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里,顧涵浩開口詢問,「邵美芸,三年前發生了什麼?那群毆打仇鋒的小混混,應該是你父親邵輝雇佣的吧?」
邵美芸不說話,這點顧涵浩早已預料到。他繼續自說自話,「仇鋒是什麼時候回來找你的?他回來的時候就變成了吸血鬼?」
邵美芸執拗地捂住耳朵,別過頭。
「是他提出要殺死你父親的吧?因為你父親如果得知你們還有聯系,只會再次對仇鋒下毒手。」
邵美芸終于有了反應,「不是他,是我,是我想和他在一起,我要和他永遠在一起。他本來想帶我私奔的,可是我們沒有錢,我們根本活不下去。」
顧涵浩忍不住冷笑,「他不是吸血鬼嗎?還會為錢發愁?」
邵美芸拍案而起,「沒有錢哪里會有血?沒有血仇鋒就會死!仇鋒他很善良,他做不到對無辜的人下手,去吸食他們的鮮血,他只是從血庫里買而已。」
顧涵浩恍然大悟般地點點頭,做出安撫的手勢,想讓邵美芸安靜下來,「我明白了,這麼說,是你提出要找人殺死你的父親,這樣的話就不會有人阻止你們在一起,而且你繼承了遺產,就會有足夠的血供應給仇鋒?」
邵美芸剛要開口,一個警員敲門進來,「顧隊,邵美芸的律師來了。」
警員話音還未落,已經有個中年男子走了進來,自顧自坐在邵美芸身邊,「邵小姐,從現在開始你什麼也不必說。很快我就會帶你回去。顧隊長,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顧涵浩忍不住笑出聲,「你要她保持緘默,還問我有什麼問題?好吧,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仇鋒的同伙是誰?是這位律師嗎?」。
顧涵浩頓了一下,他看到律師的臉一下子變了顏色,邵美芸卻沒什麼反應。
「還是你的霍醫生?」顧涵浩幾乎一字一頓。
邵美芸眨了眨眼,轉頭看律師,律師沖她搖搖頭。
「那麼,就是那位從國外趕回來的表叔?」顧涵浩仍舊緊緊盯著邵美芸的臉,企圖從她的神態變化里找到答案。
律師站起身,「顧隊長,還有別的問題嗎?如果沒有,我的當事人要回去了。你也知道,她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您這樣大動干戈,會使她的病情加重。」
顧涵浩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然後目送這兩人出去。
凌瀾走進審訊室坐在顧涵浩對面,「這個觀察實驗似乎不太成功,你並沒有從邵美芸的神色變化中篩選出那個目標人物對吧?」
顧涵浩嘆了口氣,承認地點頭,「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三個人之中一定有一個人是仇鋒的同伙。因為案發後邵美芸只見過這三個人。」
「還有李文棟啊,邵美芸和他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凌瀾提醒,「而且你憑什麼認為邵美芸見過的人就是仇鋒的同伙?」
「就憑這個。」顧涵浩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瓶子,是放置隱形眼鏡的那種小玻璃瓶,只不過此刻瓶子里的液體不是透明色,而是粘稠的鮮紅。
凌瀾眨著好奇的大眼楮望著這個紅色小瓶子,「是血?你從哪里弄來的?」
「邵輝的棺材里。」顧涵浩一邊說一邊走出審訊室,叫來一名警員,把瓶子交給他拿去化驗,「交給施柔,讓他和死者血型比對,告訴她,我今晚就要結果。」
凌瀾跟在他身後,迫不及待地發問,「你是說邵輝的棺材里有邵輝的血?怎麼可能?誰放進去的?你又是什麼時候取出來的?」
顧涵浩回頭笑著面對凌瀾,用眼神指了指走廊那邊的茶水間,「想知道答案的話,給我沖杯咖啡去,我在辦公室等你。」
凌瀾撇撇嘴,心有不甘地往茶水間走去。
凌瀾一邊擰開速溶咖啡的罐子一邊想,下一次一定要先于顧涵浩發現什麼,如果顧涵浩問她問題的話,她就提出要喝女乃茶。
「凌瀾?這麼晚了還不回去?」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
凌瀾抬頭一看,是那個活潑可愛的制服女警曲晴,忍不住抱怨起來,「是啊,感覺好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原來當警察這麼辛苦啊。」
曲晴壞壞地一笑,「你這幾天都快在這安家了,你知道大家背地里都叫你什麼?」
「什麼?」凌瀾一下子激動起來,她有預感,一定不中听。
「他們都說你是顧隊的私人助理,果然,他們說的沒錯,這不,你來給顧隊沖咖啡了。」
「別瞎說,我可不是他的助理,只不過……」凌瀾語塞,她和顧涵浩的關系該怎麼說呢?還真的找不到合適的說法,「不說了,要是他們還說了些關于我的什麼,麻煩你告訴我喔。」
曲晴神秘兮兮地眨眨左眼,「放心吧,有機會的話,你也要在顧隊面前給我美言幾句喔。」
凌瀾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發現柳凡和袁峻也在,她悻悻地把咖啡端到顧涵浩面前,心想這下可是在袁峻柳凡面前丟盡了面子。
「怎麼樣,崔強有沒有給你們有用的線索?」顧涵浩抿了一口咖啡問袁峻和柳凡。
柳凡搶先回答︰「崔強說曾經在網上遇到過一個網名為復仇使者的人,這個復仇使者似乎挺關注‘赤色祭品聯盟’,經常在他們網站的留言板里面說他們的壞話,有段時間崔強每天都要去刪除他的留言。」
「什麼壞話?」顧涵浩雖然是在問柳凡,卻看也不看她,只是漫不經心地看著凌瀾,「太甜了,你放了幾塊糖?」
凌瀾不回答,她看得出顧涵浩對柳凡和袁峻似乎還沒有消氣,他是故意這樣的。這個顧涵浩有時候真像是個記仇的小孩子。
袁峻繼續,「都是一些說聯盟不知天高地厚的話,說聯盟會觸怒真正的吸血鬼之類的。最重要一點,崔強說這個復仇使者好像很清楚他們的內幕,也知道邵輝就是他們的出資人。」
凌瀾插嘴,「看來這個復仇使者很可能就是仇鋒。不,不對,仇鋒沒理由這樣做,這樣做很容易暴露自己。這個復仇使者應該是邵美芸,她想威嚇這些人,讓聯盟解散。」
「你怎麼會這麼想?」顧涵浩似乎對這種說法很感興趣。
「邵美芸一早就知道聯盟是父親一手建立的,她想讓聯盟解散,因為她不忍心再讓父親為她破費,或者是,她認為聯盟的存在是對真正吸血鬼仇鋒的一種侮辱。」
柳凡和袁峻當然不知道這兩個人在說什麼,也不知道仇鋒是誰,剛要張口去問,便被顧涵浩的手勢制止。
「我倒覺得是第一種,她不忍心再讓邵輝為她破費,為她勞累。邵美芸對邵輝有感情,這點不難看出。如果不是這樣,她也不會把邵輝在謀殺現場丟失的那部分血液放進客廳里的棺材中。」
「你怎麼會知道邵美芸把邵輝的血放進了棺材?」凌瀾重復剛剛沖咖啡前的問題。
「從頭說吧,我剛剛進入邵家客廳的時候變注意到了棺材,棺材放的不是那麼正,大概有5度的傾斜吧。」
凌瀾听到「5度」的時候在心底里暗暗對顧涵浩嗤之以鼻,能看出5度的傾斜,顧涵浩真的很變態。
「那個時候我便對這口棺木產生了興趣,後來,我又在棺木蓋子的邊上發現了一個小小的掌紋,掌紋的大小顯示,它出自一個女孩。邵家唯一的女孩便是邵美芸,可見,她曾經趁李文棟不在的時候試圖想要推動棺木。」
柳凡插嘴,「是因為邵美芸想躺進去,嘗嘗當吸血鬼的滋味?」
顧涵浩看柳凡的表情就好像他是老師,柳凡是答錯問題的學生,「我剛剛說過了,邵美芸對邵輝是有感情的,她不會產生這種想法,而且我後來的發現也證實她推動棺木的目的根本不在于此。站在一個女兒的立場,即使她因為某些理由不得不參與進害死父親的計劃,但是內心里她總會有些傷感和愧疚的。所以我想她不會允許自己的同謀把那部分邵輝的血液丟掉。她推動棺木的蓋子是想要把邵輝的血放進去,因為邵輝的尸體遲遲不能入棺,所以她想親自拜祭父親的血液。當然這在當時也只是我的一個大膽的想法,當我得知案發後邵美芸只在今天見過她很熟悉的、並且沒有抗拒情緒的三個人,我就有一個推測,是這三個人中的其中一個應邵美芸強烈的要求,把邵輝的血液給帶回來,而這個人就是仇鋒的同黨。為了證實我這個推測,我特意問了李文棟這三個訪客去邵家的時候都帶了多大的包,因為邵輝丟失的血液大概有2.5升,要攜帶的話必須有個足夠大的包裹。」
「結果呢?誰的包能放得下2.5升的血液?」凌瀾看顧涵浩在這種關鍵時刻低頭喝咖啡,有些心急地問。
顧涵浩放下杯子,「按照李文棟的說法,他們三個都帶了足夠裝得進2.5升液體的包裹。為了證實我的猜測是否正確,我故意把李文棟支開,讓你們都在車子那里等我,我回到邵家的洗手間卸了妝,話說那個白色粉底還是有夠難洗掉的,所以我用的時間長了點。然後我準備了裝美瞳的小瓶子,去到客廳,推開了棺木。結果,棺材里只有一個精致的大花瓶。可是花瓶里面卻是一個大大的透明玻璃罐,密封著粘稠的暗紅色液體。」
凌瀾突然很落寞,為邵美芸這個女孩,「她把邵輝的血藏在花瓶里,等到邵輝的尸體入棺的時候,她就可以說這是邵輝生前最喜歡的花瓶,想讓花瓶陪邵輝一起入殮。」
「回答你剛剛的第二個問題,為什麼李文棟沒有嫌疑……」
凌瀾打斷顧涵浩,「因為如果是李文棟是幫凶,他就會料到邵美芸把血液藏進棺材,不可能沒注意到棺木有傾斜,還有上面邵美芸的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