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入T大，凌瀾開了個小差，去班主任那里領回了一些證書之類的東西，還和班主任老師簡單地談了談未來規劃什麼的，過陣子就會去參加各種各樣的招聘會尋找機會。說到找工作，凌瀾有些失落，她還以為她會就這樣跟在顧涵浩身邊，坐在那間辦公室里，調查各色各樣的案件，接觸各色各樣的人，參與審訊、抓捕，向顧涵浩學習推理能力。可是現在看來，這種設想是不可能實現了，顧涵浩要和她解除這種關系，原因竟然是怕她會有危險。
不過這樣也好，這樣跟在顧涵浩身邊，幾乎是沒什麼名分地在刑警大隊里面做義工，根本沒有轉正的可能，而且又沒有工資，就算學到了一身本事，難道要她以後出來當私家偵探嗎？她自認為沒有那個能力。找一份工作自力更生才是當下最重要的，至少，她得付得起房租才行，因為在顧涵浩手里，案子遲早是會破獲的，案子一旦破獲也就意味著他倆要分道揚鑣，她也是遲早要搬家的。
凌瀾一邊走一邊想，已經來到了操場，就是之前她和顧涵浩與楊思琦談話的那個操場。放眼望去，操場的看台上坐著兩個人，一高一矮，一男一女，正是顧涵浩和楊思琦。
凌瀾有些不悅，這個顧涵浩，居然不等她回來，就先和楊思琦談上了。快步跑到他們面前，凌瀾邊喘著粗氣邊質問顧涵浩，「你怎麼也不等我啊？」
顧涵浩會意地一笑，指了指自己旁邊示意凌瀾坐下，「放心，還沒說到關鍵時刻，我只是把崔宏和王建華之間的關系，還有他倆合作騙取錢財的原委講給楊思琦听。」
凌瀾落座的時候偷偷注意著楊思琦，在顧涵浩說到「沒到關鍵時刻」的時候，她的臉明顯抽動了一下，但是很快恢復自然。
「關鍵時刻？還有什麼更關鍵的嗎？你們，你們找到真凶了嗎？」。楊思琦歪著頭問顧涵浩，語氣里是掩飾不住，看來也是她不想掩飾的好奇和激動。
「你是指，哪個真凶？」顧涵浩用深邃的眼直直望著楊思琦的眼，「是指三年前的真凶，還是最近這起面對面尸體的真凶，還是說，背對背尸體的真凶？」
楊思琦迷惑地眨了眨眼，表示不懂，但也不發問，只是安靜等待顧涵浩的解釋。
「沒錯，這三起案件有著截然不同的三個真凶，這一點，從尸體上尼龍繩的捆綁和打結方式就可以得知。三年前那起案件，凶手八成是一個對佟佳麗又愛又憎的丑陋中年男人；彭澤和萬玲那起案件呢，凶手是無意中把彭澤推下水的王建華，還有把萬玲活活溺死的崔宏；至于最後這一起，欒舒 和呂琛的案件，真凶是一個曾經受過傷害，卻承蒙佟佳麗恩惠的女孩。她曾經是一個失足少女，在最關鍵的時刻，是佟佳麗救了她，把她拉回正道。也正是因為佟佳麗這個救命恩人，她才能月兌離當初那種放浪形骸的日子，如今成為一名大學生，健康、美麗、而且本應該是擁有無限美好未來的女孩。」顧涵浩說這些的時候，眼楮一刻也沒有離開楊思琦的眼，他想看看這個他正在形容的女孩听到他的話，會有怎麼樣的反應。
楊思琦有過瞬間的錯愕，然後馬上換上一副不可思議地神態，指著自己的鼻子問，「你，你的意思，我就是你說的那個女孩？」
顧涵浩重重地點頭，「沒錯，就是你。」
「簡直是開玩笑！」楊思琦仰頭望天，輕蔑地笑道。
顧涵浩依舊冷靜，「否認也是沒有用的，你的資料我已經調查過。初中畢業以後你就走上了歪路。因為父母離異，父親再婚，叛逆的你離家出走，和一群吸毒
的失足少男少女們混在一起。有一次，你的同伴把毒品拿到你面前，想要帶你和他們一起墮落，是佟佳麗及時出現，她為了帶你逃離，甚至被你的那群伙伴毆打，那次，她的頭破了，鼻骨被踢歪，還折了一根肋骨，最重要的，那個時候的她還懷有身孕！被毆打後，她不但流產，而且造成了終身不孕的殘酷後果。終于，得知這一切的你被佟佳麗感動了，你回歸了家庭，決心回歸正途。」
楊思琦依舊仰頭望著天，許久之後，她才轉而與顧涵浩對視，「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我昨天查看佟佳麗的資料，發現她的履歷上有少年宮給她記的獎勵，獎勵的名義就是；見義勇為，挽救失足少女。我打電話去佟佳麗工作的少年宮，工作人員把事情的原委告訴給我，而且，他們還說佟佳麗是個積極樂觀的老師，她愛穿紅色衣裳，因為紅色代表陽光、積極、像火一樣的蓬勃熱情。再一查少年宮幾年前的檔案，我才發現，你小學的時候在少年宮，佟佳麗是你的美術老師。」
「就因為我也愛穿紅色？你就覺得我是當年那個被佟老師挽救的失足少女？」楊思琦帶著哭腔，卻偏要裝出一副被冤枉的神色。
「你可以不承認，然後安靜听我講下去，」顧涵浩嘆了口氣，繼續說，「我想你一定感到很自責，為了救你，佟佳麗喪失了做母親的權利，你一定也曾跪倒在她腳下痛哭著懺悔，一遍遍訴說你有多麼後悔，多麼對不起她。我想，佟佳麗看到那樣的你也是痛心的，她為了不讓你感到過于自責，于是便告訴你，她曾經有過一個兒子的，她正在努力尋找他，她想彌補她虧欠給兒子的一切。我想，那個時候你或許不會相信，你以為這是佟佳麗編出來為了讓你減少自責的話。一直到半個多月前，你被崔宏勒索五千塊錢，聰明的你當然會發現你是唯一一個被勒索過的女孩，那些女孩之所以對彭澤念念不忘，是因為彭澤一直以來都是在自掏腰包去供養崔宏。」
看楊思琦沒什麼反應，凌瀾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楊思琦，你是喜歡彭澤的對不對？在你被崔宏勒索之前，你也是對彭澤念念不忘的女孩之一對不對？你想查清楚為什麼彭澤要受崔宏的要挾，為什麼彭澤要供給崔宏那麼多錢，你是想幫彭澤的對不對？于是你把東拼西湊來的五千塊錢給了崔宏，恐怕，還把你自己也給了他，對不對？」
「別說啦！」楊思琦捂住耳朵，一張臉因為厭惡之色變得扭曲。看來，凌瀾真的說對了，楊思琦為了調查彭澤和崔宏之間的關系，不惜以自己為代價。
顧涵浩目視前方，淡淡地問，「值得嗎？值得吧，因為你犧牲自己得到的不僅僅是你當初想要得知的彭澤的困難和把柄，還有當年佟佳麗案件的線索。但是很可惜，你如此犧牲卻得來了一個你最難以接受的答案——彭澤和佟佳麗的死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