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朝春 第四十六章 謝府之宴一驚魂

作者 ︰ 念薄涼

听到這話直噎的二夫人張口無言。也讓大夫人黑了臉。

這是明著叫板嗎?

在場的眾人饒有興趣的看著謝家的內戰,都說家丑不可外揚,更何況是如謝府這樣的世家,哪個夫人身後不是一個家族當靠山。這難得好戲他們豈能錯過。

這邊攜槍夾棍明爭暗斗,那邊幾人卻是將視線一直停在謝梧身上。

王六郎寒著臉看著季無常徑直的將那吳家信物塞給了謝梧,最最可惡的是謝梧雖是虛弱至極,卻還是費勁的小心翼翼的將那信物收進了懷里的暗袋。這讓他心頭很不舒服,仿佛自己的東西被人覬覦了一般,真恨不得上前推開那悄悄為她度氣的吳常,把那信物拿出來扔還給他!

王東很是激動的看著自家公子變臉。可當順著公子的視線看過去的時候,霎時臉色變成了調色盤,很是精彩。

那廂裴傾卻顧不得那麼許多,又上前幾步,俯身關切的低問︰「女郎可好些了?還是先回去休憩一下如何?」

季無常緩緩合在謝梧掌上的手。看向這個已有所聞的郎君,倒是生的相貌不凡,劍眉星目,很是精神。這人就是女郎斷言的治世文才?

那他方才跟著八王爺一起求娶女郎,是為了再造之恩,還是為了其他?

心下思量,可如今安排的戲碼還沒有演完,顯然女郎雖是身子羸弱卻沒有要走的意思。這八王爺突的開口求娶本不在算計之內,現在也只能且行且觀。

「女郎現在還不便移動,就在此歇息一刻也可。」季無常平靜的回道,看著素年不知從哪里尋來了一個暗紅錦裘披在了女郎身上。

謝梧一邊閉目養神,一邊暗暗注意著大夫人那邊的動靜。

「這些都是謝家的內院之事,還是等來日在做商討,今日宴客之日,別讓受邀而來的貴客看了笑話去。」大夫人壓低了聲音,很是顧全大局的對上三夫人。

奈何眾人都直著耳朵等著難得一聞的世家八卦。這話倒是一絲不落的都被收進了耳朵。無不贊賞的看了一眼大夫人,已經被人欺到了頭上,還記得顧全謝家的顏面,不愧是王家出身的,若是三夫人還步步緊逼倒是落了個一朝得勢,不識輕重了。

三夫人輕笑一聲︰「姐姐說的是,可是咱家女郎被人陷害一事既然已經被大家知道了去。這幕後之人用心之險惡,罪責當誅,還是要查個明白的好。」

大夫人眼珠一轉,面露為難的道︰「是我疏忽,整日忙于府內雜事,沒照應到她,只是事已至此,還是要慢慢盤查,萬不能讓起了邪心之人留在府內的。」

這話說的很是圓滿,先是自我檢討,推了責任,又大義凌然的顯示了作為當家夫人的行事果斷。

「姐姐英明,這陷害之人,妹妹已經查出,來人,去把葛蘭和花妮帶來!」

這話一出口,三夫人身後的兩個武婢應聲退了下去。

這邊大夫人心中微動,葛蘭一事本是用了七夫人的手,七夫人沒少為她辦事,是一枚好棋,現在她還沒有棄子之意,奈何這紅花一事,自己的女兒卻是推波助瀾的插了一腳,若是葛蘭和花妮真的在這種場合說了些什麼,那就真的要壞事了。

趁人不查,在王媽媽耳邊低聲吩咐了句,又一副痛心疾首的道︰「這葛蘭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怎麼會做出這喪心病狂的害主之事?」

「就是,葛蘭可是在五妹妹處伺候過好些年的。」二夫人難得聰明的將五夫人給拖下了水。

眾人心中又是一怔,這事越來越有意思了,竟然又牽扯出了一位不曾出席晚宴的夫人。

「姐姐說的是,只是五妹妹怕是早發覺了葛蘭不是個心地良善的,可不是早早的就被趕出了她的院子嗎?」。三夫人不以為意的理了下雲鬢,把五夫人的嫌疑又給撇開了去,然後又繼續道︰「這幕後指使之人到底是誰,那倆賤奴來了自然明了。」

大夫人和二夫人微愣,三夫人其人,在謝府向來不顯山不露水的安居一隅,竟不知也不是個善惹的主。

不一刻,兩個武婢就將狼狽不堪的葛蘭和花妮帶進了花園,狠狠的將兩人扔在了中間。

葛蘭和花妮驚惶的看著四周錦衣華服的眾人,連忙顫抖的跪正了身子。

無數視線全都投到這兩個跪伏在地奴才身上。

「葛蘭、花妮,還不把幕後指使之人說出來?」三夫人冷著臉開口。

「夫人……」葛蘭祈求的望著三夫人,她不敢,不說是死,說出來,怕是也難逃一死!

想到這里又把視線投向了一邊的謝彩衣,多少人都在關注在葛蘭的反應,她這一眼不打緊,謝彩衣臉色頓白。

「賤奴,還不從實招來,為何謀害府中女郎!」大夫人適時地厲聲呵斥了一聲,打斷了葛蘭的視線,直嚇得她又低下頭顫著身子不敢動彈。

一瞬間的無聲,葛蘭和花妮哆嗦著身子不敢作答。

突的閉目養神的謝梧瞬的睜開雙眸,眼神犀利的向被審之人看去。

只見兩只箭翎急速的射向跪伏在地的兩人,來勢之快已是攔之不及。

「暖冬、尚千!」低喚了一聲。

暖冬和尚千會意快速的向著箭翎射來的方向飛速掠去。

頓時花園大亂。

「有刺客!」

「保護郎君!」

「保護女郎!」

疾聲的呼喝霎時響起,各家的侍衛迅速的將自家的主子護在了中間,手中長劍出鞘,小心的巡視著四周。

「來人,快抓刺客!」大夫人被自己的近侍圍在中間,也是驚惶的顫著聲音開口高呼。

頓時有幾個侍衛也追了出去。

謝梧冷著美眸望一眼倒在血泊之中的葛蘭母女,雖是隔了一段距離,可來人的箭法卻是精準,兩箭均是穿頸而過,頃刻斷命。

只是一眼,謝梧就收回了視線,又垂下眼瞼。

幾經生死,她已了悟,即使她無害人之心,人卻未必肯放過她。她要活著,即使是踩著別人的鮮血,她也要活著!她要做嬉笑怒罵盡皆由心的謝梧,她的生死也不容別人左右!心存善念、隱忍求全只換的別人得寸進尺步步緊逼落得半身殘,那就不要怪她棄了這善念、一步一局的算計回去。

葛蘭母女之死,不過一個殺人滅口而已。

謝梧心下思量之際,暖冬和尚千已經提了一個黑衣人回來。

黑衣人兩腿盡是血跡,灑了一路被扔在葛蘭母女的尸體身邊。

建康的貴族多是養尊處優,哪里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面,都捂著胸口顫抖的躲在自己的侍衛身後,不敢往地上的三人看上一眼。

暖冬長劍之上血跡猶在,蜿蜒順著劍身滴落在地,不過他依舊面不改色寒著臉色以劍尖指向那侍衛的頸間。

「說!何人指使!」簡單幾字,卻讓眾人覺得如置冰窟,分**寒。

大夫人面色一變,這絕對不是普通的侍童!與不知何時已經悄然回到她身後的王媽媽對視一眼才稍微放心心來。

地上之人低哼一聲卻不回答。

劍柄下壓,轉眼又染鮮紅。

「說!」

黑夜刺客身形微僵,低啞著嗓子開口︰「我家郎君乃是瑯邪陳家四郎!」

他這話一出,謝梧微愣的看向這邊,這替罪羊選的還真是不錯,竟是真的與她有過過節的,那日她扶靈歸家,遇到的因買書之事發難之人可不就是那瑯邪陳家四郎。

就在謝梧思量之時,暖冬卻是眼疾手快的劍尖一偏扣住了那刺客的下顎,一粒藏于刺客口中的藥丸落入了他的掌心。

大夫人見此一愣,厲聲怒責︰「好個瑯邪陳家,竟然為了幾句無心之言就要害了我謝家的女郎!其心當誅!」

謝梧心下暗笑,這千里之外的事大夫人倒是知道的清楚明白。如今這番安排也是天衣無縫,沒有絲毫的破綻。

「呵呵……」謝梧低笑一聲引了眾人的注意。

只見她在徐嬤嬤和素年的攙扶之下徐徐起身向前走了幾步,平日總是斂眉蜷首的她卻是終于抬起頭直視他人。

二夫人臉色不善的指著她道︰「這個時候,你為何發笑?」

「笑可笑之事罷了!」語氣淡漠疏離,卻是入了所有人的耳。

謝梧的聲音很淡,淡的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之事。可是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她這淡漠的聲音仿佛透著一股看透一切的嘲諷。

眾人驚異的看向這個端端的站在血泊之中的女郎,初初她那一曲已經驚了眾人,可也只是讓人覺得才情絕世而已,怎的現在看起來雖是容貌平凡卻讓人覺得遙不可及?

「阿梧休要添亂,如今已知害你之人,我謝府定然要討回這公道的。」大夫人看了一眼地上被利刃壓頸的刺客,出聲安撫。

听到這話本該感激涕零的謝梧卻又是一笑,讓眾人側目。

「母親此言差矣。阿梧雖是出言駁了陳家四郎的顏面,以他的脾性倒還不至于無知到敢與謝家為敵的地步。」謝梧不急不緩的徐徐開口,讓大夫人一瞬間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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