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朝春 第三十五章 蕊兒遇害

作者 ︰ 念薄涼

馬車咕嚕咕嚕的在青石路上前行,因著今日謝彩衣那驚世一曲,引來了路人不少的側目打量。

謝梧看著外面陰暗下來的天色,蒙蒙陰雲似乎要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那剛行過去的就是謝家彩衣女郎的車駕吧,我可听說今日彩衣女郎一首曲子,竟然博得了隱居許久的林老賢人的夸獎呢。」車後傳來低低的議論聲,可謝彩衣仿佛沒有听見般斜在一側,臉上看不出什麼端倪。

「可不是,一曲成名天下知。從此以後,謝家怕是要門庭若市嘍。」另一個人附和道。

一路無言,外面的天氣連帶的也愈發的沉重了起來。

待走上了九曲回廊。素年見四周已經無人,隨小心的對著一臉沉思的謝梧開口︰「女郎可也是覺得這落水之事有蹊蹺?」

「若是當時我沒有跟著一起落水,你自然就會知道有沒有蹊蹺。」謝梧嘴角一勾,微微一笑。

身邊的幾個近侍聞言一愣。若是他們真攔住了女郎,就只有謝彩衣一人落水。同在船沿,又有謝彩衣的那一聲驚呼。就算是他們有十張嘴,怕是也說不清了。

到時候,外人定會說女郎嫉妒謝彩衣如此風光,起來禍害之心。若真是那樣,女郎將無法再在建康立足,悠悠之口,也能讓人生不如死。

這彩衣女郎看似知禮無害,難道竟是個深藏不露的嗎?

謝梧回到挽撫閣,卻是心中惶惶,她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便吩咐了尚千將桃花林的陣法從新布上。如今日頭還早,便吃了藥,稍作休息一下。

而另一邊的謝嵐卻是越想越不對勁,便只身一人來到了謝彩衣的院子。

此時謝彩衣正斜窩在暖塌上凝眉養神。

見了謝嵐進來,也沒有下榻,見他面色沉重,才喃喃的開口喚了聲︰「哥。」

「說說,今天的那一曲武陵春,是怎麼回事?」

「這有什麼好說的呢?就是一首曲子罷了,別人喜歡就夸贊了幾句而已。」謝彩衣不以為意。

「我是問你那首曲子是誰彈的?不要說是你自己所奏!你的琴藝如何,別人不知,我難得心中還沒數不成?」謝嵐面色愈差。

謝彩衣見此冷著臉沒有做答。

謝嵐眼角微顫,心中擔憂竟是成真了?

廣袖一揮打翻了藍媽媽端上來的茶盞,驚得藍媽媽急忙退到一邊跪下。

「你真是好糊涂,天下間哪里來的永遠的秘密?若是有朝一日,你今日這番作為被宣揚了開去,那你要如何在建康立足,如何再取信于人?怕是落水之事也是你自導自演的一出戲碼吧?」謝嵐指著謝彩衣,語氣憤然,一字一句都咬的格外的重。

塌上的謝彩衣這才坐正了身子,十指纏著絲絹,小心的看了一下從來沒對自己發過這麼大火的謝嵐。

「我也沒說那曲子是我彈的不是?」聲音已經是低的不能再低。

「你是沒說!你等著別人自動的給你扣上了這建康第一才女的帽子。」謝嵐急急地喘了兩口氣︰「謝彩衣,你出身之時就注定富貴榮華一生,又何必為了一時意氣,平白落了個沽名釣譽的罪名?我,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妹妹!」

謝嵐一句話說完就氣憤的揮袖離去。

「若是被宣揚了出去嗎?」。謝彩衣喃喃的重復了一句自家哥哥方才的話語。玉齒咬唇,狠狠的將手中的絲絹砸在了地上,絲絹落地無聲,可是藍媽媽和侯在一邊的執琴臉上均是一變。

這廂謝梧才剛歇息了不一刻,素年就慌慌張張的推開了寢居的門。

謝梧素來淺眠,如今又心事重重,哪里能真的睡著。支起身子看向雖是跳月兌,卻從未如此慌張失禮的素年。

「這是怎麼了?讓你如此慌張。」

「女郎,出,出事了!」素年努力平復氣息,斷斷續續的回道。

「何事?」謝梧見此也正了臉色。

「蕊兒女郎從樹上掉下來了!傷的頗重,生死不知!」

平地驚雷當如是!

謝梧驚惶的赤足下了床,急急地抓住素年的衣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一雙美目。

「你說什麼?從樹上掉下來?怎麼會這樣?」抓在素年衣袖上的手不自主的顫抖著。

「是從樹上掉下來了,據說是為了抓飯團!」素年連忙解釋。

「不可能!我已經給三夫人遞了信,要她看好蕊兒,萬不能讓她出門!三夫人是個知道輕重的,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謝梧搖著頭喃喃自語道。這都是因為自己,若非如此,多年相安無事的三夫人怎會遭此橫禍?

「女郎,我們現在怎麼辦?」

「我這就去看看蕊兒到底怎麼樣了!」謝梧一邊說一邊慌亂的往門外走,竟連自己衣冠不整,還赤著足都忘了。

素年連忙跟上想去提醒,可走在前的謝梧卻在門口頓住了身形。

謝梧扶著門框,五指泛白,狠狠的咬了自己的嘴唇!

「不!我現在不能去!」她越是在意什麼怕是越會給她們帶來更多的劫難!

素年忙攙扶住謝梧緩緩欲墜的身形,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素年,你速速去探看蕊兒傷勢如何!莫要讓別人察覺了去!」謝梧強定下心神!她不能亂,亂則生變!她要淡定!要冷靜下來!

素年領了命,將謝梧扶上床榻,出去的時候還順便讓在收拾東西的徐嬤嬤上去盯著點。

另一邊大夫人已經領了府中的大夫看似焦急的趕到了三夫人的院落。

三夫人本是庚家庶出之女,縱使是出身比不得大夫人這般貴重,可她的娘家畢竟也是在大晉四大家族之一。如今她的孩兒在謝家出了這樣的事,其他的幾個夫人也都急忙忙的敢來看望!想必不多時,這事定是會傳到同居烏衣巷的庚府!

大夫人一行在三夫人的院子門口遇到了正巧敢來的二夫人和七夫人。

大夫人狠狠的瞪了七夫人一眼!

原本是讓她給三夫人點教訓也就罷了,誰曾想竟然鬧的這樣大!適才下面的人來報,說是生命堪憂,這可該如何收場?真是個不知道輕重的廢物!

七夫人自知理虧的低下了頭!

大夫人見此知道現在還不是發脾氣的時候,便轉身望向了身後的老大夫。

「曹大夫,這番還要讓您老費心了!夫主子嗣單薄,他今時又不在府里,若真出個什麼事,我可要以死謝罪了。」

大夫人這話說的頗重,可這曹老大夫,本是老夫人的隨嫁大夫,醫術了得,而今禍事已起,她自然要把這表面的功夫做到位!

曹大夫胡子抖了抖,張嘴想說什麼,終究是沒出口。只是點了下頭算是回答。

大夫人見此,臉上劃過一絲不自然。

幾人相攜進了三夫人的院子,一眾的奴僕都聚集在閣樓的門口,眼中含淚,小聲哭泣。

見幾位夫人進來,忙讓出了路。

惶惶的行了一禮,將她們引了進屋。

屋內,謝蕊兒慘白著一張小臉躺在床上,小小的身軀幾不可見。地上還擺著一盆血水和染了殷紅血跡的白帕子。

三夫人滿臉淚痕的跪在榻前小心的抓著蕊兒滿是擦傷的小手,一旁的近侍也都在低聲抹淚。整個屋里可以說是烏煙瘴氣的籠罩著一股子血腥味。

「妹妹?」大夫人小心的喚了句,像是怕擾了謝蕊兒。

三夫人身形一頓,緩緩回頭,看見來人,眼中的恨意難掩,淚痕未干,素手顫抖的一指來人。

「我庚婉娘自問從未做過對不起你們的事,今日我兒遇難,可是你們要逼我?」三夫人顫著身子站了起來。

大夫人幾人听此,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若是小懲便也罷了,誰料到七夫人竟然下手這麼狠!如今怕是真把這事給鬧大了。

「妹妹先別動怒,還是讓大夫先看看蕊兒的傷勢再說不遲!」大夫人面含憂慮的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謝蕊兒,你可別真的出事,要不,怕是真的難推月兌了!

三夫人是庚府庶子之女不假,可是她的父親那可是頗得庚家郎主信任的弟弟,況且她娘親的母家又是大晉的第一大布商之家。這,這真的是不是很好擺平的!

三夫人看向大夫人身後的曹大夫,忙又跪下膝行幾步上前,淒楚的拉住了曹大夫的衣擺︰「曹老,婉娘求你,求你救救蕊兒,婉娘願意傾家蕩產,求你救救她啊!」

她素來無爭,蕊兒就是她的命根子,是她的一切。

曹大夫連忙彎腰去攙扶三夫人︰「三夫人不必如此,老夫也定會竭盡全力的去救治她的。」

見三夫人伏地不起,曹大夫也不再管她,從藥童手里搶過藥箱就疾步的行到床前,就著蕊兒露在外面的手就把起脈來。

眾人見此都稟住了呼吸,只見曹大夫的臉色已是越來越差,花白的胡子也跟著輕顫。

「這到底是從多高的樹上掉下來,才能傷成這樣!」一聲輕吼,驚得大夫人往七夫人處看了眼,卻沒敢說話。

二夫人也不敢言語。屋里只剩下三夫人低低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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