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朝春 第二十三章 善後

作者 ︰ 念薄涼

暖冬匆匆的為謝梧重新遮了面容,听著外面侍衛們不斷的高呼,和由遠及近的各種噪雜之聲。徐嬤嬤小心的將謝梧攬在身前,等著府內的大夫前來。

匆匆趕來的二夫人和七夫人在九曲回廊上遇到相視得意的一笑,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不一刻府中剛用完晚膳還沒有休息的各房夫人都匆匆的趕到了桃花林中,將謝梧幾人圍在正中。二夫人和七夫人瞄了一眼昏倒在地的黑影,正是她派來的放蛇之人,她適才還以為事成他沒來回報只是誤了時辰,現在看來竟是被人捉住了。又看了一眼倒伏地的謝梧,臉上一黑。

七夫人見她這個眼神就知事情不妙,忙退了一步,與她錯開了些距離。

二夫人攘開擋在身前的眾人,走到前面,盯著躺在地上的謝梧,她比較關心這小賤人死了沒有。

「呦,這挽撫閣雖是精致,卻不是什麼人都能消受的起的啊,這不是才住進來三天就出了事了不是?」邊說邊向四周打量,當目光掃過那香案之上的畫像之時捂著嘴後退了一步。那個身影是跟隨了半生的噩夢,如今畫中之人就那樣安靜祥和的斜窩在錦榻之上,仿佛是對她的無言的諷刺。

眾人見她譏諷之音初時囂張之極後來變成顫抖,都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這才發現那香案之上的畫像。月華之下獨攬光華。適才的喧囂頓時變得安靜起來。所有人也不去看躺在地上中毒病危的謝梧,目光都被那畫像吸引了過去,移步開眼。

「那個人,那個人就是當年大晉的第一美人兒季撫?」一個婢女小聲的問了一句,語氣之中盡是驚艷。

眾人都不自覺的點了點頭,回憶起有關這個女子的傳說。什麼閉月羞花,什麼沉魚落雁都難以形容的美。只有那幾位先到夫人面色各異,其中二夫人和七夫人的臉色最為奇怪,有驚訝,有羨慕,有嫉妒,還有難掩的恨意。

大夫人領著大夫來到之時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所有人都呆愣的看著畫中人。大夫人也接著月光和婢女掌著的燈光向那畫像看去,當看清畫中之人時,也是驚愕的退後了一步。她身後的王媽媽迅速的扶住了她。大夫人回過神來,稍微平息了下起伏不定的呼吸,才帶著大夫行到躺在地上的謝梧身邊,不再敢往那畫像看上一眼。

「大夫,你快來看看她怎樣了?」大夫人假裝焦急的吩咐著提著藥箱跟在身後的大夫。

大夫听言迅速的去為謝梧診治了起來,看了一眼地上的蛇尸,又看向謝梧的臉色,將她的眼瞼掀開仔細查看了一番,又仔細的檢查了傷口,才將手搭在謝梧脈腕之上,仔細的診治了起來。

一眾人都緊張的看著大夫的臉色。尤其是那二夫人,更是握緊了手不停的在心中祈禱,怕是恨不得謝梧現在就咽了氣去。

那大夫人見大夫為謝梧上了藥包扎了傷口之後,又問「情況如何?可有性命之憂?」

大夫在童子的攙扶下抖了抖長長的白須道「女郎是被銀環蛇所傷,這銀環蛇甚毒,見血一刻中就毒至心脈危及性命。」說到此處老大夫頓了一下。

二夫人听他如此說才剛剛放下心來,就听那老大夫繼續道「可是女郎身邊之人處理及時,封住了女郎幾處要穴,就吸出了毒液,怕是還服了能解百毒之藥。女郎現在已無性命之憂,待老夫與她開幾幅藥清了她體內的余毒,當可無礙。」

听那老大夫說完,二夫人當即驚呼一聲「什麼?」中了那種劇毒,還能活命?

眾人都疑惑的望向二夫人。

二夫人見此連忙解釋道「我是听大夫說這銀環蛇劇毒,被嚇了去,被嚇了去。」說罷還假裝驚嚇的撫了撫胸口。

「大夫可知這銀環蛇生性如何?在女郎被蛇咬到之時,侍衛逮著一個行蹤鬼祟的黑衣刺客。」素年看向那老大夫問道。

「銀環蛇向來居于深山冰寒之地,向這樣一次出現這麼多條老夫還是第一次見到。」老大夫扶著胡須回道。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放蛇要害了你家女郎?」大夫人平靜的問。

「那黑衣刺客正是在女郎被咬之時被捉,而他身上也有存放這銀環蛇的竹匣,人證物證俱在,只要仔細審問了那人便知這幕後之人是誰!」素年依舊不卑不亢。

素年言罷便仔細的觀察著身前眾人的眼神。不同于其他人眼中布滿疑惑,大夫人面色凝重,低著頭看不見眼神。二夫人卻是目光游移不定,看起來甚是不安。

素年和暖冬相視一眼,臉色一黯。

「來人,將這刺客關進地牢,等夫主回來由他親自審問。」大夫人衣袖一揮對帶來的侍衛道。

侍衛領命快速的將那昏睡的刺客拖了下去。

「如此就有勞大夫去開了藥方抓藥,務必要讓女郎盡快恢復才是。」這老大夫本是老夫人的隨身大夫,在謝府頗受尊敬。連大夫人對他也禮遇有加。

「大夫人言重了,行醫救人,是老夫的本分。」說罷就領著童子下去抓藥了,暖冬見此對素年使了個眼神便跟了上去。

大夫一走,大夫人看著站在院中的眾人,目光掠過二夫人,面色嚴肅的道「你們在這後院之內爭寵也就罷了,我不怪罪你們。可是若真是起了害人之心,擾的這後院沒有寧日。你們也別怪我心狠做主趕了你們去。」說罷眼光又一一掃過眾人。

嚇得各位夫人都神情惶惶的低頭應是。二夫人也不自覺的低下頭。

「今日之事就等夫主回來,查的明白再與她做主。你們都退下吧。」大夫人遣走了眾人。又吩咐素年等將素年移至內室,一再叮囑要好好照應才帶著人離開。

王媽媽緊緊的跟在大夫人身後,見她臉色不好也不敢開口。

等回到了桃園閣,大夫人才摔了了婢女遞上來的茶盞狠狠的道「真是一個成事不足的廢物,扶不起的阿斗。」

王媽媽給那婢女使了個眼神讓她退下,才小心的開口「夫人也別生氣,仔細傷了自己的身子。」

「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你說要她何用?還讓人抓住了把柄去!」大夫人狠狠的捶了下桌子。

「夫人仔細自己的身子,可沒人為你擔心。這些年二夫人也是囂張的夠了,這次就讓她好好的著急一下,要不她還真不把夫人你放在眼里了。」王媽媽一邊查看她的手有沒有傷著一邊邪笑一聲,她這做下人的不在夫人跟前時還真不大不小的在二夫人那里吃了幾個虧去,就是她那小女兒紈素也整日的被二夫人身邊的大丫頭欺負。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從來都是看人臉色吃飯,也最是記仇。

「王媽媽說的是,命人好好的看著地牢里的人,莫讓那蠢貨去動了手腳,我要她親自來求我。」大夫人咬牙切齒。

「奴婢醒得了。」王媽媽應了一聲。

「想不到過了這麼多年,夫主竟然還存著那賤人的畫像,怕是以前在那挽撫閣一呆就是半日,也是在對著那賤人的畫像以慰相思。」想到哪副畫像大夫人眼中恨意愈甚。她記得那幅畫是當年謝二郎向謝梧求娶之時所作,一時傳遍了建康,讓當時的她又嫉又妒。

「夫人何必跟個死人置氣,她活著的時候尚還斗不過夫人,死了難道還能有什麼作為不成?」王媽媽連忙勸道。

「可是我一看到那謝梧就想起她那賤人娘曾給我了恥辱。」

「夫人既然看不過眼,除了她去就是。」

大夫人在內室踱了兩步,像王媽媽招了招手。王媽媽會意附耳過去,大夫人對她低聲的吩咐了幾句。

王媽媽听完她的吩咐,兩人相視一笑,臉色閃過一絲猙獰。

此時的謝梧服了藥才緩緩的蘇醒了過來。睜開眼楮適應了室內的光線看著近在的圍在床邊的眾人,一抹身影劃過腦海,謝梧嗖的抓住一旁的素年「他人呢?」

「女郎可是說王六郎?他走了。」素年說吧又將謝梧昏倒之後的身影描述了一遍。也沒忘了王兗走時那已然泛黑的唇色。

「你們糊涂啊,那銀環蛇甚毒,他為了我不惜以身犯險,你們竟然就讓他那樣走了?」謝梧邊說邊要掙扎著下床。

「女郎勿急,你有什麼事盡管吩咐下去,你這個模樣起來也不能做什麼不是。」徐嬤嬤將她重新按在了床上。

「暖冬,你速速去外面打听,看看六郎情況如何,帶著尚千一起去,我與他初遇之時他便被人追殺可卻尚可逃命,如今身染蛇毒,還不知是什麼情況。一有消息速速回來報給我知。」謝梧急聲的下命,因為身體虛弱剛一說完便忍不住的咳了起來。

素年急忙的給她順氣。暖冬听了命令快速的退了出去,沒有任何停頓。

「銀環蛇乃是劇毒之物,可是平時也不主動襲擊人。你剛才說竟是幾條銀環蛇一起飛襲與我?」謝梧緩緩問道。

「回女郎,正是如此,它們同時飛向女郎,是素年疏忽,才讓女郎險些遇難。」素年言罷雙膝跪地手舉青劍「請女郎責罰。」

「這不是你們的錯,既然旁人都沒有受襲那就是了。我曾在一本志異上看過,銀環蛇遇曇花香便發狂。」說罷便聞了聞身上的衣物燻香,正是曇花香味無疑。初時還覺得清新,現在才知這其中陰謀「你去查查這衣物在洗衣閣都是過了誰人的手。切記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要讓人發覺了去。」

素年听此也急急的退了下去,一定要盡快查清此事,將功折罪,要不讓爺爺和叔公們知道了此事,怕是會震怒。

謝梧交代完又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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