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顫音,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娘~~」,眼淚忍不住滑下面龐,一張小臉頓時顯得可憐兮兮的。
月白衫子的婦人倏地轉過頭來,綻開一朵芙蓉花︰
「瑤兒!」手自然地張開,招呼自己的雛鳥入懷。
真的是娘親!一顆忐忑的心終于安定下來。
步瑤破涕為笑,撲了過去,一下摟住娘親的脖子,林夫人一個不穩,差點從小方凳上摔下來。
丟丟眼疾手快,趕緊扶住林夫人,娘倆終于穩住身形,相視一笑。林夫人盯著丟丟打量了一番︰「好孩子,我都知道了,沒事就好。真是命苦的孩子,上天庇佑。」
這時,步瑤才想起娘的腿受了傷,蹲下來看著木盆里昏黃的水,一股藥味沖鼻︰
「娘,你的腿怎麼回事?怎麼受傷的?現在好了嗎?還痛嗎?這是什麼藥水?」一連串的問話,讓林夫人連連搖頭。
「沒事的,孩子。說起來,還真得感謝孟安呢。」
听到點自己的名字,孟安深深一揖︰
「小的不敢當這個謝字。只是趕巧了。」不待步瑤問起,自己主動把來龍去脈交代清楚︰
「今天有一批貨送過來,小的一大早就開始忙著接貨,然後把貨送到幾個店里。在林德路的時候看見三娘子跟著一個背著人的漢子跑,本來想問問怎麼回事可能幫上忙,可是還沒有擠過去,人就沒影了,還以為自己眼花呢。」訕訕一笑,繼續說道︰
「等我把林德路的事安排好了,就听見街上有人閑聊,說那邊生藥鋪有個出現棺材紋的小子,被大夫判了必死,可那小娘子年紀小小,卻好一張利口,堅決不放棄,沒想到運氣好,居然真的等來了神醫,正在治療。我就猜想可能是三娘子。」看老大夫臉色有些潮紅,心里過意不去,對他一揖,意思是‘冒犯了。’老大夫搖搖手,表示不在意。
「那你怎麼遇見我娘的呢?」步瑤盡量讓自己和善些,那天揍他的情形正在腦子里竄呢。看著孟安白淨的臉,嗯,已經恢復如常了。
「回三娘子,忙了一大早,這肚子空空的,就想著到五丁包子鋪吃幾個包子,又快又頂餓。」
鐘名杰接過話頭︰「是的是的,我們都喜歡吃那兒的包子。」
步瑤看著突兀地搶話的鐘家小子,眉頭皺了皺,鐘名杰一看,不敢言語了。
步瑤哪兒知道鐘名杰心里在轉什麼念頭呢!其實鐘名杰一看見孟安,就想起了自己聯合孟安做過的事,心里又是一陣愧疚,若是時間能倒流,寧願自己摔下去,也不能讓步瑤摔下去啊!可是,這世界上就是沒有後悔藥賣。為此,鐘名杰再次下定決心,要為步瑤好好讀書,為她掙面子,光宗耀祖——呃,這個好象不行,嗯,等自己出息了,就為步瑤效勞,她指哪兒自己就沖向哪兒,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不說鐘名杰自己在那里表決心表忠心,卻說孟安小心地瞄了瞄步瑤的臉色,還好,一片平和。這個小娘子可得小心著,否則可沒有好果子吃。上次的事就那樣放過了自己,已是天大的恩德。
在步瑤的示意下,繼續說道︰
「剛吃完包子,正準備走呢,就看見林夫人到包子鋪找三娘子,小的怕夫人著急,就主動跟夫人說看見你們跑過林德路,後來听人描述了在生藥鋪看病的人的情狀,估計正是你們,便護著夫人過來尋找。」
「那我娘怎麼受傷的?」步瑤看他說話羅嗦,老說不到正題,急。
「說到這個,還真得感謝孟安。那林德路人太多,路過一家雜貨鋪子,他家門前堆放得高高的剛到的貨突然倒了,孟安眼快,把我推開,自己卻被砸傷了肩背。我是閃到一邊時被路人撞倒,崴了腳,腫痛,沒法走路。」林夫人笑微微地安慰著步瑤。
「那就這麼放過店家?」步瑤氣呼呼地嚷嚷。
「店家主動道歉,也陪著來生藥鋪療傷,支付了診金藥費,剛走。夫人體諒他們做點生意不容易,沒有為難他們。」孟安小心地看著步瑤,生怕她一怒之下沖到人家店里去。同時,心里也閃過渴望,希望能得到步瑤的認同,成為她的朋友。
「那這盆里渾濁的水是什麼呢?」步瑤悄悄斜了老大夫一眼,果然,老大夫臉黑沉沉的。
林夫人模模她的頭,「這可是老大夫的好藥,我這腳腫痛火辣辣的,在這藥湯里泡一泡,雖然腫還沒有完全消,可是不怎麼痛了,也沒有火辣辣的感覺了。」
看步瑤不信的神色,老大夫孩子氣地鼻子‘哼哼’,「這是家傳秘方,當然神效。外面拿錢都買不到。」
步瑤好笑地一福︰「謝過老大夫神藥。」是藥,不是技術,可是有區別的。不過老大夫可沒管那些,夸藥就是夸他。
「我這藥店可不是徒有虛名,也有自己鎮店的手藝。」
「當然,一看就非凡。」順著老大夫的話,看他高興非常,步瑤湊近他輕聲說︰
「我能說動施針的游醫前來坐堂,你可願意?」
老大夫一臉驚喜︰「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不過,最好是合作開醫館,而不是藥鋪。」
「那可求之不得。老夫也願意把店堂做大。」
「我可要參一股。」步瑤不想放過送上門的財路。
「小娘子是不是得詢問令堂意見呢?」
「不用。一切我自做主。」
老大夫絕對不會因為步瑤年紀小就輕視她,看她信心滿滿,真誠地說︰「那老夫隨時歡迎你們過來詳談。」
「好,那就說定了。」
步瑤面色淡淡地,並不因此而喜怒形于外,倒讓老大夫更加高看幾分。
這麼個小生意,並不能給林家帶來多大的收益,可是有事可做總比當米蟲好吧?!
林夫人看步瑤跟老大夫神神秘秘的樣子,猜想丟丟來看病的時候,孩子肯定調皮了,故而瞪了步瑤一眼︰叫你調皮。
步瑤看娘親瞪她,吐吐舌頭︰這也能知道?還是娘親厲害。不敢了。
老大夫拿了三包藥粉,囑咐每晚睡覺前泡腳,這樣很快就會好,不會傷及筋骨。
讓丟丟背娘親上車,謝過老大夫,一行人往春來樓去了。
劉大正在春來樓門前團團轉,滿頭大汗,看一輛車過來,丟丟率先跳下來,轉身背了林夫人過來,趕緊幫著丟丟扶林夫人上車靠坐著,焦急地問道︰
「這是怎麼了?可怎麼跟老爺交代啊?!」
「沒事,腳崴了。用過藥了。」步瑤安慰他,知道劉叔一家都是真心待他們的。
轉頭對鐘名杰和孟安說︰「今天這事先謝過。改天來鎮子請你們吃飯,當然,如果你們能屈尊拿來我家更好,省得我走路。嘻嘻。」
「那當然是我們過來叨擾,過來問候,哪敢讓三娘子勞累。」兩人搶著說。
「什麼勞累不勞累的,過幾天我讓染來叫你們。嗯,叫上琴姐姐一塊來。」
「行。」這兩人都怕步瑤。連客套一下都不敢。
一直看著步瑤上車,漸漸遠去,才各自散去。
回到家,丟丟把林夫人背進房間休息。劉媽看見,心疼地直抹淚,跑進跑出忙個不停。
步瑤已是累得動彈不得,讓簌蘭扶自己回房睡一覺再說。
剛走到臥房門口,大門外傳來有節奏的‘砰砰砰’的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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