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許久,楊思琦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她面帶自信笑容,用很無辜的大眼楮來回望著顧涵浩和凌瀾,「你們有什麼證據?我還是挺忙的,沒工夫在這听你們講故事。」
顧涵浩掩飾不住地失望,「就如同當初你想讓彭澤去自首一樣,我們也希望你能自己承認一切錯誤,就算是對自己的救贖吧。」
「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拿出證據。」楊思琦的聲音甜美動人,她的心理素質真的很強。
「崔宏已經承認一切,他把你供出來了。當我們以為他和王建華一個是主犯一個是從犯,從而用主犯從犯刑罰不同的言論暗示他的時候,他便開始猶豫要不要把你這個主犯供出來,以減輕自己的刑罰。後來,當我把在攝影展上你們倆打電話時候的照片給他看的時候,他不得不承認了。」
「他那是惡意中傷,我會告他誹謗的。」楊思琦仍然胸有成竹。
顧涵浩快速站起身,「那好,按照程序,你得跟我們回去與崔宏對峙。」
楊思琦上了顧涵浩開來的公家的車,她一個人坐在後座上。顧涵浩回頭看了她一眼,深深嘆氣後鎖上了所有車門。這個舉動惹來楊思琦的訕笑,「放心,我不會逃跑的,我是清白的,沒什麼需要擔心的。」
車子啟動之後,凌瀾望著窗外回想著這些天的經歷。她先想到了幾天前,在操場上,這個楊思琦佯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把崔宏給供了出來。那個時候她一定知道,就算她不說,警方找到其他彭澤的前女友們,崔宏也是會暴露的。她把崔宏供出來之後便通知崔宏,馬上會有警察去逮捕他,她要求崔宏不要那麼輕易地被逮到,但是最終還是要被逮到,總之一切要做得自然。等到了警局,崔宏可以坦白一些,讓警方注意到有關于那三個人和三年前的案件有關的事實,他按照楊思琦的吩咐去說去表演,為的就是讓警方查到三年前的案子,然後把這起案件和三年前的案件聯系起來,認為凶手是同一人。
其實崔宏成功了,一開始,顧涵浩真的有往這條思路上去推理,認為所有的案件都出自于那個變態中年男人之手。可是後來,因為有施柔的報告作為提醒,顧涵浩開始設定,三起案件出自于三個不同的凶手,按照這個思路去推理,他得出了現在的結論。又多虧他的心理戰術,讓王建華先松口坦白,使他得知了崔宏還有同伙的事實。
現在,這個始作俑者就坐在顧涵浩和凌瀾的身後,沒想到他們一直所追尋的這個窮凶極惡的元凶竟然是這樣一個為了復仇而墮落的美麗柔弱的女孩,命運有的時候真會作弄人。
到了警局,顧涵浩和凌瀾分別站在楊思琦的兩邊,雖然沒有挎著她,但是押解的意味很濃。三個人回到了刑警大隊,顧涵浩直接把楊思琦帶進了有沙發的詢問室讓她等待。
鄭渤望著那個美麗的倩影,還有靚麗面龐上的自信表情,一時間真的不想去相信,這樣的女子會是害死四個人的元凶。
楊思琦進到了詢問室,卻發現詢問室里還有一個人。這是個坐著輪椅的中年男人,頭發半白,面色蒼白,他正低頭翻看一本小小的相冊,是不是唉聲嘆氣,甚至還流下了眼淚。
楊思琦很好奇,她湊過去往男人手中的相冊望去。她看到了一張照片,照片看上去年代久遠,很復古的那種。照片上是兩個稚女敕的少男少女,男的眉宇清秀,依稀能辨認得出就是這個中年男人,而那個女的,楊思琦再熟悉不過,那是佟佳麗,少女時代的佟佳麗。
她一下子明白了,這個殘疾的男人就是佟佳麗曾和她講過的,那個青梅竹馬的戀人。她還記得名字應該是叫單國豐。
「你是單國豐?」楊思琦試探性地問,走到沙發前坐下。她心里很激動,單國豐現在在警局,那是不是意味著他作為佟佳麗的家屬來這里?那是不是意味著三年前慘案的凶手已經找到?
單國豐緩緩抬起頭,「你是?」
楊思琦忙做自我介紹,她說她是佟佳麗曾經的學生,佟佳麗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甚至有些無法自控,滔滔不絕地講述著佟佳麗曾經對她說過的,對曾經的戀人充滿歉意,也愧對自己的兒子等等。
單國豐听了這些淚水更是無法自已,他把相冊放到茶幾上,掏出一塊手帕拭淚。
「單叔叔,」楊思琦決定這麼稱呼他,「你今天來這里是因為?」
單國豐剛剛抑制住的淚水馬上又涌了出來,這個殘疾的中年男子的哭泣雖然是無聲的,但是那雙光輝不在的雙眼卻能醞釀出源源不斷的淚水,他顫抖著回答,「我來認領我兒子的尸體。就是,就是我和佳麗的兒子。」
楊思琦頓感晴天霹靂,她來不及想太多,結結巴巴地問,「你,你兒子,叫,叫什麼,什麼名字?」
單國豐翻開了相冊的一頁,那上面有他抱著一個嬰兒的照片,「很慚愧,我這個做父親的當時不但沒有能力養活這孩子,甚至連個名字都沒有給他取。我只能把他過繼給親戚的朋友,那戶人家姓呂,給孩子取名叫呂琛。唉,呂家這些年並沒有好好善待我的孩子,甚至孩子死了,他們到現在才告訴我來認領尸體。」
楊思琦猛地站起身,往牆角退了幾步,然後大叫道,「騙人,騙人!你是騙子,你是他們找來騙我的騙子!」
單國豐被楊思琦的舉動嚇得全身動彈不得,他怎麼也不懂的剛剛那個文靜淡雅,甚至還被他的悲傷感染的女孩怎麼會突然像發了瘋一樣。
楊思琦猛地打開問詢室的門沖了出去,直接撞到了袁峻的身上,她使勁抓住袁峻的衣襟搖晃著,「卑鄙,你們都是卑鄙小人,為了讓我認罪,居然找來這麼一個演員編造這種無稽之談!」
袁峻冷靜地把楊思琦的手掰開,「我們沒必要這麼做,因為我們有證據。」
「證據?什麼證據?」楊思琦站立不穩,神情恍惚地問。
袁峻當著辦公室里眾多人的面前絲毫不客氣地回答,「證據就是崔宏的優盤。他知道自己被捕之後,房間里所有的照片都會被銷毀,于是他就把他最舍不得的一些照片和視頻存在了這個優盤里,然後把它埋在了小區花壇的泥土里。你應該知道哪些視頻是什麼吧,崔宏在房間里安裝了隱形攝像頭,本意是想錄下你們倆的**視頻,可是居然還有意外收獲,你們倆的對話也在其中,視頻里你提議和崔宏一起把欒舒 和呂琛騙到江對岸的小木屋里,然後在崔宏被捕之後由你親自對他們施行勒索,勒索不成你會親自動手解決他們的話,一清二楚。當然,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勒索欒舒 和呂琛,你根本就只是想殺了他們而已。」
楊思琦不可置信地反問,「你是說崔宏把那些全部都錄了下來?」
袁峻避開楊思琦的眼光,「是的。」
「你們,你們都看過了?」楊思琦用驚恐的眼神掃視著房間里所有的人,如果現在有個地洞,哪怕是通往地獄,她都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
顧涵浩走過來,嘆了口氣,「你太專注于自己的復仇計劃,根本就沒注意到崔宏的小手腳。當然,崔宏要不是看我們已經得知了你就是元凶,他也不會說出這個優盤的所在,他現在只想證明自己只是從犯,而你,才是一切罪惡的元凶巨惡。」
凌瀾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她望著楊思琦那副窘迫又崩潰的模樣,心里五味雜陳,這個女人,她是愛彭澤的,但是她卻害了彭澤,害了那麼多人,甚至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害死了恩人的兒子。現在,她又得知了自己最不堪的視頻變成了罪案的證據,這叫她如何接受?該說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還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呢?這個自恃聰明美貌,心思細密,顧慮周全的女人竟然還是敗在了她一直所利用的跳梁小丑的手中,真是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