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小指的緣故,她對生肌魔酒的配方印象特別深刻。
魔酒,真的可以打破魔咒的束縛創造奇跡嗎?
她有些期待地開始準備配方所需要的東西︰一瓶艾瑪丁和一瓶莫特酒,深井之水應該就是直接從地井里打起來的。酒館後面有一口井,她打著油燈出去提了半桶上來,水質冰涼得很。可是三極魔獸小風狼的晶核容器這個材料有點難度。她把酒館里所有器具都查看了,發現都是很普通的材料,最多銀具會帶有一些低微的魔法效果。
所以她想暫時拋開容器和血液,單純地混合三種液體看看效果。可是因為藏酒與井水的溫度都比較低,想要讓調酒的溫度達到25.58458度就必須經過密封搖晃震蕩。而且,要保持這個微妙的溫度保持不變,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有魔法道具的輔助。
反復試了幾次,曾經的天才魔藥師不得不承認,她毫無頭緒。
安佩在一邊兩眼發光地數著金幣,每數一枚就用牙齒咬一下,確認是真的,才用袖子擦干淨,然後放進錢袋里,一副小財迷的樣子,樂呵道︰「南,好多金幣!我們可以去買蓬蓬裙了!」
「恩,」一臉挫敗的南抬起頭,向她勾勾手示意把錢袋交過來,「明天我們去集市買東西。」接過錢袋,撥兩個金幣給安佩,她又補充道︰「這筆錢不能亂花,我們要想辦法讓它生錢。」
「好啊好啊!」安佩喜滋滋道︰「南你變了。」
「怎麼說?」南挑挑眉。
「額,」安佩撓撓後腦勺,傻笑道︰「說不上來,不過很好!而且我都不知道南原來這麼厲害。忽然感覺很像,一只獅子,要重振雄風了!」
「原來獅子和熊是一家人。」
「哈哈!」
「你先去休息吧,我要研究一下配方。」
「你不是不舒服嗎?不要太累了。」安佩有些心疼地看著女孩。
南搖搖頭,取了杯子和調酒器具出來,一秒鐘進入了旁若無人狀態里,她認真的側臉仿佛會發光一樣,牢牢地吸引了安佩的目光。安佩坐在吧台前雙手撐著下巴,打算就這樣陪著她,開始還算有興致,才一會就頂不住啪一聲趴下頭睡死了。
南抽抽嘴角,調完兩瓶酒,隱約模到了酒溫的變化規律。她感覺其實靜下心來練習,也並不是無章可循的。從小提煉魔藥,她早就練就了一雙擁有超強觸覺的神手,即便隔著杯子,也能判定出液體精準的度數,但是……想讓那種精確達到25.58458的程度也顯得很困難與吃力。
不過困難,從來都是用以挑戰和突破的。
通宵達旦搖了一夜的酒,在黎明的第一縷光線射進來的時候,她在金光下看到了杯中液體在某個瞬間產生了色變,然而這個過程非常迅速,如流星劃過一般瞬間就消散了。
難道是錯覺?她搖搖頭,開始收拾一片狼藉的吧台,必須趕在拉瑟過來之前弄好,不然又會見到他那種猜疑的目光,那會讓她感到不耐煩。
安佩迷迷糊糊地醒過來,揉了揉眼楮,發現枕了一夜的手臂瑟瑟發麻,不由得咕噥起來︰「我怎麼會睡著了呢?唉?南?」
「洗個臉,等會去市集。」
「哦哦好!」想起昨晚南說過的要去買東西,她就很興奮,一下子清醒了,匆匆忙忙沖出去洗漱,一邊在心里計較著等會要穿什麼衣服出門才好。
經過一夜的奮戰,南身上的衣服已經汗濕了,她打了點水上閣樓擦身子,然後挑了穿了一件墨綠色的衣服換上,戴好帽子。開門的時候酒館的雇工已經在外面等候了,他叫布德,四五十歲的樣子,是個啞巴,手腳倒是勤快,酒館的粗活都是他在干。布德看到南打了個早安的手語,南禮貌地沖他點點頭︰「早上好,布德。」
布德似乎很高興,用五根粗短的手指鈀了鈀頭發,紅著臉低頭繞過她身邊飛快地進了酒館。
南轉身面向東方的日出,看著遠處的大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貨車,耳邊傳來工人們的吆喝聲和鳥兒的清鳴,她微微眯起眼楮,感覺這樣的清晨很舒服。可惜她從前總是晝伏夜出,或者沒日沒夜,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朝氣蓬勃的時刻。在她的記憶里,更多的是達納瑞斯的夜色,那是一種紫中帶藍的魅惑色彩,像藝術家的畫版上那些瘋狂的渲染,七天一次流星雨,絢麗之極致。所以她最喜歡在晚上走出魔藥室,吹風,看星星,放飛所有困倦。
達納瑞斯……
她微微仰起臉,頸部一抹倔強的弧度,眼神清冽無比。
總有一天,她會回去,奪回過去所有屬于她的榮耀。
安佩手忙腳亂地沖出來,差點撞到南身上。「我來了!你看我這身衣服怎麼樣?嘴唇紅嗎?我特意穿了絲襪,是不是很性感……」
南不禁扶額,有時候她挺羨慕布德,這種時候不能說話也很幸福的。
兩人一起去吃了早餐。因為口袋里有了錢,所以南總算吃上了熱烘烘的蛋糕的牛女乃,安佩則要了一大碗肉圓湯。結賬時花掉了十個銀幣,安佩是窮慣了,突然看到這麼多銀子被吃掉,一下子覺得很肉痛,滿臉糾結。
小金鎮的早市非常熱鬧,從裝飾品到服裝,還有各種魔法小玩意,應有盡有。安佩一心想著她的蓬蓬裙,像只花蝴蝶一樣在衣服攤子之間飛來飛去。南不緊不慢地跟著她,眼楮目不暇接地看著那些從來沒有見過的奇怪的東西,也只有這時候,她的樣子看起來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單純孩子。
不過早市再熱鬧也就那幾塊地兒,看了一會她就沒什麼興致了,還是辦正事要緊。讓安佩自己好好選,她一個人到處走走,在街角處找到了一家工匠鋪。早晨的工匠鋪叮叮當當很熱鬧,一條長椅上坐著七八個昏昏欲睡地等待修理武器的佣兵和獵人,還有一個抱著手高貴冷艷地站在門外的魔法師。
魔法師一身的藍色法袍縴塵不染,金發碧眼,面色精貴,臉卻冷得像冰霜,似乎正在為某件事極度不爽中,兩條眉毛幾乎要連成一條線了。仿佛是感覺到了南的視線,他轉過臉,然後露出一個震驚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