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江區公安局刑警隊有一間比問詢室溫馨,又比會客室低檔狹小的這麼一間屋子,屋子里有飲水機,速溶咖啡喝一罐廉價茶葉。兩個灰褐色的三人沙發面對面擺放著,中間隔著棕紅色的木質茶幾。
「這里有喝的東西,你們自便,顧隊長正在召開緊急會議,放心,不會很久。」袁峻還算客氣地招呼了三個女生後便匆匆離開。
凌瀾注意到當她首先坐在這一側的沙發上後,岳彤和馮佳沒有一個人願意坐在她的旁邊,她倆一路上都沒有說話,而且凌瀾的直覺告訴她,這兩個女生似乎結成了什麼同盟,把她排斥在外。這樣想之後,她再看對面的室友,越發覺得她們眼神閃爍,舉手投足都不對勁。
突然腦中靈光一閃,該不會是,就在她彎腰想要接住DV的那一刻,錯過了什麼?凌瀾努力忍住激動的情緒,那大膽的猜想她並不想此刻就問出來,問出來她們估計也不會回答。不過凌瀾心里已經有了些把握,一定是那個時候,她們看到了那「吸血鬼」的臉!
僅僅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顧涵浩已經主持完會議回到了她們所在的房間。凌瀾能想象得到這位年青的干探開會時是怎樣的言簡意賅。
一進屋,顧涵浩就感覺到了氣氛的尷尬。他本以為這個時候這三個女生應該依偎在一起嘰嘰喳喳,沒想到竟然分開坐,而且相對無語,異常安靜。
顧涵浩坐到了凌瀾旁邊,用眼神示意她坐到對面去。凌瀾起身坐到對面,然而那個小集體並沒有接納她。這一點顧涵浩和凌瀾都意識到了。
凌瀾把她們想要尋找探訪吸血鬼的想法如何因為《吸血鬼日記》和《暮光之城》而產生,到四個女生紛紛查找有關吸血鬼資料,再到搜集總結S市不脛而走的關于吸血鬼的傳言的版本,最終敲定于昨晚出發去到那個傳聞中吸血鬼出沒的工業基地廢址去眼見為實等等,一五一十地報告給了顧涵浩。她本以為顧涵浩會對她們進行一番思想教育,但沒想到顧涵浩對思想教育根本不屑一顧,直接拋給學校。他只是雲淡風輕地說了一句,「這些我會通知你們的學校的。」
凌瀾從顧涵浩的問話中听出了一些蹊蹺,他詢問的重點在于行凶的片刻,凶手到底對死者做了什麼。凌瀾如實講述,只看見黑袍男子迅速抱住了死者,兩只形如枯槁的慘白大手緊緊鉗制住死者的身子,低下了頭,然後就听見粗重的申吟聲,還有液體流動的聲音。
說到這里的時候岳彤和馮佳明顯身子發抖,兩個人緊緊握住彼此的手。
顧涵浩當然也注意到這一點,他再次發問,「凶手的相貌,你們看見了嗎?」。
三個女生搖搖頭,凌瀾搖頭後又看了看身邊的兩個室友。
臨走時,凌瀾故意走在最後面,等到兩個女生上了車,顧涵浩遞給了凌瀾一張名片,「關于那個視頻,我想听听你的解釋。」
凌瀾的臉刷的紅了。
顧涵浩面無表情地把凌瀾送上了車,吩咐袁峻送她們回T大,並且再三囑咐,如果想起來有什麼遺漏的細節,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他。
清晨七點多,三個女生回到了T大女生公寓屬于她們的115房間,折騰了一夜的疲倦身體粘到了床便再也動彈不得。凌瀾這一覺猶如睡了三天三夜,好在她們已經大四下學期,除了論文和實習找工作之外沒別的事,可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有時間整日整夜地看美劇,然後胡思亂想,想玩什麼夜訪吸血鬼的危險游戲。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凌瀾餓得前胸貼後背,甚至連下床泡一包方便面的力氣都沒有,寢室里只剩下她一個,如果這個時候她的男友彭澤能給她送來一屜熱騰騰的小籠包該有多好。然而這個念頭只是一閃即逝,她不能指望他的。
正想著,岳彤和馮佳推門進來,兩個人居然有說有笑,好像昨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一直到她們注意到上鋪上還躺著一個清醒的凌瀾,說笑聲戛然而止。
「凌瀾,咱們昨晚的事學校已經知道了,系里面會開會決定對咱們的處分,很有可能會記過什麼的。」岳彤低沉地說道,凌瀾不明白,即使這樣,她們剛剛還有說有笑?
「那怎麼辦?」凌瀾終于來了力氣,坐起身來。
馮佳卻胸有成竹般,「放心吧,系主任會給咱們求情的,畢竟咱們平時表現中規中矩。我剛剛給系主任打了電話,她無意中說道她明天放假在家大掃除,咱們去幫幫忙,說點認錯的好話,相信應該沒問題的。」
凌瀾點點頭,系主任王老師的確是個好說話的人。
又聊了一會,凌瀾下床去水房洗漱一番,回來時她並沒有直接推門而入,因為她听到屋子里,那兩個明顯有問題的女生正在商量著什麼。她們的聲音窸窸窣窣,凌瀾只听清楚了一句話,那是馮佳說的,「幸好凌瀾沒看見。」
凌瀾手中的臉盆差點落地,她忙轉身躡手躡腳走開,然後又邁著正常的步子,趿拉著拖鞋走到門口推門而入。
凌瀾沒有去食堂,因為她不想看到某些刺眼的畫面,她獨自來到校外的小籠包鋪,點了整整兩屜包子。在等待美食的空檔,她掏出那張名片,給顧涵浩打了個電話。
「喂,顧隊長,你好,我是凌瀾。關于我的兩個室友,我敢肯定,當時她們看到了什麼!而我,卻因為彎腰想阻止DV落地,所以剛好錯過了那關鍵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