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桃花塢 第一卷 第三十章 宴請

作者 ︰ 之釉

清晨,步瑤被女乃茶的小毛尾巴給鬧醒。

揉著惺忪的睡眼,听著外面搬東西的鬧騰勁兒,想到今天家里要宴請,步瑤趕緊爬下床,穿了淡紫色衫褲,扎了馬尾,走出去。

所有看見步瑤的人都笑呵呵地跟她道謝。步瑤莫名其妙,後來听林夫人說起,才知道大家喝過桃花酒後,今早都有明顯感覺︰隨風他們是習武之人,每天一大早就得練功,內力是否增進最為明顯;劉媽他們一大早就起來忙碌,精力卻充沛連呵欠都沒打一個……其實吧步瑤也是有感覺的,身子輕了,沒疲憊感,也許,不夸張地說,還真是那啥的功勞?

吃過早餐,林夫人硬抓住步瑤,給梳了雙丫髻,簪了粉色珠花,綁了紫色絲帶,滿意地說︰「嗯,這才是我林家小娘子。」

步瑤無奈地模模又緊又疼的頭皮,調皮地一吐粉舌,跑到後廂房看望允節去了。

允節臉色紅潤,蒼白不再,看來恢復得不錯。吃過藥正坐那里行功輔助療傷。允約示意步瑤不要打擾,步瑤只得先出去,不由自主走到丟丟那邊去了。

本以為丟丟也應該在房間運功催動藥力,可是去的時候他卻在發呆。問他怎麼回事,他的回答差點讓步瑤吐血︰忘了功法。

步瑤一頭黑線,看家里眾人都在忙碌,沒自己什麼事,就準備溜出去走走。可剛走到門前,就被隨風堵了回來︰「老爺說了,沒事就在家歇著,外面不太平。客人來了,招呼一下,盡主人的職責。」

村里一派祥和,有什麼不太平的?在家好無聊︰本次宴請的‘總設計師’當然是娘,沒自己啥事;廚房劉媽請了鎮子上的廚子來幫忙,據說是她的親戚;院子里有隨風他們張羅,她也幫不上;果品點心茶水有村子里幾個干淨婦人幫忙張羅,好象也沒她什麼事嘛。

只好拉了丟丟坐到棗樹下發呆,一臉郁悶,女乃茶也無聊地在她腳上跳來跳去。

這時,宋里正偕同夫人摻扶著宋太公、以及長子長媳長孫第一批進來,步瑤趕緊迎上去,並讓丟丟去通知林氏夫妻。

乖巧地陪同他們坐下,拿了茶果點心招呼著,宋夫人看步瑤比自己最小的孫子還小呢,不由更加憐愛,拿了一只金釵硬要送她做見面禮。

步瑤推卻不過,只得道謝接過。少不得林夫人還禮︰送宋家長媳成色很好的玉鐲,其長孫送了成色足的金項圈。樂得他們合不攏嘴。

宋里正瞪了夫人幾眼︰婦道人家眼皮子淺,佔人家便宜。

閑聊之際,宋里正講起了一些關于茅山的傳說。步瑤好奇地問︰

「不知道可有人看見過那山崖周圍的一片桃花林,一年四季花都開著,什麼顏色都有?」

宋里正沉默半晌,才說道︰

「你看見了?在哪兒看見的?」

「就是掉下山崖恍眼瞟到,不真切,所以才好奇啊。」

「看來三娘子是個有福之人啊。你問別人,別人還真回答不了。我是沒親眼看見過,但我听人說起過。」宋里正喝了口香茶,嗯,好茶。

「這家人二十多年前已舉家南遷,遷回了祖籍,本姓劉,唐朝則天女皇當政時遷來的。我與劉家二小子同齡,因他曾經托我幫過忙,請我喝酒答謝,酒酣之際聊到這茅山,他說他太爺爺曾經在茅山上看見山崖下有一大片桃花,鮮媚至極,大冷天桃花開,一定是塊福地。下去了7、8回,也沒找到。」再喝口茶,繼續說道︰

「後來歇了心思,沒再去找,也沒告訴別人。太爺爺活到101歲。後來那幾年常念叨著‘準是看見桃花添了福壽啊’,劉家這才知道此事。太爺爺留話讓家人就在此定居,因為茅山是福地,無疾而逝。若非劉家兒孫輩在祖籍官居高位,他們也不想離去。」

步瑤心想︰看看桃花就100歲,那進去了還吃了,是不是得活200歲?丟丟也活200歲?那麼大年齡若孤單一個,是不是太可憐了?要不以後就讓丟丟陪我吧,好歹是個伴不是?

這時,一個有點敦實憨厚的二十來歲的小子扶了一個小媳婦子進來,小媳婦子倒是生的好模樣,白淨溫柔,一點不象農家人。步瑤走過去,正要問他們找人還是參加宴請的,小媳婦子就流下眼淚,蹲身道了萬福︰「三娘子,身體可大好了?本來一直想回來探望,可是有了身子大家不放心,又怕沖了三娘子。」

啊,這樣說話,一定是劉媽嫁出去的大女兒。

「姐姐好。有了身子可要好好保養,我的身體無礙。」

「謝三娘子,不敢當三娘子叫聲姐姐,慚愧。」

說話倒不粗俗。

「怎麼嫁出去了倒生分了。姐姐要找劉媽麼?先坐下等等,我幫你叫去。」

「嗯,不忙,不敢勞駕三娘子。宴請過了再找娘閑話。我先去拜見夫人、老爺。」

「我帶你們去。」步瑤引了他二人過去。

「素娘見過老爺夫人,謝老爺賜名。」

原來,林夫人覺得既然浩銘浩文取了名兒,雖然劉家大娘子已經出嫁,也不能忘記她,有了名字的女人在夫家多幾分面子,所以央林老爺給取了‘素蛾’二字,現在人稱素娘。

林夫人親熱地拉了素娘的手,拉她坐下︰「有了四個月了吧?別管那些虛禮,歇著就好。我跟你娘親如姐妹,等著當姨婆呢。這次回來多住兩天吧,我讓人收拾一間偏房。」

「謝夫人關心。素娘晚些時候就得回去,否則,婆母會擔心的。」

「你婆母倒是個賢良之人。那你們自便,不用客氣。」給了素娘一個玉佛掛件,說是安胎。素娘再三推卻才收下了。

林夫人笑著對林老爺說︰「老爺,我看我們得擴建屋子呢,以前就圖輕省,現在覺得不夠用哦。孩子們漸漸大了,以後還得添人。」說到這里,一臉憧憬地笑了。

步瑤傻乎乎地問︰「還添人?誰啊?娘要給我添弟弟麼?」

「啐!小姑娘家家,別亂說話。」林夫人臉紅了。惹得眾人輕笑。

巳時末,村民陸續來得多了。不大的院子,擺了六桌;後院勉強擺了八桌,專門安排婦人小孩;堂屋四桌,估計給有點頭臉的;就這十幾桌,那肯定是不夠的,于是依著村俗,沿村路擺了一溜桌子,大約有30桌。村莊就是好啊,沒汽車產生廢氣、沒灰塵污染空氣,坐哪兒都空氣新鮮。村里有個習俗︰請客只要在五桌以上都可以把桌子擺村路上,村民會覺得有面子有排場。

昨晚步瑤就跟爹娘提過了,趁請客的機會和村民把關系拉近點。居住在村莊,有人幫襯,遇事也不至于慌張。

林夫人倒沒覺得怎樣,可林正吉覺得有理。所以今天的吃食氣派精致,絕對不輸于春來樓,且比春來樓實惠。

步瑤忙著跟在娘親身後招呼嬸子姐姐妹妹,給他們遞水遞瓜果點心,人人都夸步瑤乖巧懂事,一臉福相。女乃茶象只小尾巴緊緊跟著步瑤,不時跳上去抱住她的腳,差點兒把步瑤摔倒。可是女乃茶拒絕其他人的撫模,誰靠近她就用還在吃女乃的嘴狂叫,露出乳牙嚇唬人。

鐘名杰也來了,居然全家出動,他爹娘還帶了禮物,春風滿面,客套有禮。特別是鐘夫人,客氣斯文的樣子讓步瑤差點以為鐘名杰換了娘。

鐘名杰一看見女乃茶就不轉眼,追了老半天也沒抱住。

步瑤有點累了,躲到一邊歇歇,就听見兩個婦人在嘀咕︰

「瞧林家的排場,雖然地方不大,可面子里子都做足了。」

「有人造謠說林夫人是哪個的外室,還說人家水性,你看林老爺,儀表堂堂,兩夫妻都是玉人兒一般。」

「是哦,一看就是富貴人家,下人婢僕都好幾個呢。」一個胖婦人也湊過去八卦。

「听說他們家三娘子得了仙人救助呢?」

「可能他們家三娘子就是玉女下凡。」

「神仙的事,可不能亂說,小心神仙生氣,那地皮都要抖三抖。」

幾個婦人難得地一起合掌念了聲佛。

步瑤覺得真是好笑,婦人家在一起沒事都想編點事出來,來吃人家的還想抓點八卦養養心。唉,自己得去招呼一下。

拎了水壺走過去︰「幾位嬸子口渴了吧,看你們說得熱鬧,容小女給你們摻茶水潤潤喉。」

看著面前嬌俏可愛的玉女女圭女圭,想到自己的話可能被听見了,都臊得臉紅,謝過接了茶,低頭慢飲,不敢再說話。

待步瑤走開才吁了口氣,畢竟步瑤的野蠻性子村民多少听說了,可是見她溫和有禮,覺得必是有人胡亂編排的,回去後主動為步瑤正名,倒為步瑤傳了好名聲。

開宴時,步瑤兄妹隨了父母分區域敬酒,這就表示要敬四杯酒。可是,林正吉認為在外面的長龍席得分3次敬,所以,要敬酒6杯,以表林家對村民幫忙的謝意,希望以後大家多關照。

村民的日子並不富裕,除了鐘家而外,沒有哪家會天天魚肉,燕窩魚翅根本就沒有吃過。宋里正家日子算好過的,可也不曾如此奢華揮霍,宋太公見多識廣眼界寬,可在吃食上依然簡陋。那日仲秋在林家吃過後,贊嘆好幾日,說林家富貴不比尋常。

這次宴請讓村民們開了眼,這往後幾十年都是他們的談資。幾乎每桌菜肴都吃光光,有殘湯剩果剩點心,全部被村民厚顏懇請著打包帶走了。好吧,打包是個好習慣,這樣,家里也不必吃剩菜剩飯,各得其所。

後來傳出一些夸張的說法︰據說吃過林家的酒肉飯食後,體弱的覺得自己強壯不少,體健的感覺要飛起來似的,連宋太公都說覺得自己年輕了,耳聰目明。還有拿了殘湯剩食回去給孕婦吃了的,孕婦早孕反應沒了,胎兒月份大的感覺孩子更有活力了……後來才知道,有那各種原因沒來的,後悔得不得了,好吃好喝不說,身體也好了,還有禮物拿,眼紅得巴不得跑到林家要去。

有那機靈一點的,往林家走得更勤點,就是想看看林家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好得到下次被宴請的機會。

有一次,林夫人下雨天去鎮子上辦事,結果在村口車陷進泥坑里,轉眼來了20幾個人幫忙,都爭著推車,差點沒把車掀翻。自那以後村民收斂了些,也許是不好意思吧,好心差點辦壞事。

步瑤真的懷疑,就算那天林家所有的吃食都是桃花酒做的,真的有那麼大功效麼?

因允節傷勢未愈,暫時推遲回山時間。這天一大早,林氏夫妻準備去鎮子上辦點私事,車輪剛啟動,斜刺里沖過來一高一矮倆孩子身影和另外一個金色更小的身影︰

「我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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