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紫竹寨的未來,楊毅本來覺得最有可能的一是經商,二是走鏢,前者她自己有經驗,後者山寨有基礎。但是先不說前者,走鏢卻不是隨便都能走的,要有口碑有擔保而且還要在衙門里有備注,這也就是說,她若想走這條路,那麼首先自己要先闖出一番名堂,就像水滸傳的宋江似的,一提到他的名字,別人都會給個面子;二呢,她要有一部分家產,比如多少畝地多少店面,這樣萬一出了問題,她也有家產來賠人家,三她還要在衙門里做好疏通。
這三者最難的是一點,那名聲可不是想建立就能建立起來的,若沒什麼機緣,那就需要時間的積累。相比之下,經商倒是容易些,但是同樣需要積累。
不是銀錢上的,而是背景關系人脈,這些不僅是她所欠缺的,而且簡直就是致命點,將來若有人抓住了這點,那麼不管她多大的產業都有可能在一瞬間土崩瓦裂,更有可能把她自己的小命都給賠進去。
所以想來想去,她所能想到的也就是,這個生意由她自己來做,然後山寨的小部分人參與,至于其他的大部分……暫時還是留在山上吧,這樣她也總算還有個退路。
不過就算如此,問題也沒有解決,山上的那些人,到底讓他們做什麼?訓練半年、一年,然後中間再去打打呂老三,她加大賞罰,也許能拖個兩三年,但是能拖個二三十年嗎?
「也許,可以等我生意成功了再經營鏢局?」
她最後,也只想到了這麼一個不是出路的出路,但她自己也知道,到時候不定會有什麼麻煩,不過好在這些都不是急需解決的,所以她也不是太焦慮,而且,她也相信,隨著她對這個時代越了解,在這里生活的越長,她就能處理的越好。
二日蔣長虹知道楊毅要離開,簡直是如喪考妣。雖然听她說端午的時候還要回來,也一個勁兒的勸她留在斥丘,不斷的說四周沒什麼好看的,最後還拿出了大嶼山的山賊說話︰「少爺也許不知道,我們這渝州也不太平呢,這麼一座山,起碼有兩家好漢,那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像少爺這樣的……說不定還會被剝了皮煮著吃呢。」
他這一番話說的三個人都變了臉色,楊剛是大怒,牛洪樂是不屑,楊毅則是又好氣又好笑,既然說到這里了,她也想听听當下人對他們紫竹寨的評價,因此道︰「真是如此?」
「可不就是!少爺,我這不是胡亂說的,這兩家好漢,那都是積年的山賊啊,我小時候,他們就在山上了,這些年,不知道禍害過多少人啊。」
「那官府不剿繳嗎?」
「剿繳,以前還剿繳過,這兩家的也聰明,從來不惹官老爺們,只禍害我們百姓,官老爺們哪有心思去管他們啊,這不,天長日久下來,就讓他們生根了!」
「這麼說,這兩家山賊卻是兩個禍害了。」
「可不就是這樣!這紫竹寨的也就罷了,听說他們專找商隊下手,要是青龍寨的,哪怕是個要飯的,都要被他們剝一次皮,少爺,要我說啊,你就留在咱們斥丘的好,咱們斥丘好玩的地方還多著呢。」
雖然他竭力勸說,但楊毅還是不為所動,最後蔣長虹無法,也只有千叮萬囑的告訴她要早點回來,只要她還來這家客棧,就能找到他雲雲,楊毅自然是點頭應了,心中卻不打算再找他了,雖然這人還不錯,八卦消息也夠靈通,但下次來了,她換個地陪,也許還能听到更新鮮的事情。
二日三人就回到了大嶼山,他們來的時候,一人只帶了兩身衣服,回去的時候則大包小包,除了藥材工具更多的還有書本,此外還有一匹四歲的小馬和兩口大青驢。
他們買了這麼多東西,三人要拿的話,也不是拿不動,但絕對是項體力活,而且,山上也缺少代步的工具。本來紫竹寨和青龍寨都有幾匹騾馬的,但是楊毅他們那一天攻打青龍寨,到處放火,其他地方也就罷了,而馬棚那里則燒了個精光,要知道那里除了草料就是木頭,在一時間就燒了起來,當時青龍寨的只想著逃命,哪還有心思去管這些畜生?
于是那幾匹騾馬,有的直接就被燒死了,有的運氣好擺月兌了韁繩,那自然是立刻撒著歡的就跑了,而之後楊毅他們忙著收攏青龍寨的人,自然也沒時間去漫山遍野的找什麼騾馬,而那些騾馬,有的就跑了,有的就被逃出去的呂老三那一伙人給收了,因此後來偌大個紫竹寨,除了一頭絕對忠心,自己跑回來的騾子外,竟再沒有一頭四條腿的畜生。
而那頭騾子目前也成了紫竹寨固定的拉磨畜生,卻是一日都離不了的。
楊毅在現代的時候沒怎麼騎過馬,好在這個身體倒還有一點馬術,而那兩頭大青驢則由牛洪樂和楊剛騎了,有了代步工具,又是走過一回的,三人這次只用了大半日就到了山腳下,就在三人要上山的時候,牛洪樂突然頓住了。
「牛大哥可是有什麼事?」
楊毅見他面色不對開口道,牛洪樂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少當家……這個標記……是大余縣的那位縣丞的。」
「就是那個于洪?」楊毅按照他所說的看過去,只見一棵樹上,少了一片巴掌大的皮,這在山中,其實不算什麼的,也許是某個畜生凶猛,也許是有哪個過路的多一下手,總之一般人就算看到了,也不會多想,「這算是什麼標記?」
「請少當家容我再看看。」
楊毅點了下頭,也跟著牛洪樂一起走了過去。
「少當家,是了,你看這里有這麼一個牛角的標記,就是我和那個于洪約好的,他若有事找我,就派人在這個路口做一個這樣的標記,我看到了,就會派人到大余縣城外的茶鋪那里去等他,然後我們約定好日期時間再見面。」
「這個標記,是才有的吧。」
「是,小的下山前看過,並沒有。」他說著,跪了下來,「小的當時也沒有多想,並不是故意隱瞞少當家的。」
楊毅一把扶住他︰「牛大哥多慮了,你既然會這麼清楚的告訴我,自然是沒有其他心思的,我若不信牛大哥怎會帶著你去斥丘?」
牛洪樂連聲應是,做出一副感極涕零的樣子,然後看著楊毅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開口︰「少當家,這標記……」
「這標記嘛……等回來再說,我們先回去。」
她這麼說了,牛洪樂自然不會再說什麼,三人上了山,還有一半路程的時候,就有巡山的看到了他們,之後就有人下來接了,楊毅總共也沒離開幾天,紫竹寨的人看到她回來,也說不上什麼欣喜若狂,不過見到她,也都是尊敬的打招呼。
回到山上後,楊毅先去看了李衛,見他身體還好,就去洗了澡換了衣服,然後才又找李衛談話,她不在這幾天,山上也沒發生什麼事,眾人按照時間表訓練吃飯,除了有兩個外院的積滿了分升入內院,其他就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了,不過李衛還是道︰「毅兒,你這要讓他們訓練到什麼時候啊,我看,找個時間還是開開張吧,也讓他們疏散疏散筋骨,雖說現在你練的他們沒心思鬧事,但這長時間下來,也是問題。」
他說著,嘆了口氣,他和楊震一樣,是不想楊毅真的入行的,可是現在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他身體又不行,幫著看家還湊合,要說帶著兄弟們去做生意,卻是不能的了,他們現在還要救楊震,卻是離不開這紫竹寨的。
「二叔,這個以後再說,現在有一件事,還要二叔幫著拿拿主意呢。」
她說著,就把牛洪樂的那件事說了出來,最後道︰「我尋思著,見是要讓他去見見的,不過要讓楊剛跟著,二叔看呢?」
提到于洪,李衛的臉色有些難看,若沒有此人提供的弓弩,楊震也不會那麼容易就失手,不過他還是點頭道︰「你說的不錯,只是不知道那個于洪是否知道寨子中的事,若是不知……」
說到這里,他自己也搖搖頭︰「不行,就算他不知道也不好拿他做事,算了,先去听听他找牛洪樂做什麼吧。」
楊毅知道李衛原本想說什麼,若是于洪不知道青龍寨的事情,那麼他們也許可以將人約出後做一番布置,但是楊震的事,是于洪私底下做的,大余縣並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們抓到了紫竹寨的當家,他們要拿他做要挾,那就鬧的眾所周知了,若是大余縣縣令吃這一套還好,若是不吃這一套,那麼楊震立馬就有可能人頭落地。
而且就算真吃這一套,他們這也是挾持朝廷命官,那麼今天劫持楊震,明天就會有渝州的兵馬圍山,這種事就和搶劫一樣,你搶了普通人,了不起了十年二十年,那還要看你搶了多少,但你要是搶了銀行,那簡直就是注定了要吃槍子的了。
歷來的官場,可以不在乎百姓的生死,但是一定要維持自己的體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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