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入人間 第四十一章

作者 ︰ 一葉初晴

一個人的離去,不會影響這世界的正常運作,除非她在某些人的心里,相當于整個世界。

克蕾緹絲校園生涯的第四個學期很是難得地在風平浪靜中度過。學期結束,落林希恩以優異的成績從卡洛學院畢業。學院領導有意讓他留校擔任教師一職,但他沒有接受。自發生了冉那件事後,他平日里的生活似乎更加忙碌了,不過和克蕾緹絲相處的時間並未因此而減少半分。

暑假里發生了一連串震驚全國的大事,惹得舉國上下人心惶惶,即使偏遠如克蕾緹絲二人所居住的小山村也收到了與之相關的若干訊息。

這一系列事件最初發生在奧林帝國南方一座人口稠密的城鎮,鎮上一戶打鐵的人家某日清晨被鄰居發現一家五口集體死于家中,五具尸體均瞪著眼楮大張著嘴,一副極為驚恐的模樣。最詭異的是,死者身上竟沒有絲毫傷口,仿佛這五個人都是被活活嚇死似的。起初,地方官員以為這只是一起普通的殺人案件,然而經過一個月的調查都沒有探尋到關于凶手的任何線索,並且在調查期間,鎮上又有多戶人家以同樣的情況死去。鎮上的官員這才感到事態嚴峻,急忙將此事上報到王室。就在王室接到急報後不久,帝國的北面、西面、東面乃至中心人口聚居的城區都相繼發生了民眾離奇死亡事件,且被害者的死狀均和那戶最先死亡的打鐵人家一模一樣。對此,奧林帝國王室派出了大批經驗豐富的破案專員偵查此案,可惜時至今日仍舊一無所獲,只能從被害者死狀相同這一點推斷出這一系列殺人案乃同一名凶手所為。凶手似乎很有這方面的作案經驗,沒有在現場留下任何有助于案情突破的蛛絲馬跡。王室的無能不禁使得籠罩在民眾心頭的烏雲又增厚了一分。

克蕾緹絲和落林希恩二人的家鄉許是由于地理位置偏僻且人口稀少的原因,幸運地逃過了凶手的關注。帝都卡洛城也尚未發生類似的殺人案件,不過克蕾緹絲和落林希恩一致認為,依照凶手喜歡挑人口稠密的地區下手的特點,帝都遲早也會成為凶手的目標。因此,第三學年開學後,克蕾緹絲的身邊多了一個全天候寸步不離、愛崗敬業程度無人能及的貼身保鏢兼制冷機——落林希恩。以至于從此以後除了黛蘭外,無一活物有勇氣靠近她三尺以內。

這真是甜蜜而又苦澀的人生……克蕾緹絲內牛滿面地想道。

由于這一離奇殺人事件影響甚廣,卡洛學院為了安撫眾學生的情緒,從克蕾緹絲入學至今都未曾露面的校長大人居然破天荒地現身于開學典禮,並深情並茂地發表了一番講話,大意就是學校的安保系統十分完備、學校老師和領導的修為水平均在高級以上足以保護學生、雖然目前在案件偵破方面遭遇了瓶頸但以奧林帝國王室的能力用不了多久必能將凶手繩之以法、但在最近這段非常時期大家出門最好還是結伴而行不要讓自己落單之類雲雲。

不過,最令克蕾緹絲感到意外的不是校長大人的出現,而是校長大人的真顏。按理說,能夠坐到一校之長、而且還是全大陸第一的名校的校長這一位置,年齡至少要比阿波羅和布諾聖誕老人大上一輪,否則為什麼阿波羅和聖誕老人、以及其他同他們年齡相近者到現在還只是學院里一名普通的人民教師,而他卻可以成為校長這一全校最高領導人?俗話不是說,官都是熬出來的嘛?因此在克蕾緹絲原本的設想中,卡洛學院的校長應該是一位頭發胡子都花白的滿臉皺紋的小老頭,而不是眼前這位身著一襲女敕黃色衣衫、風情萬種地站在主席台上、看上去絕不超過三十五歲的女人。

「是不是覺得很意外?我們的校長怎麼會這麼年輕?」注意到克蕾緹絲毫不掩飾的驚詫之色,黛蘭湊過來,一臉「我就知道你會是這個反應」的表情。

「嗯。」克蕾緹絲誠實地頷首。

眼角余光掃射到某佔有欲強到變態的冰山的冷眼,黛蘭脆弱的小心肝顫了顫,縮了縮脖子,識相地同克蕾緹絲拉開了些距離,道:「我第一次見到她時也和你一樣驚訝。話說,如果我告訴你她其實是辛歐的太女乃女乃,你會不會覺得更意外?」

-_-||

這就是傳說中的駐顏有術嗎?

「她的修為一定很高吧?」震驚只是一瞬,克蕾緹絲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阿波羅曾經說過,修為越高者壽命越長,也即越不容易衰老。

「嗯,她估計可以算是這片大陸上唯一一位沒有完全歸隱的隱世者吧。」江湖百曉生同學果然什麼都知道,「對了,你別看她好像很和善很有愛很好說話的樣子,其實她骨子里是個徹頭徹尾的老古板。她的字典里完全沒有「人情」這兩個字,辦起事來鐵面無私六親不認,老頭子多次被她氣得跳腳,據說辛歐那家伙最不願意親近之人就是他的這位太女乃女乃。」

「其實,鐵面無私是一種挺好的品質,尤其對于當官的而言。」克蕾緹絲中肯地評價道。

「如果你家里也有這麼一座大神,你就不會這麼想了……」黛蘭不以為然地撇撇嘴。

「也許吧。」克蕾緹絲不置可否,話鋒一轉,「黛蘭,對于這起連環殺人案,你怎麼看?」

提及這件事,黛蘭的面色也嚴肅了幾分,「我覺得,凶手要麼是個手法老道的慣犯,要麼……」

「怎樣?」

「不是人類。」

「那你覺得凶手應該是——」克蕾緹絲思考了一下措辭,「——什麼物種?」

「那些人死的時候,面上都帶著極為驚恐的神色。我想,他們也許是看見了什麼不干淨的東西。」黛蘭若有所思道。

不干淨的東西?鬼嗎?

視線不經意地飄向主席台,克蕾緹絲忽而展顏一笑。

她想到了一個人,那個人或許可以給她一些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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