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章
翌日
清晨剛剛破曉,軍營里的號角聲就開始不斷的響起,西越的大軍已經來到了城外,今日便是生死一局。
天色大亮之後,月無雙就帶著人來了關慕凰夕的地方,手一揮︰「將她綁去城樓上!」
「是!」
兩個士兵上來將慕凰夕用繩子綁住,一路推搡著朝城樓走去;路上的士兵奇怪的看著被綁的慕凰夕,那些將軍為了保密,並沒有將慕凰夕的身份告訴他們,所以此刻看見她被綁著去了城樓,自然是奇怪無比。
到了城樓上,他們將慕凰夕綁在十字架之上,將高台架起,慕凰夕立刻就出現在了城樓最顯眼的位置。
慕凰夕遠遠的可以看見西越軍隊的營帳,于是她笑了,那個人應該此刻就在對面,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見面了呢!
月無雙將她略含期盼的眼神,嘲諷一笑︰「你現在就好好期待吧!因為過了今日,你就是西越的千古罪人!」
慕凰夕淺淺一笑︰「成為千古罪人,也好過被泯滅在歷史的長河之中,不是麼?」
「哼!」月無雙沒好臉色的轉開頭去,吩咐人在慕凰夕的周圍安裝了幾個簡易的機關,這機關對別人沒用,但是對慕凰夕來說卻是致命的,不管是她想逃走還是別人想就她,只要她移動,那暗處的箭支和刀劍就會立刻殺過來,到時候她必死無疑。
「看來你是不準備放過我了!」看著那藍光幽幽的箭頭,慕凰夕面色依舊平靜,甚至依舊保持著那抹淺笑在唇邊。
月無雙也不心虛,因為她從來都沒有掩飾過自己的意圖。
「當日西越皇宮之上,我們就注定是敵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今日只不過是一個結局而已!」
「放心,我會讓你死得無比的華麗,與你的君墨一起,死在西越滅亡的一刻!」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提議!」用一個國家的滅亡來祭奠一對帝後的死亡,確實不錯呢,可惜啊,不是今日!
在慕凰夕被綁上城樓的那一刻便有人沖去軍營大帳向君墨報告,君墨听完,手中的筆桿‘啪’的被折斷,眾將領面面相覷,卻是一個字都不敢說,君墨寵愛皇後的事情他們可是無比清楚的,若是現在說錯了話,指不定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終于,在眾人忐忑無比的時候,君墨將斷了的筆桿扔進一旁的角落,將面前的地圖一卷,聲音冷漠駭人︰「按計劃行事!」
「遵命!」
一旁的青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自己主子的臉色,心中無奈的嘆了口氣,明明已經思戀至極了,偏偏還要裝作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主母不在的這段時間,主子仿佛又回到了以前沒有遇見主母的日子,讓他每日都心驚膽戰的;他們每日都祈禱主母快點回來,那樣主子就不會喜怒無常陰晴不定了。
不過他們更清楚,沒有人比主子更希望主母回來,每天晚上他都看見主子坐在主母長長坐的地方,很多時候是一座就到天亮。
幾支令旗發了出去,行軍的號角聲吹起,戰事一觸即發。
君墨的二十萬大軍在城門前一字排開,一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漆黑的鎧甲在晨輝里仿佛被水洗過一般,那長矛的尖端泛著著幽幽的光澤。
「咚咚咚!」第一次戰鼓擂響。
雲州城外,五位將領帶著十五萬士兵嚴陣以待,月亦寒也換上了一身銀色的鎧甲策馬在大軍前方,手中握著一桿銀色長槍,整個人給人的感覺與他以往完全不同,如果說他以前的溫和是刀鞘的話,那麼他現在就是那一把出鞘的劍,鋒芒綻放,冷峭凌厲!
慕凰夕遠遠的看著月亦寒,說真心的,這一刻她覺得月亦寒這個男人其實也不錯,他有才智、有野心、有能力,懂得計謀、也不擇手段、具備了一個梟雄該有的一切,如果說沒有她的存在,月亦寒與君墨之間,到底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其實她不討厭月亦寒,有野心、有抱負的男人比那些只知道眼前利益,或者抱怨自己不得志的男人好得太多太多,唯一只能說各自的立場不同,做不成朋友,只有做敵人了。
「咚咚!」西越的戰鼓在最後重擊兩聲之後停下了,隨著,龐大的隊伍中間空出了一條通道,一騎耀眼的黑騎跑了過來,馬兒漆黑健壯,馬頭高昂,好像一個巡視領地的王者,而馬上的人更是讓人移不開眼楮,黑色的鎧甲擋不住他周身的王者霸氣,俊美的容顏冰冷駭人,漆黑如星辰般的眸子帶著睥睨天下的傲然,君臨天下,他站在全黑色的萬軍之中,但是卻讓人一眼就能看見他與眾人的不同,縱然是遠遠的一眼,也能讓人有種忍不住想要臣服的想法。
月亦寒看見君墨,要說恨不是沒有的,雖然他想要的是那個位置,但是他卻不得不承認君墨身上的帝王氣質。
兩軍對持,明明有著幾十萬人,卻靜的只剩下風吹動衣袂的沙沙聲,終于,月亦寒身邊有一個將領安奈不住,策馬沖上前,長槍直指︰「君墨,你的皇後在我們手里,識相的立刻退步!」
此話一出,兩軍嘩然。
南詔的士兵是驚訝,原來那個被綁在城樓上的美貌女子居然就是西越的皇後啊!如此說來君墨一定會退兵了,思及此,原本害怕戰敗的忐忑沒有了,反而開始得意了起來。
而西越的士兵同樣驚訝,他們的皇後娘娘居然在對方手里?這是真的麼?如果是,那他們豈不是要不戰而敗?不過這些士兵都是經過嚴格的訓練,懷疑也只是一瞬間,一路打來,他們相信他們的皇帝不會讓他們失望。
而高台之上,慕凰夕遠遠的看著和那黑騎,面色不悲不喜,仿佛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一般。
君墨沒有回答那個將領的話,而是將手中的長劍拔出,直直青天,冰冷的薄唇吐出一個堅毅無比的字︰「殺!」
「沖啊!」得到命令,西越的士兵像是打了雞血,毫不猶豫的就往雲州的軍隊沖了過去,看似毫無章法的沖刺,實則經驗有序,規矩卻不失凌厲,讓月亦寒等人都是有些措手不及。
「怎麼會這樣?不是說君墨很愛他的皇後麼?怎麼會一個字不說就沖了過來?」
「完了完了!真的殺過來了!」月亦寒鄙視的看著這一干嚇的立刻就要退縮的將領,恨不得一劍砍了他們,但是大敵當前,可容不得他這樣做,長槍一揮︰「給我沖!」
「殺啊!」知道沒有退路,南詔的士兵只能硬著頭皮迎上去,三十五萬大軍拼殺在一起,廝殺、刀劍、血腥和尸體成為了眼前唯一的畫面。
月無雙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慕凰夕的身邊,臉上完全是嘲諷︰「這就是你說的情深意濃?清醒吧!帝王之愛輕如鴻毛,絕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而拋棄權力和地位的!」
慕凰夕懶懶的挑眉︰「照你這麼說,我現在應該哭一下表示傷心才對!」
月無雙冷笑看著慕凰夕︰「虧你現在還笑得出來!」
「若是確認君墨一點都不在乎你,你就會成為我軍旗下的亡魂,到時候有你哭的,用一國皇後來祭旗,說不定還能振奮我軍士氣呢!」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慕凰夕依舊風輕雲淡,靜靜的看著地下的廝殺,尸橫遍野、血流成河並沒有讓她的眼中有一絲動容,相反,她的眼中只有冰冷,無比的冰冷。
「鏗!」月無雙最不想看見的就是慕凰夕這樣的表情,為什麼現在她還能如此的平靜,為何她在此刻還能保持高傲,她現在恨不得撕了她這層面具,想要看她跪地求饒的樣子,手中的長劍架在慕凰夕的肩上,遙遙的看著那個與她兄長打得不相上下的男人,壓下心中一樣的情愫,夾雜了內力的聲音穿透整個戰場︰「西越的皇上,如果你再不撤軍,我就立刻殺了慕凰夕,祭我南詔軍旗!」
君墨手中一頓,差點被月亦寒傷到,策馬後退︰「撤!」
西越的軍隊訓練有素的撤退,而南詔的士兵零零散散的回來,一眼之下,高低立見!
月亦寒策馬回城,立刻下令調十萬士兵補了上去,這些士兵顯然比剛剛的要鎮定很多,到了城外之後立刻左右移動,細細觀察就會發現,他們正在布陣。
那陣法讓慕凰夕一愣,眼中第一次閃過一絲慌亂,抬眸對上那雙黑色的眸子,唇角微啟,無聲的吐出兩個字,她知道他看得見!
而在遠處的君墨則是一愣,眼中的思戀變得深沉,她居然叫他‘撤退’,靜靜的觀察南詔士兵的排布,才明白慕凰夕的意思,月亦寒擺的居然是‘生死陣’,顧名思義,此陣由生和死兩邊組成,另一個稱呼就是太極陣,分兩儀;此陣並非太極八卦陣,比起一般的陣法,此陣顯然凶險很多,就算是君墨,貿然的闖進去,活下來了也會是滿身的傷。
這些南詔的兵跟西越的黑騎是無法比擬的,但是用他們的排陣就不同了,陣法用在戰場上,是為了將士兵的作用發揮到最大值,而這些士兵一旦進了陣法,就不再是一個人,而是無數人形成攻擊力,自然不能跟剛剛的散兵同日而語。
其實君墨只猜對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只有慕凰夕知道,因為只有從她這個位置才看得清楚,月亦寒擺的根本不是生死陣,而是比生死陣更可怕的‘血魂陣’,外面用生死陣做掩護,而里面的‘血魂陣’也在漸漸形成,而據慕凰夕所知,血魂陣是一個極陰的陣法,它需要的是無數的陰魂來支持,而且還需要鮮血和生命來啟動陣法。想來那月亦寒是真的要用登龍印了,而這地下的十萬士兵,就是他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