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沒讓大家有多興奮,只是對客棧掌櫃如此大方如此多金感到驚訝,對掌櫃的如此重視這件事感到心里一沉,不由自主地,大家全看著葛況悠,葛況悠莫名其妙地撓頭︰
「怎麼了?怎麼全是這樣的眼神?我又不是騙子神棍,難道你們認為我騙了掌櫃的?」
還不算太笨。
「唉,主要還是你們不了解我。不說其他的,只沖著我這家學淵源,也不能騙了他。」
步瑤不太相信地問他︰「葛洪的丹藥我倒是听說過,畢竟救活了我娘認識的人。可是,沒听說過會這些風水之術啊?!」
「這你就孤陋寡聞了。煉丹是藝能之一,我們所學包涵的東西豈止是煉丹風水,還有奇門遁甲、佔卜預測、符咒應用等等,書籍分類則分為法術、符、手決、步法、陣法。」
「那就是說,這些研究透徹,可以上得戰場,坐得江山了?」
步瑤一張口,語不驚人誓不休。驚得獨蘭一手捂住她的小嘴,葛況悠修道之人念了幾句「阿彌陀佛」,簌蘭女乃茶忍笑不已。
步瑤把師傅的手甩開︰「師傅,捂什麼嘛,你上了茅房洗手沒有?」
獨蘭眼一瞪︰
「敢打趣師傅?!還不是你口無遮攔!哪次沒洗手,真是,討厭。」
「呵呵,說著玩的。我說坐江山,又沒說他奪江山。輔助明主也是坐江山,你們也太神經質了。」
「嗯,瑤兒說得好啊。」王守鎮邊趕車邊哈哈大笑︰「獨蘭吶,枉你還是江湖人,這般迂腐!」
「哼,這話誰說都無所謂,可是,瑤兒是我徒弟,若因此引得前路坎坷,于心何忍?作為過來人,只希望自己的徒弟一路平順,不虛度光陰而已。」獨蘭的聲音顯得哀傷。
王守鎮听她這般一說,哪里還敢多嘴,趕緊道歉,做保證。畢竟,獨蘭師傅那坎坷的命途有他的原因,他心內歉疚。雖然早在10幾年前就決定好好珍惜,可是,無奈命運讓他們一分就是10幾年,讓他不能早早地把自己的決定自己的心意表達。說起來,都是命運在捉弄人。
一路曉行夜宿,不多日來到杭州南新鎮。尋了幾家客棧,都說只有一間客房了。最近前往睦州境內的江湖人生意人太多,客棧緊俏啊。
尋了一間小客棧住下。雖然地方小,難得的是什麼都有,而且干淨整潔。主事的是一位30多歲的女子,大家都稱呼她一聲‘鳳娘子’,走路一陣風,說話噶 脆,笑起來見牙不見眼,最是爽利不過。
雖然30多歲,可是身姿曼妙,真正印證了一句話︰粗服亂發不掩國色。
在大堂坐著等拾掇房間的時候,听客棧常客吹噓,說這鳳娘子以前可是官家千金,因看上了自家官人的溫和儒雅性子好,不嫌棄寒門學子,下嫁于他。她家官人也爭氣,得了功名,現在是北方一小縣的縣令。本來要接了娘子過去,鳳娘子卻不肯,願意在家侍奉公婆,教養孩子。幫著公公把這小小的客棧經營得風聲水起。有了本錢,也沒想往大了做,只說沒有那麼多精力,店子事小,公婆的身體、孩子的學習才是大事。大家都夸贊鳳娘子能干孝順。
步瑤不知道這大宋朝的官可不可以做生意,只這鳳娘子的行事,那完全是把自己當做了超人嘛,只是不知道把自己放在哪個位置了?
「鳳娘子在家侍奉公婆,那他官人就獨自在外麼?」步瑤很好奇。自家爹爹跟娘如此恩愛,在外還要找女人呢,就不信這鳳娘子的丈夫是個例外。
「小娘子,這你就不懂了,怎麼可能獨自在外呢?!听說,鳳娘子把自己陪嫁的婢子開了臉,讓她去侍奉自家官人。也不知道什麼原因,那小妾一直未生育,現在鳳娘子三個孩子可都是嫡出呢。」
真是大方。婢子沒生,要麼是沒生育能力,主母正因為知道是這樣才開了臉;要麼是主母給下了藥。看鳳娘子如此開朗大方風華絕代,步瑤倒真希望是那小妾沒有生育能力,好歹,也讓人看見一個內心與外在同樣美好的人吧?!
入住的時間比較早,沒到飯點,所以,步瑤他們走到街上準備瞎轉轉,吃點小吃,買點小玩意。
南新鎮算是睦州的邊界鎮,人來客往,十分熱鬧。南來北往的貨,讓步瑤他們眼花繚亂。
看一個小攤位居然有賣牛肉豆花羹的,香香的味道讓步瑤口水直流,遂決定,整一碗。
5人一狗佔了一張桌子,一人要了一碗,呼啦啦的吃了起來。
突然,簌蘭的手踫了踫步瑤,步瑤回頭看她,她示意左前方,步瑤一看︰喲,熟人。
來者是誰呢?這地方他們能有幾個熟人,不就是那吳姓兄妹咯。看來,這兄妹倆也好這一口,而且,跟他們實在是有緣分吶。
步瑤低頭繼續進攻牛肉豆花,呼啦啦,那叫一個香。在她想來,若是能有點辣椒,才真是好吃。牛肉豆花羹又叫西湖牛肉羹,以香女敕細滑見長。
嗯,嗯,遇見這兄妹倆,至少得先吃飽,再來對付他們的小伎倆。
人沒驅狗,狗先叫了起來︰
「喲 ,還真是哪兒都能遇見吶。哥,你看,那狗在喝牛肉豆花呢。」
女乃茶的愛好還真跟步瑤差不多。而且,因為步瑤從來沒把她當狗,連狗骨頭都沒扔過。女乃茶吃的雞鴨魚肉那可都是干淨沒人動的熟食。
此時,簌蘭幫著女乃茶,讓她先吃完了。女乃茶听見那吳飛鸞在那里瞎叫,倏地轉過身子,後腿蹬地,身子微弓,就想竄出去。步瑤趕緊咽下嘴里的東西,叫了聲「女乃茶。」
女乃茶听出了步瑤聲音里的不贊同,只得灰溜溜地蹲著,望著步瑤委屈地‘嗚嗚’叫。
「哈哈,那狗不敢過來了。哥,你看那狗,可真慫。」吳飛鸞一身亮眼的紅衣,若不是心腸歹毒,倒也青春靚麗。
「切,你不慫,你過來啊。」步瑤把碗一推,閑閑地看著吳飛鸞。
吳飛鸞愣了一下,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畢竟,這是個不知道吳家的人,不會給吳家面子。而且,也是個手辣的。看她年紀不大,說話行事犀利潑辣,倒是少見。
「喲,怕啦?你們連害兩命,還會怕我們嗎?說不定心里打主意,怎麼把我們這群人也結果了才好,是吧?」
「誰害誰的命了?你瞎說什麼?這大庭廣眾之下我懶得跟你爭執,你以為是怕了你麼?還想污蔑我們,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哦,你們沒做?若是清白自然無話好說,你們若是做了,那你們不久就會瞎掉狗眼,爛掉心肺,下地獄被拔舌挖心油煎。你敢發誓嗎?」。
古人如此信奉神明,就不信他們敢發誓。可以絕對地說,客棧的命案不是他們做的也是和他們相關的。
一直低著頭的吳嘉楓抬眼看了看他們。今天吳嘉楓穿了暗青的衫子,倒是平添幾分成熟。
「小娘子,何必苦苦相逼?無冤無仇的這般咒人。」
「我呸,誰逼你們了?你們年齡比我大著好幾歲,做的齷齪事,想用命案來害我們,想利用我使用的暗器來構陷我們,你們真是心腸歹毒。還無冤無仇,冤仇在那時就結下了,不死不休。什麼東西,以為外表光鮮就是個人了?以為只要有了皮相就不修內在,那根本不算人,那只是畜牲,錯,畜牲都不如。」
「你以為聲音大你就佔理了?我們……」
「聲音大怎麼著?聲音大表示我理直氣壯,我沒做虧心事。一看你們就不是什麼好種,絕對是一窩壞。龍生龍,鳳生鳳,你們是耗子生的兒,會打洞。」
「說我們就說我們,為什麼要罵到長輩身上去?」吳嘉楓站了起來,額角直跳,腮幫子咬得緊緊的。
「罵了嗎?罵了又怎麼樣?罵了他們才能想起把你們教好,這說起來還得感謝我呢。本姑女乃女乃費盡口舌教兩個小畜牲,你爹娘多省事啊!」
「哈哈哈……」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听著小娘子‘ 里啪啦’的一串話,笑不可抑。
吳家兄妹臉色發青,恨恨地看著步瑤。听著周圍人的訕笑,吳嘉楓終于忍不住了,大叫一聲︰「有種跟我來,我們單挑。」說著帶頭掠了出去。
步瑤身形略動,緊緊跟上,口里還在嘲笑︰「本姑女乃女乃當然有種,爹娘的種。你們倆可就難說了,一看就是劣質品種,雜種!」
這一串話又引得眾人哄堂大笑。大家可開了眼了,誰說姑娘家含蓄優雅?你看這小丫頭,那可是葷素不忌,張嘴就來。將來嫁了人,可怎麼得了喲。
步瑤所到之處,都有人讓出道路,身後自然跟著一串。
不遠處,一個穿藍布衫子的小伙子嘴角帶笑︰怎麼會是她?她怎麼來了這里?長大了很多呢。還是那樣牙尖嘴利。
轉頭對身邊的黑衣男子說︰「去查查,剛才那群人要去哪兒?看看他們有什麼恩怨?」
「是,少主。」
黑衣人身影瞬間消失,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