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她倒霉,南認命地把魔法師拉回那個小巷子,然後重新審視這個人自稱叫隱修的布萊德家的人,對方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有些不自在地任由她打量,眼神不住地往外飄。
「你的魔法徽記。」南忽然想到,如果他真的是布萊德家族的人就一定有家族徽記和魔法公會的認證。
「哼。」弱弱地哼了一聲,魔法師抬起手,一面巴掌大的金色徽記以光的形式在他掌心上出現。確實是布萊德家族的沒錯,和她以前接單時布萊德家族提供的魔法印記一模一樣。看到她肯定的眼神,隱修又有些小心眼地說道:「我沒有騙您吧?您怎麼能這麼健忘呢?居然懷疑我的身份,真是讓人惱火……噢,不,您真是貴人多忘事。」
南扯扯嘴角,這個別扭的小孩給她的感覺確實蠻熟悉的,那種想反抗又有些懼怕的語氣直想讓她發笑。不過眼下,她真的是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很抱歉,我遇到了一些事情,很多事情想不起來了。」
「果然是這樣!」少年一副「我說你怎麼會忘記我呢一定是打開記憶的方式不對絕對是」的樣子,神色激動,仿佛糾結了大半年的謎題終于揭開一樣皆大歡喜……「請讓我為您檢查一下您的腦袋吧,不,抱歉,請讓我為您檢查一下您的記憶有沒有被篡改什麼的……」
「你確定你不是要趁機篡改?」
隱修生氣地皺起鼻子,「身為一個布萊德,我以家族的名義起誓,我不屑于做這種沒教養的事情。而且,南姐姐,您的懷疑讓我感到受傷而憤怒。」
南在心里抹抹汗……他有受傷嗎?受傷了嗎?她怎麼感覺他是在作秀?她兩手無力地打了個叉,示意他稍安勿躁,「現在說說我們是怎麼認識的,長話短說,我沒有太多時間。」
「哦。」魔法師飛快地瞄一眼她的腦袋,似乎還是有些不死心,那眼神恨不得剖開來看看什麼的,「是這樣的,當年那件事之後您在希爾斯哥哥的幫助下來到布萊德家族的領地,在那里生活了兩年。雖然您當時已經不是魔藥師,而且每天只會吃飯和睡覺,但是希爾斯哥哥還是非常愛護您,並且委派我,領地里最受寵愛的小少爺給您充當玩伴。您對我做了很多讓人非常生氣的事情,高興的時候招招小手,然後死勁地掐我的臉頰,您看,我長大之後總覺得有一邊臉是變形的,請不要懷疑,這就是您當年的杰作,對此,我對您有著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
少爺,其實講訴什麼是順帶的,控訴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南忍不住多看兩眼他扭過來的半邊臉,發現還真有點不對稱……咳,心理作用吧,她安慰自己。
魔法師非常痛恨地說︰「您不高興的時候,放心,您不會虐待我,只是不理我而已。您把我當成小貓小狗一樣,呼之則來揮之則去,我把我最寶貴的兩年都獻給了您任您玩耍,可是您最後離開布萊德領地的時候您一聲告別都沒有!」
其實是你自己覺得自己像小狗吧?不然現在這種被主人拋棄的小狗般的眼神是怎麼回事……南抬起一只手擋在唇鼻間掩去她嘴角淡淡的笑意,說道︰「听起來我很無情,不過我最想知道,當年我為什麼要去布萊德領地?」
「就是那件事啊!唉,算了,說出來您又要發怒了!」
「……」我絕對不發怒!
隱修很糾結地說︰「您現在已經確認我的身份了嗎?當然,那些事情都過去了,無情的您不記得就算了,我們就讓它隨風飄逝吧。現在我們應該討論希爾斯哥哥的事情。」
南︰「……」
沉默就是默認,隱修滿意地點點頭︰「最近大金森林出現了神級魔獸的事情您知道了吧?」
「不知道。」
「您真是落伍。」
南面癱了:「……」請不要再用敬語說著鄙視人的話好嗎?這讓人恨不起來卻更想恨的感覺你知道嗎!
魔法師很大方地說下去︰「那我就勉為其難告訴您好了。神級魔獸出現一開始只是一個謠言,但是布萊德家族得到了最確切的消息,確實有一頭十八級綠龍在大金森林的禁地圈里出沒。表面上,家族派出兩名聖法聯合魔法公會、佣兵協會和皇室參與了調查。私下里,希爾斯哥哥帶著我們幾個人先行潛入禁地圈。我們見到了綠龍,請不要用這種不信任的眼神看著我,好像我才是綠龍似的——咳,我們見到了綠龍,並且在降服它的時候死傷慘重,但是結果讓人非常振奮,我們得到了綠龍的晶核。」
她可以轉身就走嗎?一個聖法加幾個菜鳥能殺死一頭神級的綠龍?難道她的耳朵長反了所以才會听到這麼逆天的事情?
「您一點都不相信是嗎?事實上,我也不想相信自己的眼楮,可是他真的做到了。您知道為什麼麼?因為那個藥劑。」魔法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聲道︰「您當年留給希爾斯哥哥的超神法藥劑……雖然只能擁有十秒鐘的神法狀態,但是,十秒鐘足以毀滅一個世界。」
聞言,她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雙眼失去了焦距一般有些茫然地看著隱修,思緒被卷入一種莫名的漩渦里。
超神法藥劑……是的,她沒有忘記,老師在神法天賦進化配方上畢生的研究讓她多少會受益匪淺,所以她背著老師秘密研究了這個瘋狂的藥劑,但是因為害怕被各界封殺而遲遲沒有找到合適的實驗人選。沒想到,那個希爾斯居然敢服用這麼一個沒有經過任何實驗的半成品藥劑嗎?要是一不小心,他會從聖法階段跌回魔法學徒的啊!這人到底對她有多少信任才能做出這麼讓人匪夷所思的行為?
「其實您在我心里,已經無法用語言去形容。我過去還是個小孩的時候就听說過您的盛名,您當之無愧是個天才。」
「那是以前的事了。」南冷靜下來,伸出四指,「你沒看到我的手嗎?」。
「手?您的手怎麼會變得這麼粗糙!天啊!」魔法師驚訝地拉住她的手,一臉肉痛地說道︰「看來您這些年過得很辛苦……」
「……」重點不是這個好嗎!南崩潰地提示他︰「我的手指。」
「哦,您不記得了嗎?從前看到您只有四根手指,我一直以為我的小指是畸形的,我甚至想過用刀剁掉。」
「……」這是哪家跑出來的熊孩子啊!南有些好笑地說道︰「其實念一下魔法咒語,它就可以永遠離你而去。」
魔法師誠懇地評價她︰「您真殘忍。」
南抽了抽嘴角,把自己的爪子收回來,收起笑意嚴肅道︰「我確定我已經不記得任何關于布萊德家族的事情,這不是我在推卻責任,而是事實。另外,我恐怕幫不上你什麼,因為我現在已經不是魔藥師了。我身上沒有任何魔力,你很清楚,我沒有辦法提煉任何魔藥,包括所謂的超神法藥劑。」
隱修連忙說︰「我知道,但是這件事只有您能幫助我們,請听我把話說完。」
既然麻煩甩不掉了,不妨認真听一下,不至于會陷入被動局面里。南靠在牆上點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希爾斯哥哥能成功擊殺綠龍的另外一個原因是綠龍要保護它的蛋蛋。剛出生的龍蛋,還是熱的。」
「听起來很誘人,口感不還行嗎?」。
「咳……」隱修嗆了嗆,滿面通紅地說,「您真會開玩笑。龍蛋在我這里,現在的情勢,我找不到任何值得信任可以幫忙照顧這枚龍蛋的人。所以我可以拜托您幫忙照顧和孵化它嗎?」。
南扶額︰「我不會孵蛋……」
隱修激動了︰「我知道您會!您在布萊德領地的時候養了一只母雞,它天天都下蛋!」
「……」母雞會下蛋跟是誰養的有什麼必然關系?南抽了抽眼皮,伸出一只手,「龍蛋交出來我看看。」
隱修警戒地看看外面,覺得沒什麼問題才把一個魔法戒指交給她,「就在里面。拜托了南姐姐,這顆龍蛋對我們很重要,因為它和希爾斯哥哥有契約關系,如果希爾斯哥哥死了,這枚蛋也會碎裂。如果蛋是好的,說明他還活著!此外,它的成長也會有助于提升希爾斯哥哥的修為。所以請您快點讓它孵化出來。」
「養動物是要錢的。」挑起眼角,南非常現實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噢,您真是個俗人,居然跟我談什麼錢。」隱修不滿地嘟囔。
南把戒指丟回給他︰「俗人是孵不起這麼高貴的蛋的。」
「嗷!您怎麼能這麼小氣呢?這枚蛋是希爾斯哥哥的,您以為我想求您嗎?!」
「我認為你去找一只母雞會比較現實。」
「這個世界沒有您這樣高智商的一只母雞!」
南覺得自己已經吐槽無力了︰「高智商母雞告訴你,她的節操不允許她亂孵蛋,尤其是壞蛋。」
「……」魔法師被噎住了。
南笑笑,壓了壓帽檐,轉身走出小巷弄。
「等等!」隱修不甘心地追上來,說道︰「說了這麼多,其實南姐姐是需要我辦事吧?」
南挑挑眉,她承認她是想跟他交易,但也只是想想,畢竟龍蛋這件事肯定麻煩不小,能推就盡量推。不過既然他還不算太傻,她就勉強點頭︰「那要看你能不能做到。」
「沒有我做不到的事!」隱修揚起下巴,狂傲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