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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聲炸響，靈光四濺。
赤金色尖錐轟然解體，現出一襲白袍與一抹寒光。閆羅腳下踉蹌，全身靈力渙散，難以穩住身形，歪歪斜斜地退後七八步。寒光卻是毫不留情，如跗骨之蛆緊隨而至，轉眼遞到閆羅肩頭，寒氣直刺頸部肌膚。
「小羅！」
刷！星靈的驚呼聲剛剛入耳，寒氣已經離體而去。
鏘！法劍嗆啷入鞘！
閆羅淡看申屠長風一眼，不發一言地盤膝坐下，忙著歸置全身的靈力……若是讓靈力持續渙散，等到靈力漩渦破開，丹田立時不保。
申屠長風撫須而立，靜靜地看向閆羅，一對星目之中，諸般情緒交替閃爍，一襲白袍無風自動，颯颯作響。守在一旁的星靈瞧得暗暗驚心，生怕他突然改變主意，又要對閆羅不利。
小半個時辰過後，閆羅緩緩地睜開眼楮，注目申屠長風，問道︰
「為什麼不殺我，是不能，還是不敢？」
申屠長風目光一定，諸多情緒消失不見，淡淡道︰
「不是不能，我並非王系。也不是不敢，能有什麼麻煩比身陷三千世界，更加讓人痛苦？」
「你給了我很多驚訝，因此，我希望看到一些意外……這就是我不殺你的理由。」
閆羅目光一閃︰「就這麼簡單？」
申屠長風抬頭看向無盡的虛空，神色忽然就有些激憤︰
「所謂的九世輪回，簡直愚蠢得無可救藥，如果你不能重返王座，九世輪回還會持續下去。」
「我僅僅輪回一世，就已經對這種無聊的輪回感到深惡痛絕，真的很好奇，你們是如何忍受的？」
「輪回一世，就到三千世界來了？」閆羅無聲一笑，忽然覺得申屠長風很有趣，起碼他敢直面內心，講幾句真話，「說到底，還是我害了你，那你就更應該殺掉我。更何況，我可沒辦法保證，能夠在這樣的局勢下重返王座，就算萬一回去，也不可能推翻族規……跟他們做對，並不是我的強項。」
申屠長風神情未變，自顧說道︰
「但凡突破到金丹的星將，無論是帝系、王系還是像我一樣的外系，在產生靈感的那一刻，都會收到帝星傳召，得知你所處的位置。」
「只要取你性命，就可以得傳星典功訣，獲取星族無上密法！說實話，我也有些動心，奈何天意弄人，有人在危難之際救我一命，拜托我不要殺你，也罷……」
閆羅听得心驚膽顫，眼皮半垂，沉吟不語。拜托申屠長風的人，不用猜，他也知道是誰。
「陶顯宗的死跟你有關……」
閆羅心中一沉，正要張嘴說話，卻被申屠長風當頭打斷︰
「你不用急著否認，這件事只有我和柳還青知道。你的氣息很獨特，逃不出金丹修士的靈感探查。他不說，我自然也不會說。他說得沒錯，時局太亂，戊土要改姓，才會走上正軌。」
「凝煞煉罡之法，全憑機緣，地煞絕脈凶險無比，如果你因此而喪命，不要怪我事先沒打招呼。好自為之！」
白影一晃，申屠長風躍出眼幕，連同獅虎龍獸一起，憑空消失。
閆羅一直沒怎麼說話，看上去似乎有些沉悶，實際上他正在和某靈吵得不可開交︰
「你這混帳！干嘛不讓我吞吃他的物力！」
「不好意思得很，他在那一刻收回大半力道，分明不想取我性命，我自然不能讓你如願！」
「哼哼，就你這樣的，瞻前顧後，心慈手軟，還想重返什麼王座，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童聲陰陽怪氣，嘲諷意味十分明顯。
「我要怎麼做，輪不到你指手畫腳！」閆羅怒道。
「啊呀呀！氣死我了！那麼多風雷火土，就這麼沒了！小子，你再敢這樣阻礙我，小心我吃掉你全身物力，讓你不得好死！」
「你盡管試試！」閆羅冷笑，「我保證在你吃飽之前跳下懸崖，讓你永遠不見天日！」
童聲迅速沉寂下去，閆羅起身抖落塵土，抬手收回飛劍，朝天邊遙遙一望，騰空而去。
「小羅，幸好這星主是個外系，不然就危險了！」
「如果他是帝系，只靠靈感壓制，就能讓我沒有半點還手之力。二重天五靈，果然是一個大大的分水嶺！」
※※※
小山集！
這是一座坐落在荒野中的集市，落到凡人眼里，只能看見一片郁郁蔥蔥的森林，但是只要是擁有靈識的修士，就能看得非常清楚︰方圓兩里地，稀稀落落地圍坐著百十座閃爍著各色靈光的木樓。木樓有大有小，有高有低，雖然稍顯雜亂，卻是亂中有序、錯落有致。幾十座木樓圍成一個橢圓形的格局，被一座專門用來隱蹤匿形的大型法陣拱衛起來，形成這樣的一座小型集市，專供來來往往的修士易物買賣。
這里是瀾滄荒原的中心地帶，整個瀾滄北地大大小小數百個門派，或遠或近地，就環布在小山集四周的地域，除了極北方森若連湖的大型集市森若集，小山集無疑就是這一帶最為繁華的地方。
無論是空中，還是地面上，都能看見修士們匆匆來往的身影。修士們服飾各異，或三五成群，或獨身一人，懷著差不多的目的，從四面八方朝這里匯攏，又從這里分散向四面八方。
「好熱鬧！」閆羅落下小山集，環目四顧。
周圍盡是人影綽綽，喧噪聲聲，比之戊土洞天人來人往的青石大道絲毫不差。星靈早就來玩過，並不覺得多麼稀奇，她只是一言不發地隨在閆羅身邊，赤目閃閃，盯著來來往往的修士仔細打探，一刻也不敢放松。
「星靈，不用這麼緊張，要來的終究會來，躲不掉的。」閆羅倒是看得很開。相同的「巧合」經歷數次，便不再是巧合，而是必然。
「前輩，要帶路嗎？三靈晶就可。」
「拍賣行今日入場費半價，閣下可以去看看。」
「要買丹藥嗎，來水火閣吧！」
婉拒掉幾個上來搭訕的「知事客」，閆羅在星靈的指引下，就像是一個來過此地很多次的老熟客，斜向穿過人群，徑直走向一座不高不矮的木樓。這座木樓的門楣上掛一塊橫匾，側柱上刻著一道對聯，與其他木樓別無兩樣。橫匾上寫著「靈草堂」，對聯極為簡潔，上聯「天地玄黃人靈」，下聯「極上中凡草藥」，一目了然。
正要舉步進去，就听見星靈驚叫一聲︰
「小羅，有星主！」
星靈話音剛落，耳邊又傳來一把蒼老圓滑的聲音︰
「小哥印堂發黑，頭頂烏雲，只怕處境不太妙啊！」
閆羅聞聲回頭，登時虎軀一抖，雙目驀然瞪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