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帶著寵妾出來,在晚上睡覺的時候,但凡是有點眼色的跟班,那都要自動消失,不說現在還能領小帳篷或者到其他地方去住,就是在荒郊野外窩著,也不能打擾了上司的雅興。
那親兵一說,本以為張三娃會立刻接口,哪知道他看了看楊毅,又看了看沈宇,就是不出聲,這太少見了,太和常理不符了,那親兵一時也愣住了。
「領帳篷的事一會兒再說吧,張大哥先領我們進去看看吧,不知這里可有什麼要注意的事項?」
楊毅笑著開口,在剛才的路上,她已經知道這位親兵姓張,單名一個義字,雖還不知道背景,但能做夏卓敬親兵的,自然是他的親信了,這樣的人,楊毅知道是不好收買的,但混個和睦相處總沒壞處,因此一見他有些尷尬,立刻就笑著幫他解圍,心中則暗道這三娃還真是少年心性,她若真想和沈宇做什麼,又哪是他能阻止得了的?
不過對于張三娃的這種孩子氣,她也沒什麼惡感,再怎麼說,這也是她一手帶出來的,雖然不能說就當成了兒子來看待,可也差不多算是半個弟弟了,因此她暗暗一笑,也沒有說什麼,而那張義則如蒙大赦,立刻掀開了簾子︰「也沒什麼好注意的,就是在這一片住的,要不,就是像楊爺您這樣的,要不,就是某方面的大家,這有幾位爺的性格……」
說到這里,他有些尷尬的笑笑︰「其實都是元帥招納的賢才,大家的心都是一樣的,只是可能有些習慣不太一致,若有個什麼,還請楊爺包涵一二,或者來找小的也行。」
听他這麼說,楊毅知道他應該是專門負責這種接納工作的,其實像他這樣的練氣者或哪方面有才華的,為人一般都比較孤傲,要管理的話,恐怕還真要夏卓敬自己來——這樣的一批人,夏卓敬也不見得放心由其他人來管,但他哪有時間處理瑣事,所以像領個帳篷,安排飯食這樣的事情就由下面的親兵負責了,而這張義,應該就是其中之一。
雖然他只是負責一些小事,但也不希望下面的人出什麼矛盾,所以才會有這麼一說,楊毅若是一個火爆的,恐怕立下就要說「憑什麼要讓我讓?」不過她听了,只是一笑︰「那到時候還要麻煩張將軍了。」
張義身為夏卓敬的親兵,被人叫將軍的次數不少,听了也不會受寵若驚,但也覺得這姓楊的是個好說話的,不過也許就是太好說話了,看看他的一個跟班就能這麼拿大。
張義走後,楊毅看了眼她的帳篷,雖然比不上夏卓敬的帥帳,但也有一二十平方的樣子,里面小桌子、地毯也都齊全,靠東邊的一側還擺了一疊高高的被褥鋪蓋,楊毅掃了一眼,低聲笑了起來。
她這一笑,把沈張二人都笑的有些莫名其妙,又都笑的有些心慌意亂,沈宇到底是經歷過風月的,雖然在楊毅面前表現的失措了些,但該有的底氣還是有的,而且他剛經歷了那麼一番刺激,此時就有些沖動︰「你笑什麼?」
楊毅斜了他一眼︰「你說呢?」
沈宇冷哼了一聲,別過頭,但耳朵卻微微的有些紅了,兩人只這麼一交鋒,空氣中就彌漫了一股旖旎,看的張三娃真是又氣又恨,說起來他也很佩服沈宇能在自家大人身邊堅持三年,可佩服歸佩服,但該惱恨的還是要惱恨——要不是他,自家大人怎麼會三年來都沒有娶妻?鬧到現在連個子嗣都沒有,外面已經開始有閑話了!
「大人……」
他張口就想把這氣氛打斷,楊毅回過頭︰「三娃,你一會兒去領個帳篷吧。」
張三娃一滯,楊毅又道︰「我想一會兒還有人來陪你住。」
果然她這話音沒落,外面就有兩個人來請安,楊毅一笑,將他們叫了進來。
布簾掀開,進來兩個極為干練的年輕人,他們自報家門,說一個叫王群,一個叫李文華,都是夏卓敬派來服侍楊毅的,楊毅笑著接納了,說了幾句客套話,就打發他們和張三娃一起去領帳篷了。
這三人一走,就只剩下她和沈宇了,楊毅坐到地毯上,靠到鋪蓋上,笑眯眯的看著沈宇,直把沈宇看的把頭扭了又扭,才慢慢的開口︰「我的二當家,還不把你那面巾摘了?」
沈宇的手一僵,到底是把面巾去了,他要扮女裝,自然要上點裝,雖然只是淡淡的用了點口紅,抹了點眼影,可也更多了幾分艷麗,楊毅見了,在心中贊了又贊,沈宇被他看的有些別扭,哼道︰「有什麼好看的?」
「哪里都好看。」
她這麼沒有避諱的夸贊,倒令沈宇一怔,他又哼了哼︰「花言巧語。」
「這怎麼是花言巧語,若是花言巧語,我就不這麼說了。」
「那你會怎麼說?」
沈宇直愣愣的看著她,有幾分挑釁的開口,楊毅咳嗽了一聲,然後慢悠悠的吟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沈宇的眼瞬時瞪大,指著她,一時間也不知是該氣該笑,這楊毅是□果的將他把女子比了,可也是□果的在贊他了,不過除此之外,他更多的還是驚訝。楊毅當然不是大老粗,可一直以來,也沒在文采上有什麼表現,而這一句……沈二當家自問,自己是說不出來的,不僅是他,恐怕當世能說出這樣句子的也不多。
楊毅這一句說出,也有點後悔,她這也不是必須,只是一般的調笑就剽竊詩詞著實有點不太妥,因此又咳嗽了兩聲,對沈宇拱了拱手︰「先前難為你了。」
這一句卻是謝沈宇先前一路走來的忍讓了,其實經過她這麼一打岔,沈宇早就忘了這回事,此時經她提醒才又想到,氣他倒是不氣了,但該說的話卻還要說︰「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什麼?」
「故意讓我做這樣的打扮!」沈宇說著,上前兩步,「你別以為這樣,我就、就……就算要雌伏,咱們也要輪著來!」
最後一句,他說的惡狠狠的,楊毅一愣,爆發出一陣大笑,她笑的東倒西歪,在地毯上斜了身子滾了又滾,只笑了好大一會兒才又邊笑邊道︰「真真是因為我家玉郎長得好看。」
不過這次沈宇倒沒有瞪眼惱怒,反而有些怔怔的,楊毅一愣,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剛才滾的領口開了一些,她也不攏,而是又擄了擄袖子,露出半截手臂,枕到頭下,慢慢的道︰「玉郎不想雌伏,那若一直由我來如何?」
這一句聲音很低,對于沈宇,卻像是天邊的一道驚雷,被打的瞬時有些找不著方向了。楊毅雌伏,楊毅……楊……
這三年來,兩人雖不能說是耳鬢廝磨,但有的時候也是無限接近,沈宇作為一個血氣方剛的青年……就說沈二當家已是練氣高手,對自身的控制力那是一流的一流,可面對心上人,也不可能完全沒有想法,特別是有時候楊毅還會挑弄一下,每每總是把他逗弄的心跳失速,血液沸騰,可就算是這樣,他也沒有撲上去。
這一是因為楊毅的強大連同他的威嚴已經深入到他的內心,他在潛意識中怕一個不好惹他不快;而另外一個原因則是,沈二當家自忖……要動起手的話,自然是他佔上風的,可楊毅這樣的,怎麼也不太可能雌伏的,而此人又是慣于戲弄他的,若是在你來我往中一個不注意……
沈二當家非常清楚,這若一次躺在下面,說不定以後次次都要躺在下面了,雖說這相愛之人不該講究那麼多,但沈二當家每每想到自己要躺在男人身下,還是非常排斥的。所以每到跟前,他往往就止步了,在這內心中,也有幾分是想著等楊毅主動的。他是想著,主動那一方,也許氣勢就不會那麼足,就像你找人要求某件事情,一般都會把姿態放低些的;二則是想,萬一楊毅還是那麼霸道的話……這總不是他主動的。
是的,經過這三年,沈宇已經從最初的極度排斥,到後來的輕微排斥,再到現在,已經是有些要半推半就了,這一次他會同意扮女裝,甚至也抱了幾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覺悟,可就在這時候,楊毅卻說他可以雌伏
沈二當家那個心跳啊,那個血涌啊,而就在這時候,張三娃回來了。一听到張三娃的聲音,楊毅就挑了下眉,然後坐直了身,同時攏了一下衣服,之後才讓張三娃進來。
張三娃當然不知道自己剛才破壞了什麼——不過就算他知道,也不會在意就是了,他進來後,徑自道︰「大人,我剛才見到窩托了。」
「窩托?」這個名字楊毅有些耳熟,覺得這像是一個巨崗族的名字,就道,「跟著古扎過來的?」
「是,看那樣子,已經是百人隊的小隊長了。」
「看來咱們的老朋友過的挺不錯的。」楊毅笑了起來,見張三娃有些憂心忡忡的,就道,「放心,元帥自會有安排,而且,咱們的老朋友也和先前不同了。」
她對夏卓敬有信心,但夏卓敬還真沒將這個事放在心上。
營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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