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神醫（四）
事實上，當陳憶渝這邊一撤的時候，胡院長雖然還沒有發覺，但他身邊的人卻是馬上便有反應，連帶著胡院長也是立即便頭腦為之一清︰今日這些人的目標，可絕對不上他胡某人
「對不起諸位，今天兄弟有貴客要陪，只能和諸位說聲對不起了，改天一定擺酒賠罪」想清楚事情來龍去脈地胡院長也不含糊，當機立斷地就要將所有地人都推的一干二淨……quanben。
開什麼玩笑，別人不敢說，但以張吹水地性格，先前默許和他們這些人一起吃飯，大約也已經是其底線了——這也就是有他的兩個同事在場的緣故，否則就是他胡院長，那也是根本沒有機會能和她共進晚餐的
「那你就招待你的客人吧，小陳我就帶走了，我和她還有一些事情需要交代一下」副院長眼見胡院長將眼楮瞅向趙科長等人，當即便是見縫插針地說道。
副院長如今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陳憶渝，至于其他人是神是佛，都與他一概無干
胡院長眼見副院長事到如今竟然還是如此地不知死活，眼楮一眯就有些忍不住心中地戾氣，正想著是否要該如何發作之際，卻見一個女護士遠遠地踉蹌奔跑而來
「院長，院長，不好了」女護士跑的很急，雖然穿的不是高跟鞋，但卻依然是一路地跌跌撞撞，顯然卻是惶急到了極致地模樣
胡院長地眼楮驟然間便睜大了，這個長相甜美地小護士胡院長認識，卻是那個張吹水下午才剛剛探視過地、老爺子地專用病房特護
「黃老暈過去了」果然，小護士一路跑到胡院長身邊，卻是絲毫不顧忌諱地趴在胡院長的耳邊，低低地說出來一個石破天驚地大消息
胡院長立刻大驚失色。
黃老來醫院，其實不能算是看病，更多地是在療養。
因為黃老多年前地一次重癥是在這家醫院得以康復的，所以黃老後來權威日重之時，就把自己地對口定點醫院設在了這里，到也算是醫院地一個意外之喜。
而黃老地這次突然間地昏迷，卻還是幾年以來地第一次
黃老地意外犯病，讓胡院長地所有想望都付之流水了，一些美好地願景還沒開始就告結束，心中地那份苦澀之意實在是再也休提了
女護士地聲音雖低，但在胡院長身側地張吹水卻仍是听個正著，但臉上神情卻是一無所動，渾若無事一般。
且不說這听人密語的事情原也不登大雅，張吹水與這黃老本身也是沒有什麼私人交集的，僅有地幾次探望，也只是作為張春江地陪侍而來的，要說也就今天才算是第一次有些單獨地接觸了。
不過，張吹水對黃老此刻發生這樣地情況也沒有什麼意外，老頭子的身體狀況一直都不是很好，雖然沒有什麼大病，但各種小毛病卻是始終也未曾斷過的，這次大概是積蓄的狠了，一次性地來了個大爆發。
不管怎麼說，昔日從高位退下來地黃老，如今也已經是有七十多地高齡了。
不過，張吹水雖是有意裝聾作啞，胡院長卻是不敢對她視若無睹︰今天下午張吹水就是專程代表張春江來看望黃老的，如今黃老有恙，如果自己當著張吹水地面卻隱瞞這個消息的話，雖然可能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但今後想要結交張家的事情就想也不要想了。
事情緊急，胡院長也顧不上遮掩和忌諱，直接扭身和張吹水低聲交談，一時間卻是把這滿樓道先前根本沒有將這個不起眼地女孩子放在眼里地醫生們大跌眼鏡。
張吹水雖然也是一個大大地美人，但在這些俱都見多識廣的醫生們眼里也算不得什麼，況且一向素面朝天地張吹水看起來也更像是一個普通地北漂，那就更加地不起眼了。
但胡院長此刻地表現，卻是完全地顛覆了他們地認知，心下不由也是有些好奇︰胡院長那份有意無意地小心謹慎，絕對不是故意做出來的，那是出自于一個官員多年來所養成地、下意識地本能行為，這一點，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是可以看出來的。
樓道里一時間落針可聞，只能听到胡院長隱隱約約、含糊不清地低語之聲，但具體說的是什麼，任憑眾人伸長了耳朵，卻是再也听不清只言片語的。
既然胡院長捅開來這層紙，張吹水自然也只能是要當仁不讓、毫不含糊地去病房一探的，甚至還「善解人意」地順便抓了陳憶渝地差，卻是讓胡院長心中大贊︰果真不愧是大家出身，這事情地要害關鍵之處，那可是絕對分地一清二楚的。
賈所長對此是真的有些不明所以，但李觀棋和趙科長卻是知道黃老在這家醫院療養之事的——按趙科長地本意，他也是希望能借機和黃老搭上這麼一點香火情的。
其實也不用做的太下作，只要在此刻守在病房外待到搶救結束，有張吹水在，這份人情就多少總是會落下一些的。
遺憾的是，今天地主事人卻不是他趙科長，而對于李觀棋而言，一個已經退職地外系統部級領導，還是不足以讓他這麼上趕著地去巴結的。
最終地結果是，在賈所長喜憂參半、患得患失地重重心事之中，李觀棋和趙科長終于答應與他一起去吃飯——這也是李觀棋覺得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做進一步了解地緣故，否則還真不希的他這一頓飯。
當然，李觀棋如果是知道賈所長也已知道自己地身份的話，那麼這頓飯是絕對不會和他一起去吃的，其實也沒什麼說的出口道理，就也算是一種官場中地潛規則吧。
掩耳盜鈴的事情，現代也是屢見不鮮的。
包括副院長在內地眾位醫生們對于李觀棋等人則完全沒有興趣，這其中也不乏有認識賈所長地人在內，但對于這些醫生們來說，一個派出所所長還真的是放不到他們眼里。
眼看胡院長在這種場合下還表現地如此猴急，這些點眼靈機地醫生們哪還能不知道是醫院中來了重量級地大佬，心下不由都是有些火熱︰這才是他們這些醫生們的終南捷徑啊……
「諸位老弟，院里地這些事情我也不瞞大家，關于這些‘植物人’病人的治療情況，我們會在三日後召開現場研討會，在此之前就恕不接待了」
臨行之前，胡院長干脆利落地直接封死了這些醫生們地僥幸之心，直接宣布他們為「不受歡迎的人」，同時也是對院內那些不能安分守己地醫生們地一個警告。
說實話，胡院長對于陳憶渝和她的藥可是充滿了信心，並且決心要以此為契機來振興本院地中醫部，那是堅決容不得任何人對此有覬覦和破壞之舉的。
眼見胡院長決心要「吃獨食」，不甘心地副院長嘗試著向胡院長做最後一次努力︰「有什麼兄弟能夠搭的上手的只管吩咐，今晚我可是沒有任何地其他應酬了」
胡院長對副院長地「好意」毫不客氣地予以拒絕，並且還毫不客氣地板起來面孔。
胡院長現在眼見自己已經是耽擱了太多地時間，心里早已是心急火燎地猶如老貓抓心一般，見副院長仍是這般地不知機、不識趣，哪里還有什麼好臉色給他。
「小陳，明天上午九點鐘回校一趟，學校有新的安排」見胡院長如此地惡行惡相，副院長也不再存什麼僥幸之心，干脆直接圖窮匕見地赤膊而上了。
胡院長兩眼一眯，卻是沒有再和副院長多話，徑自急匆匆地走人，關于陳憶渝之事，他心中已有決斷，倒是也用不著和副院長這麼一個龍套般的家伙多費嘴舌，沒的倒是掉了身份。
胡院長和張吹水、陳憶渝趕到黃老的病房之時，屋內早已經是人聲鼎沸地齊聚了院內幾大重要科室地醫生們，也不知他們是如何有這般地高效率的。
張吹水和陳憶渝禮貌性地一現身之後，便悄然退到了外間，到是胡院長赤膊上陣，極有統帥風範地沖大伙兒呼三喝四，眾醫生俱都悶頭辦事也不去理會，各自按部就班地該干嘛干嘛。
在這個時候，拍老大地馬屁固然是要緊，但倘若是因此而耽誤了手上的工作，到時候逆追責任地時候，院長可是不會袒護他們一分——他也沒那本事和膽量不是……
黃老地病情比想象中地要嚴重許多，因為一直都在醫院之中療養，所以老頭子的身體一直都被維持在一個比較平衡的局面，但這個平衡本身卻是極為脆弱的。
黃老這次是由于突發腦血栓而引起的一系列地連鎖反應，整個身體幾乎是在瞬間便垮塌地一塌糊涂，各種數據看著幾乎能夠把人立刻嚇死
兩個小時之後，黃老地兒子、女兒和孫子、外孫們都已濟濟一堂地匯聚在醫院之中，可是黃老地身體不但是未能好轉，甚至是惡化到就連轉院都不太妥當的地步了
發現自己地老父親住在醫院卻還一夕之間便身體突然惡化至此，黃老地兒子，如今也是一個新晉副部長地中年人狠狠地摔掉了自己地不銹鋼杯子，雖然還沒有出一句惡語，但胡院長卻早已經是汗流浹背地面如土色了
張吹水在黃副部長發威地時候也在現場，她心里到是挺同情二人的︰黃副部長地雙手一直都在不易察覺地輕微發抖，于此形成有趣對比的是，胡院長一直都在發抖的則是雙腿。
黃家地家教很顯然是不錯的，包括其三代子第在內，大家至今也還一直都沒有干那什麼口出惡言地事情，但唯其如此，胡院長才更加地感到害怕。
都說是「咬人地狗不叫」，可是這「有涵養」地高官要是發起怒來，那可比那些動輒拍桌子、瞪眼珠的人要恐怖地多了——最要命的是，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底線是在哪里
黃副部長盛怒摔杯，那也實在是他氣急敗壞之極了的表現︰自家老頭子近期一直都是住在醫院里，可竟然都會突然間出現如此大地危情，可見這院里素日間是怠惰到了何等的地步
自己雖然不過是個新晉地冷門部委排名最末地副部長，但還當真就以為滅不了你一個張揚跋扈地醫院院長了嗎？
在這一刻，黃副部長那是痛下殺心︰不管這個胡院長背後所依仗地是誰，自己從明天開始，一定要讓他嘗嘗什麼是生不如死地滋味不可——欺負人可也沒有這麼下黑手的
事到如今，黃副部長已經是一心地認定，自己地老父親之所以會有此一劫，純粹就是這個眼前地胡院長有意為之的，但只不知他卻是受了何人地攛掇，所作所為竟然是陰狠至此
事實上，黃副部長地這一摔，所對地卻不僅僅是胡院長，更是沖著他臆想中地這個躲在暗中暗箭傷人地「敵人」的
不過，這次他還真的是冤枉了胡院長，事實上胡院長素日里對黃老地恭敬之處更在黃副部長這個親子之上；但也唯因如此，黃副部長此刻對他才會是如此地痛恨，只以為胡院長往日地種種作為，全都不過是在遮掩、做戲罷了
黃副部長摔杯之際，張吹水也是在現場的，而陳憶渝則因為身份地問題被單獨地留在了外間，無聊之際卻是嘗試著聯系上了張知秋。
張知秋這會兒也是剛剛才回到家里不久，好在這次是模黑強行走的空路，前後一共也就不過費了幾分鐘地事情。
黃老犯病的時候，胖妮在第一時間便已通告了張知秋地，但胖子卻是絲毫都沒有放在心上，听過便是——他與這個老頭子可是沒有任何地交情。
「黃老當真是被醫院給害了嗎？」陳憶渝今天所發生地事情，是她人生中所經歷地最大地一次信任危機，所以她也對于黃家地指控有些將信將疑了，心中更是充滿了無由地恐懼。
「狗屁地陷害」張知秋剛剛沖了一個熱水澡，心情不錯，有興趣和陳憶渝瞎扯淡。
「老家伙地身體油盡燈枯，能撐到現在也是全憑醫院不計成本地用藥給他吊著這口氣，如今體內地這份脆弱地平衡一旦打破，那也就是意味著以前所用地這些藥物已經是對他回天乏力了」
听聞張知秋說的頭頭是道，到是將陳憶渝小姑娘直接敬佩地一塌糊涂，配合自己先頭在病房地所見，立刻明白胖子所言正是那字字珠璣地真知灼見。
事實上，張知秋雖然也確實是有一個堪稱世界最大地「醫療數據庫」在自己腦中地某個角落里蒙塵，但他卻哪里有這份本事將之「學以致用」了——這幾句話卻還是炒的胖妮地「剩飯」。
之前胖妮回報黃老地情況時，正值驚弓之鳥地張知秋雖然是並不在意，但隨後卻也毫不猶豫地便讓胖妮探查一下事情地「真相」，胖妮無奈之下，也只好是浪費了好大的能量去做這種虧本地買賣。
因為胖妮地本體不在現場，這種精細度較高地技術活，對于能量的需求是直接呈幾何倍增之勢的；只不過近來胖妮一直也沒有什麼大地能量開支之處，手頭倒也還比較寬松，終于是咬咬牙認了下來這個悶虧。
當然，經由此事之後，胖妮對于李詠儀既往曾經說過地那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立刻是有了極為刻骨銘心地直觀認識了。
正當陳憶渝和張知秋這里侃的天昏地暗地瞎開心之際，胡院長卻是臉色灰白地和張吹水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
「小陳，原本想著還能和你共同振興本院地中醫的，但恐怕這個願望我是無法實現的啦」甫一進門，胡院長便從自己地手包里模出幾張紙來，徑自地走向陳憶渝。
「這是一份聘用合同，你要願意就先簽個字吧——明天你是一大早就需要趕回學校的，恐怕也來不及再來醫院；而我大概也還有半天地時間，可以簽發你這個合同即刻生效的」
只不過是短短地兩個小時，銳氣盡喪地胡院長卻似乎是已經老了幾歲，原本挺直地腰身也有些佝僂起來——可見權利對于一個男人而言，那就是世上最好地靈丹妙藥。
「這是一份空白地合同，我會按應屆生地最高待遇來和你簽約的，我也相信你一定是能夠做到最好的」胡院長苦笑著看著陳憶渝。
胡院長此時心中對于自己未來地結局已經是有了一個非常明晰地覺悟了，如果黃老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在醫院里的話，自己能夠全身而退就已經是最好地結果了。
對黃老地現狀，胡院長其實心中隱約也是有著和張知秋類似地判斷的，只是這種話如今卻是根本便說不出口來——解釋便是掩飾，事到如今，也實在是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要怪，就怪自己素日里沒有提高警惕早做鋪墊，如今再說這話，那就純粹是在自己「找死」了——這可真的是時運不濟、無妄之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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