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施柔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喉嚨,繼續講道,「我先說說通過中華骨髓庫網站名單和我手中失蹤人口名單對比後,得到的這個名字吧。這個女孩名叫孟麗娜,22歲,兩年前接受過骨髓移植手術。她本來患有白血病,一直休學治療,好不容易兩年前配型成功,手術也很成功,她康復之後就一直在家自學,今年的高考,她考上了理想的T大。但命運弄人,她偏偏在去學校報到的途中失蹤了,而且,失而復得的寶貴生命,終究還是被殘忍剝奪了。」
凌瀾鼻子發酸,這個女孩的命運太過淒慘。如果她沒有那麼倒霉被那個喪心病狂的凶手盯上,那麼現在的她一定在T大的操場上軍訓,還有精彩的四年大學生涯等著她,還有美好的未來,帥氣的男孩在等著她。難道她遭受疾病摧殘,好不容易熬過了那段病榻上的艱難歲月,為的只是被那個可惡凶手再次榨干鮮血嗎?
會議室里的氣氛瞬間凝結,大家全都沉浸在悲傷又憤怒的情緒中。
「孟麗娜和我那個老同學本來是一直保持著聯系的,這些近況也是她通過電話告訴給我那位老同學的。可是在半個月前,她和孟麗娜中斷了聯系,後來她又直接去過孟家,孟麗娜的單親母親才告知她,孟麗娜失蹤了。這位母親現在也因為悲傷過度不得不住院,靠輸液維持生命。」施柔越說越低沉,到最後,連她自己也禁不住想哭的沖動。
沉默片刻後,顧涵浩收斂了自己內心的悲傷,主動打破了僵局,他不能再讓大家這樣消沉下去,便大聲說道,「施柔,你剛剛說你調查到了一些和我的推理不同的地方,到底是哪里不同呢?」
施柔深深吐出一口氣,也轉換了心態,「之前你跟我說,很可能這兩個死者,其中一個給另一個捐獻過骨髓。但是事實不是這樣的,我查了一下當初給孟麗娜捐獻骨髓的人,這個人現在還活著,不可能是另一個死者。所以我想,一定是這兩個死者全都被這同一個人捐獻過骨髓。」
顧涵浩明白這第二個死者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他欣喜地問,「那麼只要調查一下這位給孟麗娜捐獻過骨髓的人還給別的什麼人捐獻過骨髓,這第二個死者的身份不就確定下來了嗎?」。
「沒錯,這第二個死者的身份我也已經知曉了。」施柔眯著眼望著顧涵浩,淡淡地回答。
凌瀾有些糊涂了,「可是施法醫,你剛剛不是說,你只通過名單對比得到了一個名字,也就是孟麗娜嗎?」。
施柔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是啊,沒錯啊。因為當時涵浩只給了我女性失蹤者的名單,我通過比對只得到了孟麗娜一個名字。」
「你的意思是說,另一個死者,他不是女性,而是男性?」顧涵浩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沒錯,我查了一下那位捐贈者的捐贈記錄,他還給另一個人捐獻過造血干細胞,在給孟麗娜捐獻之前,也就是四年前。這個四年前接受骨髓移植的人名叫曾莫原,是個男的。」
顧涵浩恍然大悟,「難道說,第一起案件中75公斤重的死者就是這個男性,曾莫原?」
柳凡剛剛就一直在糾結一個問題,這會她終于不吐不快地問了出來,「施法醫,難道說一個人一生之中可以捐獻好幾次骨髓嗎?怎麼這個人在四年前和兩年前都捐獻過呢?」
施柔笑笑,「你把捐獻骨髓想得太可怕了吧,其實現代的骨髓捐贈並不是采取直接抽取骨髓的方式,而是只要抽血便可以,然後通過血細胞分離機分離獲得大量造血干細胞用于移植。現在科技進步了,運用造血干細胞‘動員’技術,只需采集分離約50—200毫升外周血即可得到足夠數量的造血干細胞。采集足夠數量的造血干細胞後,血液可回輸到捐獻者體內。所以捐贈造血干細胞對捐贈者沒有多大的損害,只要身體狀況恢復良好,再次捐贈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袁峻像個學生一樣領會般地點頭,隨即又問出了自己的問題,「施法醫,我想知道一下,這個捐獻造血干細胞的人他倒是男是女啊,怎麼他又給男人捐,又給女人捐呢?」
施柔若有所思地看了袁峻幾秒鐘,然後才大方回答,「我當初檢測的時候之所以會認為死者是女性,那是因為血液染色體顯示是女性,也就是說,這個捐贈者她本來就是個女性。」
之前施柔所講的那些骨髓移植的知識顧涵浩倒是都知曉,不然他也不會往這個方向去推演。只是這兩個死者的性別確實把他搞糊涂了。他沒想到,死者中會有男人。一個男人居然會擁有染色體顯示為女性的血液!
凌瀾有些八卦地問,「那麼,這個曾莫原的血液里是女性的染色體,這不會對他的身體造成什麼影響吧,我是說,他會不會變得有些女性化?」
這話徹底把施柔逗樂了,「要是照你這麼說,變性手術後就不用注射什麼雌性雄性激素了,干脆找個異性移植骨髓不就行啦?」
凌瀾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苦笑,自言自語似的呢喃,「真是世界真奇妙啊,就連一個人的血液都會說謊掩藏這個人的性別,這件案子還真是出乎意料,匪夷所思呢。」
「現在已經可以初步確定兩名死者就是曾莫原和孟麗娜了,但是謹慎起見,咱們還是要最終確定一下才行。施柔,我馬上起草一份文件,你拿著文件再去一次紅十字中心,調取孟麗娜和曾莫原的DNA圖譜,跟你在現場取得血樣的DNA做對比。柳凡,你陪施柔一起去。」
得到了顧涵浩的命令,柳凡和施柔起身準備離去。就在她們倆準備剛要踏出會議室的大門時,袁峻湊了過去。
「施法醫,我想問問,那個給孟麗娜和曾莫原捐骨髓的好心人,她是誰啊?」
施柔一下子變得警惕起來,「你問這個做什麼?」
袁峻沒想到施柔會有如此嚴肅的反應,馬上嘻嘻哈哈地答道,「沒什麼,我就是挺欽佩這個人的,居然先後兩次捐獻骨髓。」
柳凡在一旁打趣,「怎麼?听說人家是個女的,所以想認識她?別忘了,你現在已經有吳瑕了,別太貪心了。」
柳凡話音剛落,施柔不給袁峻反口的機會,搶先說道,「紅十字中心對于骨髓捐贈者的身份是持保密原則的,如果不是涉及到刑事案件,這兩個死者的身份也是保密的。所以呢,你這個好奇心還是趁早打消吧。」
門口這三個人的對話凌瀾听了個一清二楚,她注意到袁峻的表情有些落寞。也難怪,她能體會此刻袁峻的心情,這個兩次捐獻骨髓的捐贈者,這個無私的女英雄,和他那個曾經失足參與到犯罪體驗組織里的吳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袁峻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顧涵浩剛前腳踏進辦公室,後腳凌瀾便跟了進來,「昨天某人態度很不好地跟我說,我拿他開涮,說他要找的是個女的,而我卻給他找了個男的。」
凌瀾一邊說一邊晃動著手中的資料,頗為得意地直視著顧涵浩。
「怎麼?你昨天找到的那個75公斤的失蹤男人就是曾莫原?」顧涵浩伸出手向凌瀾索要那份資料。
凌瀾帶著一股強烈的氣勢把資料重重交到顧涵浩手中,「看看吧,這個曾莫原的身世也不比那個孟麗娜強到哪里去。」
顧涵浩簡單地看了看手中的資料,上面記述著派出所民警根據報案人,也就是曾莫原的女朋友提供的信息。曾莫原今年28歲,四年前身患白血病之後,養父母便撒手不管他,單位開除了他,當時的女友也拋棄了他。幸好骨髓移植手術成功,他又獲得了新生,現在事業有成,婚期將至。
「一個是考上了理想大學準備入學,一個是事業有成婚期將至,都是在好事臨近的時候遭遇不測。而且還是被放干了身上的血。」顧涵浩表情嚴肅,眉頭緊蹙。
凌瀾本來腦子里就有什麼想法一直理不清,經過顧涵浩這麼一提點,她才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說,這個凶手嫉妒心極重?他很可能是生活到處踫壁,極為不順,又嫉妒這兩個人能夠絕處逢生好運連連?他是知道當初這兩人被救命的血拯救了生命重獲新生,所以就再次讓他們因為失血而亡?」
「有這個可能,可是,這個凶手又跟熊雄有什麼淵源呢?他為什麼一定要在熊雄面前下手犯案?」顧涵浩深呼吸一口氣,「我總是覺得,熊雄才是這兩起命案的關鍵。而且,熊雄有秘密,他那三封可疑的郵件我們還無法解釋。我想,直接去問他的話,他一定不會說,現在他是病人,我們還不能逼問,一旦語氣激烈起來,他很可能就會失控。」
凌瀾拍拍顧涵浩的肩膀,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至少咱們現在已經確定了兩個死者的身份,也算是突破性的進步。接下來我們只要把這兩個死者和熊雄串聯起來,查出真相就指日可待。」
顧涵浩突然伸手按住凌瀾停留在他肩膀上的手,用深邃的眼緊盯凌瀾的眼,「串聯?」
凌瀾急忙抽出手,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樣,「怎麼,我又在無意中提醒了你?」
顧涵浩的臉上緩緩露出智慧的微笑,他眯著眼,挑起嘴角,戲謔般地回答,「也許,我該付你工資。」(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