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闈權謀︰傾世皇妃 品銘牡丹亭(5)

作者 ︰ 慕容湮兒

再歸擷芳院,心中一片凌亂無措,雙手交握微微泛白。深冬之冷的確令人稍覺淒寂,這擷芳院更是一片蕭索之態。方才與韓冥的一番對話確實令我有些心力交瘁,他說我變了,渾身上下包藏著濃烈的仇恨,與先前那個純真與世無爭的我完全判若兩人。或許吧,人都是在一次次背叛傷痛中成長,人無完人,就連神仙都會有七情六欲,且說我不是神仙,所以我也不例外。

經過楊婕妤廂房前,見里邊燈火閃爍,晌午她猝然暈厥之態又閃入我腦海中,心下擔慮她的病情,就信步朝她房內走去。

咯吱推開那扇半掩的紅木門,第一個進入眼簾的正是半倚在軟衾枕上的楊婕妤,目光呆滯,臉色慘白如紙,在微暗的燭光拂照下愈加晦暗。一股濃烈苦澀的藥味撲鼻而來,只見蘇婕妤左手端著仍舊在冒著熱氣的藥碗,另一手捧著湯勺,正苦口婆心的勸慰她喝藥。而床上那個人兒卻紋絲不動恍若未聞,依舊目視桌案上那支已快燃盡的紅燭。

「雪姐姐。」蘇婕妤一見我來,忙起身相迎,「幾個時辰前御醫為容溪姐姐診脈,說是抑郁成疾,乃心病。開了個方子讓下人煎了碗藥送來,可是她怎麼都不肯喝下。」

我朝床榻邊走去,「御醫都說這是心病了,有豈是一劑方子一碗藥能根治的。」輕輕為她順了順蓋覆在身上的五福鴛鴦錦被,「一曲牡丹亭令之猝倒,定然有著心事糾結在心,若能吐出方能打開心結。」

木然的眼珠因我的話而轉動,默默流連于我與蘇婕妤之間片刻,似乎還在猶豫著。卻又聞一聲腳步聲伴隨著推門聲,我們三一齊將目光投向邁進門檻的人,是晌午于苑中銘唱牡丹亭的那位婕妤。

她一見我們三的目光倏地停下步伐,不自然的停在原地,「我是不是打擾了。」

「不礙事,尹婕妤怎會來此。」蘇婕妤有些訝異她的到來。

「楊婕妤是因我一曲牡丹亭而暈厥,心中有愧,故前來探視。」她淺笑盈望,月兌塵的氣質不時散著,「可好些了麼?」

「沒事。」略帶沙啞的聲音听在我心中格外難受,看來她真是病的不輕,「其實今日只是頗有感觸罷了。」

「听此曲會如此傷感乃至暈厥之人,內心必有心之所愛,楊婕妤的心中之痛定是因與摯愛之人的分別,故而傷心腸斷如此吧。」說話的是尹婕妤,她朝我們這靠過,語氣甚為肯定。

但見楊婕妤苦笑一聲,算是默認罷。因病中說話有些吃力,氣若游絲的慢慢道,「自幼就與府上管家之子關系甚好,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彼此傾心。可父親非要我進宮選秀,只為讓我有昭一日蒙得聖寵龍恩,光耀門楣。終是抵不過父親的相逼,無奈之下進宮。」清淚低垂,早已是泣不成聲。

我忙將置于腰間的錦帕抽出,躬身上前將她滿臉的淚痕抹去,「妹妹要保重身子。」

「可這後宮無數佳麗,皇上又怎會寵幸于我,且不說寵冠後宮的靜夫人那關難過,就算得寵又怎能保證某日的失寵。我怕是也只能于此擷芳院淒淒慘慘了此殘生。」越說越為淒涼,也感染了尹、蘇二位婕妤,她們皆黯然神傷,垂自思。

這就是寂寂深宮中妃嬪的悲哀,那我在她們眼中又是何其幸運,能得到皇上如此眷顧,是福是禍暫且不論。在這殘酷陰謀密集的後宮,我怕是已無法抽身離開,必然卷進這場無休止的斗爭中。

「眾姐姐若不嫌棄,原與之結為金蘭姐妹,待日後相互有個照應。」蘇婕妤驟然開口道。

我疑狐的瞅了她一眼,後舒眉一笑,與楊婕妤對望一眼,她眼中並無拒絕之意。在瞥向有些遲疑的尹婕妤,「思雲妹妹好提議,既然咱們如此有緣,就結拜罷!」

蘇婕妤注意到尹婕妤閃爍的目光,「尹姐姐莫不是嫌棄我們!」

她輕輕搖頭,「怎麼會呢!」再次沉思了一會,始終還是未有表示。

我輕輕握著她的手笑道,「你我如此有緣,我亦將你當做知己,那麼結拜又有何妨?」

她怔然的望了我一眼,復雜之色流露,終是頷應允。

在我與蘇婕妤的攙扶下,將她從床榻上扶下,後隨我們一同跪在寒徹的地面,四人齊仰對窗外慘淡新月起誓道︰

「我,蘇思雲。」

「我,雪海。」

「我,楊容溪。」

「我,尹晶。」

「願于此刻結為金蘭姐妹,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蒼天可鑒,明月為證。有違此誓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們相視一笑,由地上起身,楊婕妤分別問了我們的年齡,很顯然我的年紀最長,她們皆喚我為姐姐。楊容溪小我兩歲為老二,尹晶為老三,蘇思雲為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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