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臥室里出來的時候,凌瀾注意到客廳里父親和顧涵浩的氣氛很僵硬,父親凌仲廉板著一張臉,甚至都沒有給顧涵浩端杯水。倒是顧涵浩,滿臉堆笑,一副討好的神態。
「你們聊什麼呢?」凌瀾本來想坐到顧涵浩身邊的,陸雨秋卻拉住她,用眼神示意她去搬把椅子坐。
凌仲廉沒有回答凌瀾,顧涵浩笑笑回答,「其實也沒什麼,隨便聊聊,隨便聊聊。」
凌瀾本來是想去搬椅子,看這樣的氣氛,她直接去打開電視櫃,一個個地把相冊挪出來。
顧涵浩看到此景,請示一樣地對凌氏夫妻說,「我去幫忙。」然後就蹲到凌瀾身邊,幫她把一本本相冊挪出來,放到地板上。
「這是全部嗎?包括你父母的?」顧涵浩小聲耳語。
凌瀾點點頭,「沒錯,大大小小一共15本。」說完,她側過頭對著顧涵浩做了一個苦笑的表情,算是針對父母對他的冷遇的抱歉。
顧涵浩心領神會,輕微搖搖頭笑笑表示不在意。
傍晚的時候,顧涵浩提出要請凌瀾一家去飯店吃飯,可是凌瀾的父母冷冰冰地拒絕了。無奈,他只好說去買點禮物,然後一個人略帶倉皇地逃出去。一來他認為可能是因為自己兩手空空上門令凌瀾父母不滿,二來,也可以留凌瀾單獨和她父母在一起,可以了解一下他們不喜歡自己的原因。
凌瀾從窗戶看著顧涵浩孤獨的身影,突然覺得他很可憐,忍不住撒嬌似的抱怨起來,「爸媽,你們是怎麼了?就算不喜歡,不同意,面子上也要過得去吧,我可真沒想到,你們是這樣的。」
這次是凌瀾的父親凌仲廉上前一把把凌瀾拉住,讓她坐在沙發上,然後語重心長地說︰「女兒啊,你太不務實了,你看看你找的這個男朋友,先不說他比你大七歲,不說他長得會讓你沒有安全感,就說他的職業吧,是個刑警啊,工作多危險,真要是和他結了婚,沒有一天安穩日子!」
凌瀾剛要開口反駁,突然意識到自己居然也入戲太深了吧,何苦為一個不是男友的人和父母頂撞呢?雖然她不贊成父親的話,覺得顧涵浩其實人也不錯,但是嘴里還是附和著,「父親大人說的是,我保證,一定分手,回去後馬上分。」
陸雨秋深深嘆了口氣,「唉,你說你找誰不好,怎麼就找上他了?作……」
凌仲廉用力地咳嗽了一聲,打斷了陸雨秋的話,「好了好了,總之爸爸媽媽都相信你,你說會分手就一定會分手,不會讓爸爸媽媽失望的。」
凌瀾一邊點頭一邊琢磨著,剛剛母親沒說完的話是「作孽」,沒錯,看口型就是「作孽」,不過是找了個他們不滿意的男朋友,也答應他們會分手,他們至于有這樣的反應嗎?這其中好像不太對勁。如果換做是別的女孩的父母,領回來顧涵浩這種一表人才,年輕有為的男生,他們應該會高興吧?
不一會,顧涵浩提著幾盒營養品回來,凌瀾給他開門,又是一個抱歉的眼神,然後接過他手中重重的禮盒,她甚至都在想,他們離開後父母會不會把這些禮盒丟掉。
意料之中,價值不菲的禮盒並沒有讓凌瀾父母對顧涵浩的態度有所轉變。凌瀾實在受不了這種氣氛,趕忙把相冊都放進了一個小型的拉桿箱,匆匆和父母告別,說是學校那邊著急,必須快點趕回去。
傍晚七點的時候,一對饑腸轆轆的男女站在路邊,男子的手中還拉著一個小型的拉桿箱,他們像是無助的異鄉人,站在路邊東張西望,不停招手。
終于,有一個出租車停到他們面前。
顧涵浩終于看到了曙光,「師傅,去S市。」
司機是個中年男人,听說是去S市,急忙搖頭擺手,「我只拉短途,長途不拉。」
「算了,咱們去坐火車吧。」凌瀾拉了拉顧涵浩的衣角。
顧涵浩卻不為所動,「你開個價吧。」
司機眨了眨小眼楮,馬上意識到自己踫到了傳說中的大頭,看著架勢是著急趕時間,于是便獅子大開口,「一千五。」
「上車。」顧涵浩指揮凌瀾,然後自己抱著拉桿箱也坐到了後座,掏出警官證,「哦,對了,我是S市的刑警,咱們說好一千五就是一千五,誰都不許反悔。你在安全的前提下盡量快點開,我們還趕著回去辦案。」
司機本來正在為對方答應了一千五這個價格,甚至都沒還價感到吃驚不已,一听說是刑警,頓時表情嚴肅起來,但是也安心了很多,畢竟天色馬上要暗下來了,出了城區就是荒野和公路,安全問題真是沒有什麼保障,可是對方是刑警就沒問題了,「沒問題啊,不出兩個小時,保準把您們送到。」
車子很快開出城區,夕陽的余暉照在顧涵浩的側臉上,凌瀾看著那張好看的側臉,忍不住連連嘆氣。
顧涵浩一直在低頭看從箱子里拿出來的相冊,因為光線不好,他還讓司機開了燈,听到凌瀾的嘆氣聲,他才抬起頭,問︰「怎麼了?」
凌瀾又是夸張地嘆口氣,「對不起啊,我沒想到我父母會這樣對你。他們平時很隨和的,我以為他們至少會對你客氣招待。」
「啊?」顧涵浩有些不明所以,「難道說這不是他們對我的考驗嗎?因為不放心,擔心我不誠心,所以考驗我是不是堅定,看我會不會知難而退?不是嗎?」。
凌瀾被顧涵浩的話弄得哭笑不得,「你想多了,他們是根本就不同意!唉,你就沒覺得他們有些奇怪嗎?」。
顧涵浩搖搖頭,「我想父母都是緊張女兒的吧,尤其是你脖子上的痕跡,讓他們對我第一印象很差。不過這些都無所謂,反正我們又不是真的談戀愛,現在最重要的是這些相冊。「
凌瀾卻根本沒心思看相冊,「你不了解我父母,但是我了解,我覺得他們這樣有些反常,而且,我媽媽居然說出這樣一句話,她說‘你找誰不好,怎麼就找上了他?真是作孽’。我覺得他們好像認識你。」
顧涵浩緩緩抬起頭,用不可置信的語氣感嘆,「這怎麼可能?我很肯定,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們,他們怎麼會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