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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瑞怡緊隨林淵其後,在門前拉住他,急著說了句話,由于距離過遠,白瑞寧並未听到她說什麼,卻見到林淵的臉色更不好看了。
林淵以一種白瑞寧從未見過的惱怒神態掙開白瑞怡的拉扯,白瑞怡正待再拉住他,驟然見到白瑞寧與莫如意,伸出的手硬是停了下來,而後僵硬地收回。
林淵也見著了他們,等他們走近一些,刻意揚聲道︰「我娶你嫁,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我從未逼你做我的平妻,哪兒來的委不委曲?又誰你給受了委曲?這等排場等著我!」
白瑞怡的臉色蒼白了些,先望一眼白瑞寧二人,想說的話復又壓下,眼睜睜地見著林淵移步遠去。
林淵郁郁地迎在莫如意面前,「走,跟我喝酒去!」
莫如意眉角都不抬一下,「沒空理你。」說話間連停頓都沒有,帶著白瑞寧繼續前進。
林淵看著有些煩躁,一指院外,「你快著點,我在外頭等你!」
林淵極為郁悶地走了,白瑞寧回頭看了他半天,才扭回頭來小聲道︰「你用不用去看看?」
「不用管他。」莫如意輕哼,「沒事找事,娶那麼多老婆,活該他有今天。」
不知怎麼著,白瑞寧听著這話心里有點開心。
兩人說話間已到了正廳之外,早有丫頭進去通報,白瑞怡一直等他們上了階梯,才朝白瑞寧迎上兩步,淺淺笑道︰「長姐安好。」
撞見他們夫妻爭執,白瑞寧難免覺得尷尬,卻不想白瑞寧竟然跟沒事人一樣,引著他們進了廳里。
如上次莫如意登門一樣,白家人齊聚廳中,白松石面色訕訕,夏芷娟事不關已,白老夫人頭痛萬分,白松玉與徐明慧夫婦則面如黑炭,尤其徐明慧,坐在那里,雙手緊握,竟然直打哆嗦,都是氣的。
見白瑞怡進來,白徐氏也不顧她身後還跟著人,硬聲問道︰「他去哪了?」
白瑞怡忙道︰「他突然想吃百順齋的點心,非要自己出去買,真是和小孩子一樣。」
白松石仿佛松了口氣,「原來是這樣,那就沒事了,反正已吃過了飯,不如瑞怡也早點回去,省得一會天色漸晚,不方便出行。」
這是在打圓場了,白瑞寧頭一回見到白瑞怡眼中裝著一種近乎感激的色彩,她朝眾人盈盈一拜,「大伯說的是,我這便回去,正好還能與夫君一同到百順齋去。」
白瑞怡匆匆而去,甚至來不及與白瑞寧道別,白松玉忙著起身送她出去,一路叮囑到正門之前,白徐氏卻一動未動,坐在那里,神色間仍隱帶氣惱。
白瑞怡走後,廳里的主角頓時變成了白瑞寧夫婦。老夫人連忙招呼,白松石叫了莫如意坐下,隨意地問著一些無關痛癢的朝中之事。
夏芷娟抿著笑容起身拉白瑞寧過去,輕輕一嘆,「瑞瑞,做人最重要的是擺正自己的位置,千萬別覺得自己太過重要,誰都該供著你。」
白瑞寧再鈍,也知道這話是說給誰听的,夏芷娟果然記仇,當初她孤身回門受的那些奚落,今天全都找了回來。
白徐氏差點就氣死了。
為了白瑞怡回門一事,她差點把白府折騰個底朝天,恨不能所有的東西都用上新的,為的就是等自己的女兒女婿回來給自己長臉。豈知林淵看著笑嘻嘻很是隨便的樣子,發起橫來竟是誰的面子也不給,她不過是感慨女兒嬌慣,剛提幾句讓他多護著她,別讓她受了委屈,他就發作起來,在門口高聲說的那兩句話,竟全都是沖著她來的!
這讓她顏面何存?
再看白松石與那狠辣冷毒的莫如意都能語笑晏晏,又讓她情何以堪?
「你也別太過得意!」白徐氏心中之怒蒙蔽了一切,對著夏芷娟,連場面話都懶得說了,目光自莫如意身上掃過,「以後有你哭的時候!」
夏芷娟哧笑,「那也是因為同情你才哭。」夏芷娟打定主意將來定會帶白瑞寧離開京城,也覺得白瑞寧根本不會反對,又怎會擔心白徐氏的惡言?
眼見她二人間火氣又升,白瑞寧忙道︰「娘,我是回來看瑞家的,他怎麼樣?」
吵來諷去,又不會真的把對方弄死,誰也不會少塊肉的事,她們怎麼就這麼熱衷?白瑞寧听得都快煩了。
夏芷娟便不再理會白徐氏,喜道︰「已能下床了,走,我帶你去看看他。」
白瑞寧當即起身向莫如意看去,莫如意也站起來,「一起去吧。」
兩人視線一踫,白瑞寧不由想起車上的事,臉上頓時燒了起來,低頭避過他的目光。
旁邊的夏芷娟見了,極輕地皺了下眉。
「對了,你還不知道吧?」從正廳出來,夏芷娟道︰「老太太已經應了凌子皓和瑞雅的親事,開春便會辦了。」
白瑞寧愣了愣,這才點頭,「這是好事……那瑞靜呢?」幾個姑娘分別出嫁,只有白瑞靜還沒有著落。
夏芷娟笑笑,「你就別操心她了,我自有安排。」
說著話眾人便到了瑞家的院子,還未進門,便听院內傳來隱隱的說話聲,夏芷娟率先進門,那說話聲便猛然斷去,再看院內,一襲厚重冬裝的白瑞家正與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說話,那姑娘生得標致,眉目間帶了幾許冷色,卻是白瑞寧許久不見的顏清。
夏芷娟淡然地道︰「府里不好養著閑人,她便過來照顧瑞家。」算是給了白瑞寧一句解釋。
白瑞寧的注意力卻全在白瑞家身上,忙著過去道︰「天這麼冷怎麼出來了?也不好好養著?」
白瑞家的臉色比上一次好了很多,雖仍是消瘦,卻不再病懨懨的沒有生氣了,他輕咳一聲從白瑞寧手中抽出胳膊,面色蒼白地笑著︰「姐姐這樣,別讓姐夫笑話了。」
白瑞寧本是習慣了姐弟之間這樣的小動作,經他一說,也覺得不太好,況且還有顏清在場,就更不妥當了。
顏清自見到莫如意後便目含恨意,雖退至一旁,可自她身上散發出的寒意讓人很難不注意到她。
白瑞寧心中微驚,她差點忘了,顏家幾十條人命盡是莫如意所取,顏清上次能刺殺他,說不定這心思至今未斷。
白瑞寧一驚,心里就有點慌,連忙過去拉了莫如意手將他帶到房門口去,又急著與顏清道︰「麻煩你去倒點水來吧。」說完,又想顏清說不定會在水里下毒,頓時又有點後悔,將莫如意帶進屋里朝他輕聲說︰「一會她端來水你可別喝啊……」
莫如意不忍唇邊笑意,那笑意蔓延到眼中,竟讓他略帶冷意的五官都柔和起來,「好。」
答完見白瑞寧又在糾結,不由問道︰「又怎麼了?」
白瑞寧抬眼看他,極為憂慮,「你會把她再抓起來嗎?」。畢竟,她也不一定真的會害他……簡直糾結死了!
莫如意雙臂環于胸前,朝她偏了偏頭,「你希望我再抓她?」
白瑞寧馬上搖頭,莫如意瞥一眼扶著白瑞家已然踏上石階的白氏夫婦,轉眸低聲說道︰「那就依你。」
白瑞寧微微一愕,眼楮瞬間亮了一下。
莫如意看著她眼中乍現的神采,突然發現,他很喜歡。
夏芷娟自進屋開始就顯得有些心神不寧,白瑞寧與白瑞家說了幾句話,卻總是因為夏芷娟而分神,「是不是不舒服?我先陪你回去歇會?」
夏芷娟點頭道︰「也好。」
白瑞寧便陪著夏芷娟出來,臨走前還向莫如意使了個到位的眼色,意思是「別喝水啊」,也不知道他看明白沒有。
等進了知春堂,原先還要白瑞寧攙扶的夏芷娟一下子掙開了她的手,打發了在院子里做掃灑的一個小丫頭到門口守著,待院門一關,便急聲問道︰「你和莫如意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白瑞寧被她問得措手不及,夏芷娟逼近一步,「別想騙我,從你們進門我就覺得不對,你們……你們是不是……」
白瑞寧根本不用回答,臉自動就紅了,夏芷娟頓時急了,「你……我不是告訴你讓你先避一避……」
「怎麼避啊?」白瑞寧面帶窘色,「況且、況且他是我丈夫,這是正常的啊。」
「別人是正常,他怎麼算正常?」夏芷娟又急又怒,「他做過的那些事你哪一件不知道?難道你還真打算和他白頭到老麼?」
白瑞寧早覺得夏芷娟在這件事上過于固執了,此時被她連番逼問也不由動了氣,「他是我丈夫,我當然打算和他好好過一輩子!」
「你……」夏芷娟氣得不輕,卻沒有繼續責罵,改而問道︰「你喜歡上他了?」
喜歡……白瑞寧不確定,她和莫如意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也不過十天,說喜歡什麼的都言之過早了,不過,她不抗拒、也不討厭他。
「看吧。」夏芷娟揪著她短暫的沉默不放,「你根本不喜歡,你只是怕他,才不敢反抗!」
「我才不怕他!」白瑞寧實在受不了,「媽,你不覺得你鑽進牛角尖了嗎?感情可以慢慢培養,這個年代就是這樣的,先結婚再培養感情有什麼不好?我覺得這樣很好啊!」
「哪里好?」夏芷娟也跟著揚高了聲音,「培養感情?你當感情是那麼容易培養的?你面對的是一個殺人犯、一個劊子手!你要和他培養感情?他以前做過的事情你都忘了?」
白瑞寧極為無力,無語了半晌,一揮手,「算了,和你也說不明白。」
有一句話她沒有說,夏芷娟近來越發偏激,極有可能是和白松石感情破裂之故,讓夏芷娟再不輕易相信任何感情,也懷疑一切感情。
這是她們母女這輩子發生過的最大爭吵,雖只開了個頭便結束了,但比起白瑞寧以往的盲目順從,她這次是給自己拿定主意了。
氣氛一下子降到冰點,她們誰也沒有說話,默默冷戰。
知春堂門外,負責守門的掃灑丫頭噤若寒蟬,仔細看看,她的身子一直在瑟瑟發抖。在她身前挨著大門站駐一人,他五官清雋,神情漠漠,素衣狐袍包裹著頎長的身姿,他看著她,修長的食指立于唇前,無須開口,微冷的雙眸已將心中之意表達得淋灕盡致。(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