度偏執。曾有過偷竊的記錄,三次離家出走……

薄薄的一張紙,基本上都是以極為冷淡的客觀筆觸簡單描述了古娜。看著這些記錄,奧汀的心不知不覺沉了下去。在古娜的身上,他依稀找到了自己的影子。但是,自己比起她來,又要幸運得多了。師父一家固然對自己不錯,又有優妮卡、拉克麗絲姑姑一直以來都照顧著自己。不像古娜,連來芭迪拉學園求學,都是耗光了她外祖母的退休金。來到學園三年,又形單影只,獨來獨往,幾乎沒什麼朋友。簡直就像路邊的雛菊,花既不美,葉也不茂,無聲地開,又無聲地落。

真可憐。這麼可憐的女孩,倫道夫那頭肥豬居然還下得了手去欺負她,簡直是豬狗不如!奧汀心里暗暗咒罵著。

一陣細碎的腳步把奧汀從忿忿不平中驚醒過來。

「圖書館要關門了。你還在干什麼?」

說話聲像琴鍵上泛出的樂音,除了芙蕾雅,還能有誰?

奧汀抬頭一看,芭迪拉之花正抱著一疊厚厚的書,黑白分明的麗眸靜靜地俯視著他,眸子里不帶任何感情。

真巧啊,剛才還在看她的檔案呢,現在居然就遇上本人了。

……檔案!

奧汀一驚,下意識地撲到桌面上,用身體擋住芙蕾雅的檔案,不讓她看見。

這個動作一做,不僅芙蕾雅,連他自己都吃驚起來。蠢貨!你這是在干什麼?!不是欲蓋彌彰了嗎?

奧汀暗罵著自己,但動作已經做出,收也收不回來了。他只得訕訕地在芙蕾雅訝異的目光注視下整理著檔案。幸好有古娜的檔案擋著,芙蕾雅應該沒看到她自己的檔案在奧汀手上。

奧汀正慶幸間,芙蕾雅突然視線停在古娜的檔案上。她不無驚訝地問︰「那不是古娜嗎?」

芙蕾雅的眼力真的很好,倒著看也能辨認出古娜的小像。

奧汀只得硬著頭皮承認了。

「你拿著古娜的介紹干什麼?」芙蕾雅懷疑地盯著奧汀。

奧汀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知為什麼,在這位學園第一美女面前,他總顯得那麼呆頭呆腦。

他那副樣子,更加引起芙蕾雅的懷疑。她突然走上兩步,一把搶過古娜的檔案︰「還給人家。你想打古娜的——」

「主意」兩字還沒有說出口,她的視線便膠在了桌上暴露的檔案上。

空氣一下子凍住了,時間也在那一刻陡然暫停。氣氛尷尬得叫人喘不過氣來,奧汀窘得一張臉都不知道往哪兒擱了。

突然,芙蕾雅伸手抽起那份檔案,在奧汀面前晃了晃,似笑似笑地問︰「這是什麼?」

「你的……檔案。」奧汀吃吃地回答。

重的檔案狠狠地抽在奧汀的臉上。奧汀被打蒙了,捂著火辣辣的半邊臉,呆呆地望著對方。

芙蕾雅雙目噴火,嘴唇微動,不知說了一個什麼單詞,然後抱著書和檔案頭也不回地走了。

……

奧汀垂頭喪氣地回到學園公寓,剛推開門,優妮卡便迎了上來︰「你才回來啊?等你半天了!——你的臉怎麼了?」

「不小心撞樹上了。」奧汀當然不能跟她提被女孩子抽臉的丟臉事,只能胡亂地搪塞。

優妮卡懷疑地盯著他的左臉︰「你要怎麼撞,才能撞成那樣子?」

「嘎嘎嘎……八成是被女孩子抽耳光了吧?」烏鴉幸災樂禍地怪笑。

奧汀瞪眼叫道︰「怎麼可能!抽耳光能沒留手印嗎?」

「你怎麼知道你臉上沒手印?照過鏡子了?」烏鴉反問。

奧汀語塞,捂著臉說不出話來了。

「抽耳光也不一定用手抽吧?還可以……用檔案夾抽嘛。」烏鴉嘿嘿地沖他壞笑。

奧汀一愣,繼而大叫︰「好哇偷看?!」

「嘎嘎嘎……」烏鴉貼著天花板盤旋,省得被惱羞成怒的奧汀捉到了殺人滅口。

優妮卡一听也來了興趣,揪著奧汀坐了下來,逼問生了什麼事。有烏鴉在頭頂听著,奧汀想掩飾也掩飾不了,只得將圖書館里生的事情和盤托出。听到芙蕾雅搶過她的檔案時,優妮卡跌足大呼「怎麼這麼不小心」;再听到芙蕾雅抽奧汀耳光時,優妮卡臉色復雜,又想笑,又氣憤。

「真沒用!」最後,優妮卡這樣評價奧汀,「居然被個女孩子抽耳光。你所謂的男子漢氣概哪里去啦?」

「對啊對啊,」烏鴉在頭頂幫著腔,「男人什麼氣都能受,就女人的氣不能受。這種時候,你就應該虎軀一震,放出霸王之氣!保準她筋酥骨軟,投懷送抱。」

奧汀和優妮卡同時瞪了烏鴉一眼︰「閉嘴!」

斥退烏鴉,奧汀有些擔憂地說︰「兩個人的檔案都被芙蕾雅拿走了,姑姑那里可怎麼交待啊!」

「誰讓你這麼沒出息的。去要回來!」

「被人家逮個正著,我哪還有臉去要啊?」

「你不去,我去!」優妮卡想到便做,離座而起。奧汀連忙一把捉住她︰「等等,再想想,再想想。」

「想個——」語音一頓,優妮卡又硬生生把髒字眼咽回了肚子里,狠狠地瞪了奧汀一眼,氣鼓鼓地坐了回去。

烏鴉也斂翅停在了書桌上,收起了不正經的腔調能說幾句嗎?」

兩人望著它。

烏鴉說︰「奧汀,我先問你,你拿了芙蕾雅和古娜的檔案,干什麼用?」

「查查她們的情況,看看有沒有線索。」

「查什麼線索?」

「芙蕾雅不願加入晶能戰隊的原因。」

「古娜呢?」

奧汀有些遲疑。之前他並沒有跟優妮卡和烏鴉提起在樹林里遇到的事情。畢竟這件事關系到一個可憐女孩的名譽問題,而且古娜也再三跟他強調保密。所以他嘴唇動了幾動,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

優妮卡和烏鴉都懷疑地看著他。

「你不會真對古娜有什麼企圖吧?」優妮卡狐疑地問。

怎麼可能!」奧汀連忙辯解。

「這也很正常啊。」烏鴉說,「男人們對大胸脯的女孩子總是比較偏愛的。」

「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不僅是奧汀,連優妮卡也一臉凶相,惡狠狠地用目光威脅著它。

烏鴉小心地瞄了優妮卡平緩的前胸一眼,嘿嘿偷笑。

「你看哪里啊!死烏鴉!」優妮卡忍無可忍,操起手邊的東西便砸了過去。奧汀想要喚住,已經來不及了。

「我的金魚!」隨著奧汀的慘叫,「嘩啦」一聲巨響,缸碎水濺,鳥飛魚跳,一片狼藉。

「嘎嘎嘎……不得了啦,女主角飆啦!」烏鴉又竄回天花板,得意地嘻笑著。

奧汀不顧玻璃碎碴和橫流的水漬,搶到地板上,心疼地拾起那兩條金魚,擱在手心里直叫喚︰「金魚!我的金魚!」

烏鴉在頭頂號哭配音,煽風點火︰「小強,小雅,不要死啊,你們不要死啊!你們死了,留下我這個孤苦老頭子,那可怎麼辦啊!蒼天哪,大地啊,如來耶穌朱庇特啊,可憐我主人送寵物,白人送黑人哪!」

「你個金魚佬!別哭爹喊娘啦。跟個小孩子一樣。不就是兩條金魚嗎!」優妮卡連奧汀帶烏鴉一起罵了。

「這可是姑姑送給我當禮物的。」奧汀心疼地說。

「再讓姑姑送你十七八條好了。」優妮卡撇撇嘴,不屑地說。

奧汀將金魚裝在水杯里,又收拾著房內的殘局,忙忙碌碌。兩個肇事者卻袖手旁觀,一臉輕松。

烏鴉說︰「奧汀,你不肯說出查古娜檔案的目的,是不是有什麼苦衷啊?」

奧汀手里的活停了下來。他遲疑了一下,輕輕點了點頭。

沉默了半晌,烏鴉忽然說︰「反正古娜的檔案你也看過了,一時也不急著要回來。你找到你想找的線索了嗎?」

「大概……模到了一些。」奧汀不是很肯定地說。

「那麼還有什麼你需要了解的?我去幫你查。」烏鴉主動請纓。

「你又想去跟蹤**別人啦?」優妮卡才不相信烏鴉會那麼好心呢,一針見血地揭示了烏鴉的居心。

烏鴉嘿嘿笑著,強調說︰「什麼跟蹤**!我這是實地查訪。工作需要,工作需要嘛!」

奧汀想了想,點頭說︰「那也好。你查比我查好,沒人會提防一只鳥的。」

「奧汀。」優妮卡還是不放心讓咸濕的烏鴉去跟蹤盯梢古娜。奧汀卻用目光制止了她。微微一笑,奧汀說︰「要相信烏鴉,它肯定能圓滿完成任務的。」

「二十四小時貼身盯梢。保證完成任務。」烏鴉響亮地說,瞧那氣勢簡直就是名專業間諜。

「很好…了。盯梢的時候小心一些,別被委員會那些人現了。」

「放心,肯定神不知,鬼不覺—員會?」烏鴉感覺有些不對,迷惑地望著奧汀,「關委員會什麼事?」

「他是教師評定委員會的主席,當然多數時間會在委員會里了。」

是委員會的主席?」烏鴉意識到不對了,叫了起來。

「‘肥肥個禿頭教授。」奧汀笑吟吟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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