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睡之前,步瑤倒了一小杯桃花酒送到娘親房里,不放心,又切了一片桃干喂到娘親嘴里。仙人的東西對付這些小病痛應該還是不錯的。
一直呆到月上中天,才依依不舍地抱著蜷縮在腳旁的女乃茶回房。
靠坐在床頭,心里覺得茫然︰生活到底得怎麼過呢?為什麼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只是為了延續生命才來到這個世界麼?原來一直所依仗的自我保護技能,除了讓自己勇猛無懼,也沒啥用處。在這里,若要做大家閨秀,就要修習德言容工,琴棋書畫,然後到各種權力中心去勾心斗角,成王敗寇;若要自立自強,就得有武技在身,不說與人爭強斗狠,至少不能讓人隨意欺侮。
可是,且不說好的師傅難尋,就是真有師傅可以拜,爹娘卻未必同意。怎麼辦呢?
也許,針神到家里來是個機會。若能把醫館開起來,讓爹娘看看自己行事有度,能很好地把握自己,這樣今後若得遇能人,他們出于信任也不會再阻攔自己學藝。
怎麼都應該試試,不是嗎?
把女乃茶舉起來,看著她帶笑的眼,一臉機靈相,喜愛非常︰
「女乃茶,你快點長大,這樣就可以跟我一起出去闖蕩了。真是期待,但願你有狐狸的智慧、狼的凶殘、豹的迅猛、白兔的溫柔,想想都流口水。」
某人陷入臆想,卻沒看見女乃茶正一臉郁悶︰說什麼呢?那是我嗎?我只是一只很純的高貴黃金犬,說得我象雜交品種,這是夸贊還是損人呢?
睡夢中,步瑤緊緊摟著女乃茶,嘴角掛著笑容,晶亮的口水順著嘴角流了下來。偶爾,可以看見她的眉頭一挑,得意之色形于外。
有點失眠的女乃茶好笑地看著步瑤的睡靨,好吧,如果集多種動物的功能于一身能讓她高興,那就這樣吧!
天蒙蒙亮時,就听見院子里‘喲喲’尖嘯不斷,熱鬧非常。步瑤愣怔片刻,才想起來,這聲音是雪鷹發出的,還不止一只,肯定是爹爹和允約來信了。
興奮地一躍下床,跑到門外。女乃茶跟在腳邊,形影不離。
簌蘭正拿了水跟新鮮的切成細條的肉喂食,看步瑤出來,趕緊解下雪鷹腿上的便條,遞給步瑤。這兩只雪鷹正是林正吉他們帶去的,當初帶走之前,都做了記號的,一目了然。
其實,做了記號以後,步瑤給三只雪鷹按記號顏色取名小紅、小黃、小藍,結果所有人包括仨鳥全是一臉不屑,只好不了了之。
接過便條,步瑤沒拆開,得讓娘先看,正要到娘親房里去,卻看見娘正站在門口,期待地看著她。
「娘,你腿沒事了嗎?」。一臉驚喜地迎過去。
「啊,我還沒注意呢,听見雪鷹叫,急著出來看捎來的信呢。嗯,沒事了,一點都不痛了。難道,是那桃花酒的功效?」林夫人難以置信地跺跺腳。
「當然。仙家的東西可不是吃素的。嘻嘻,太好了。吶,爹爹他們送來的信。」步瑤高興得把便條遞給娘親。
林夫人隨手打開一張,看了看,忍不住大笑︰「這是你小哥哥寄過來的,沒想到,他師傅會如此頑皮。」
步瑤搶過來,一看,也笑了。允約的師傅喝了桃花酒整天夸贊,居然想謀算允約的。每天給允約布置大量的練功任務,完不成就罰一杯,倒進師傅的壇子。允約被罰了三次以後不干了,每天咬牙也要完成師傅布置的任務。
師傅一看,沒樂子了,就另想了辦法,每天逗雪鷹,結果發現雪鷹很有靈性,居然有辦法跟他針鋒相對,絕不吃虧。
有一次,師傅把給雪鷹吃的肉條放了‘百日醉’,若是食用,會象酒醉一般睡上七日,可是雪鷹居然聞出來,還把肉扔掉,在師傅去後山溫泉洗浴的時候偷走他的衣物,害小哥哥師傅摘了樹葉遮蔽,才回到住處。
這一人一鳥整日斗法,害允約一直不能派雪鷹前來送信。
真是,一對活寶!
小心地疊了放好,父兄的來信要一張張存起來,想他們的時候可以看看。
「娘,快看爹爹說了些什麼。是不是想娘了呢?」
林夫人慈愛地瞪步瑤一眼,展開便條。看著看著臉色一肅,抬頭看看步瑤,把條子遞給她。
步瑤疑惑地接過來,原來,爹爹來信除了報平安,還說了一件跟步瑤相關的事︰那個害步瑤的石家人,被石大當家的以族規處置了,對外聲稱暴斃。石家還說要上門親自向三娘子和林夫人謝罪,只是沒說定什麼時候到上茅莊。
到上茅莊來?表功還是示威呢?
步瑤冷冷一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難道拉大便的還被吃大便的給欺負住?沒那事。話偏理不偏。
看步瑤滿不在乎的樣子,林夫人也松了口氣。就算自己是弱女子,若石家再想做出什麼傷害家人的事,自己拼了這條命也絕不答應。
「瑤兒,別怕,有娘在呢。而且,你爹爹也不會放任他們做出傷害林家的事。他保證過的,你要相信爹爹。」
「娘,我不怕。難道你的孩子是怕事的麼?」
「我知道你不怕事,也知道你有勇有謀,但是,娘希望你做任何事都以自己的安全為前提。娘,再也經受不起失去你的打擊!」
「明白。我愛你們,希望永遠跟你們在一起,一定會好好愛惜自己的生命。娘,我發誓一切以生命安全為前提,再也不能大意害人害己。」
「噗嗤,」看步瑤一張小臉繃得緊緊的,林夫人又愛又心疼︰「也許石家人的確是真心來道歉的,我們也沒有必要在這里杯弓蛇影,自己嚇自己。」
「防人之心不可無嘛。」步瑤也感覺自己對尚未來臨的事緊張過度,有點訕訕地。
這時,雪鷹吃飽喝足,走到步瑤身邊玩耍,倒有幾分表功的意思。步瑤看出來了,不想打擊它們的積極性,少不得拍拍它們的頭,夸獎一番,真誠相謝。女乃茶看步瑤跟雪鷹親近,對著雪鷹「汪汪」狂叫,還沖上去小咬幾口。只是,沒有誰理睬她,倒是逗得林夫人娘倆哈哈大笑。剛才的一絲凝重消失無蹤。
劉媽從廚房出來想請示早餐擺哪兒,卻看見林夫人穩穩地站在院子里,不由高興萬分,直呼‘菩薩保佑’,听從吩咐,把早餐擺在了院子里。
林夫人招呼大家一塊坐下。張管事跟浩文仍然是天未亮就出了門,所以,加上昨天剛來的小廝,也就七個人而已。
林夫人對劉大說︰「天逐漸冷了,田間也沒多少事,告訴浩文和張管事不要那麼早出門。冬日里,鎮子上的一些事要交給他們去打理,趁現在空閑好好休息一下。」
「知道了,夫人。」
步瑤剛咬了一口蒸糕,就听見大門外傳來喊話聲︰
「請問,林家小娘子可在?王守鎮提前來擾。」
步瑤驚道︰「王守鎮?」
「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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