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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轉了個彎，和他的臉色一樣，猛然下沉︰「我不知道一個人的領地意識究竟可以強到什麼程度，但是放在教皇身上，絕對是變態的。靳羽那一次無意的冒犯，把自己整個人生都葬送了。」
希爾斯隱約記得當初靳羽被處決的罪名是叛國，但這其中到底有多少波瀾他並不是很清楚，一方面當時他正直年少，一心撲在修煉上鮮少過問世事，另一方面達納瑞斯的貴族圈一向與布萊德領地瓜葛甚少，少一兩個人還不足以引起布萊德領地的特別關注。後來他和靳羽互換身體，發現他的記憶里幾乎全部是小時候和她在一起的事情，當年發生的事情都事有靈魂烙印的，他根本無法讀取……當下，他的好奇心也被挑了起來︰「後來發生了什麼？」
南頓了頓，輕聲道︰「靳羽說教皇是吸血鬼。」
教皇是血族！？
這下，希爾斯都被搞愣了！
教會在艾澤拉大陸的地位非常神奇，他們並不染指政治權利，卻擁有最高的信仰力和號召力，甚至歷代皇帝里還有不少是虔誠的教徒。當然，許許多多的大魔法師也會信教的，雖不至于加入教會向教皇宣誓效忠，卻沒有人能阻止他們對神靈的敬畏。而教皇與教父確實非常厲害，他們的祝福可以使一個小孩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長大，不受病痛的折磨與困擾。他們還擁有無與倫比的預言能力，通過信仰而取得神諭，為國家與子民趨利避害。因此，教皇在大陸上的名聲非常神聖，他存在的意義更多讓所有困難中的人們看得到希望。
可是，這樣一個比皇帝更讓人尊敬的存在，其實是一個吸食人血的血族！？要知道，血族本性里的貪婪與血腥決定他們注定與聖潔無關，從身到心，他們都沒有辦法掌握神氏咒語，因為每一個聖光之咒都可以讓他們變得痛苦不堪！
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這個世界真是荒誕無比。
「其實教皇的弱點，就是血統。」回想到當年的種種，她也不禁唏噓不已，「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成為教皇的，但是他確實掌握了所有教皇應該掌握的本領，唯獨他的血統是沒有辦法去改變的。所以，他抽干了自己的血，換上了完美無瑕的魔法血液……這一點，就算是身為最頂級的魔藥師之一的爺爺也沒有發現，可是靳羽發現了。」
「當時他告訴我要遠離這個教皇，這可能是血族入侵人族的一個陰謀！我……我當時是比較沖動的，非常不理智地找借口和教皇借血。」她握了握拳，過了好一會，才顫著聲音說下去，「教皇具有‘靈言’的能力，我幾乎沒有辦法抵抗，馬上就在他的靈言下把全部秘密都說了。然後第二天，靳羽就被教會的人抓了起來。短短幾個小時，諾加德家族決定棄卒保車，隨便找了個罪名把靳羽逐出家族，徹底和他撇清關系。」
「教皇想殺一個人，其實沒有這麼麻煩吧？」希爾斯忍不住打斷她，因為實在不想看到她獨自沉浸在回憶那樣糾結與痛苦的樣子。
「沒錯。」她冷笑，「教皇這麼做，事出有因。一方面，他想打壓諾加德家族，扶持薩拉家族。另一方面，他想逼迫我加入教會。」
希爾斯皺起眉︰「教會不收女教，除了聖女。」
「完全正確。」聖女的作用，怎麼說呢，其實相當于祭品。每一次天災，聖女在進行預言與祝福之後都會馬上死去。當然，在她擔任聖女的期間不一定會有天災降臨，那麼她無疑是非常幸運的，因為在整個教會里，聖女的地位僅次于教皇，一人之上人之下，同時她的能力也必然能在大陸上排的上名次。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唯一遺憾就是她永遠沒有辦法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因為，她沒有心。
她到底是為了魔藥而奮不顧身的熱血少女，她怎麼會甘願去走那麼一條沒有自由的傀儡之路。「我去求爺爺，他卻說無能為力，我在厄多維亞宮殿前求見皇帝陛下，整整三十七個小時，等來的是一卷罪狀。我知道我不能看著靳羽去死，最終還是決定答應教皇的條件。可是我完全沒有想到，靳羽舍棄一身的修為與我解除了契約關系。我誤以為他想以此向教皇表示妥協，離奇地憤怒。所以當教皇對他說是我親口把他發現的事情告訴教皇的時候，我並沒有否認……」
風平浪靜之後，她日思夜想，才明白，這哪里是背叛與妥協，分明就是他不願看到她為了他而委曲求全。
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驕傲的少年，在眾叛親離之後，失去了最後一絲希望，徹底沉入黑暗里，他不再反抗，不再辯駁，拒絕所有的微弱的聲援，最後在行刑的前夕死在牢里。但盡管如此，他們還是把他的尸體抬上了斷頭台，把頭絞下來之後，一把火燒掉了。
回憶至此，她深深地吐了口氣，「這件事之後，我就很少去爺爺那里了，也沒有再見到教皇。那幾年一點都不好過。我拼命地提煉魔藥，把他生前所有的設想全都實現，那時候我總覺得，靳羽還沒有死，他一定還沒死，至少在我心中，諾加德老師是非常非常喜愛他的，他一定已經被救走。」她微微一笑，「沒想，這個天真的想法，在十年之後，居然真的變成了現實。」
只不過，當年的誤會沒有解除，他這些年一定都是活在仇恨當中的吧，經過多次的接觸，她知道他當年逃生之後過的並不好……
希爾斯把手放在她肩膀上，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低聲道︰「這不是你的錯，傷害你們的是教皇，你不應該自責。」
她忍不住伸手環抱他的腰，把臉深深埋在他胸膛上，淚水靜靜地流下來。
誰沒有年少，誰沒有犯過錯，可是，為什麼她的過錯是如此的不可原諒。
哪怕現在那個人再一次回到她身邊，親手把她桶得鮮血淋灕，她都找不到怨恨的理由。
她欠了靳羽太多，太多，是整個人生，整個世界。
希爾斯輕輕地拍著她背，視線倏然上移，毫不意外地看到遠處的建築上一抹黑色，對方似乎已經站在那里很久了，一動不動地望著他們。
東風靜靜地卷著櫻花漫天飛舞，帶起他墨色的長發，黑霧漸漸地擴散開來，像一灘從心底蔓延而出的鮮血，莫名地讓希爾斯感到胸口堵得緊。
希爾斯壓了壓眼眸，釋放出一股無形的精神力攻擊。對方也不動聲色地迎接，兩股力量在空中交匯踫撞，相持對立。希爾斯的修為雖然掉了下去，但僅僅是對魔法元素的控制能力減弱，若論精神系攻擊，這種先天性的東西只增不減的，所以這會兒不但沒有弱勢反而隱隱有將對方壓制的趨勢。
但很快，黑魔法師受氣了銳氣，一個轉身消失掉了。
希爾斯立即感覺到有強者在接近。
下一刻，拉菲爾副院長刷一下出現在不遠處的路口上，正好看到他們二人抱在一塊，她非常不悅地冷笑︰「一天到晚就知道談情說愛，能有什麼出息？」
南恍然驚醒，在心中暗罵自己怎麼變得矯情起來，然後泰然自若地擦了擦臉，不慌不忙地走向拉菲爾，行問候禮︰「午安，拉菲爾副院長。」
希爾斯對這個突然殺出來的老女人心存不滿，給她的臉色也是冷冰冰的︰「午安，拉菲爾。能在這里遇到您，真是意外。」
「不然等著你耽誤人家姑娘的好青春？」拉菲爾冷笑著，瞥一眼南，說道︰「跟我回青竹園。」這孩子才放出來半天，就出了這麼多事情，要是不吃虧倒是好的，受了傷以後誰來給她調酒？
南不知道拉菲爾心里的小算盤，覺得有些茫然，不過既然能跟著前輩混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她對希爾斯眨眨眼，不顧對方冰冷的臉色和眼神，小跑跟著拉菲爾去了，腕上的鈴鐺在風中發出清脆的聲音。
其實拉菲爾是感覺到教皇的來意不善，才會主動出面把南帶走的吧……希爾斯篤定地想著，在原地站了一會，面無表情地說︰「還不出來。」
草木微漾，黑色簡約的魔法袍拂過干淨的石板小路，他的臉藏在斗篷的陰影之下，周身一股戾氣好不收斂。
「你想殺了教皇。」這是一個肯定句。
「難道不想？」希爾斯勾起冷笑。
「就算不跟你合作——」
希爾斯打斷他的話:「你也會失敗。」
「那我們拭目以待。」說完，他轉身要走。
「等等。」希爾斯把人叫住︰「為了確保你不會坐收漁翁之利，我覺得我們有必要考慮一下合作。」
嘲諷的聲音從斗篷下傳來，這是他靳羽獨特的狂肆︰「布萊德少爺，現在已經沒有人比我們更了彼此，不是嗎？在我還沒有出言打擊你現在廢物一般的狀態之前，是什麼給了你這樣的自信覺得我比不上你?」(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